第9章 9
“季總,那姚小姐的傷......”醫生一臉為難,“還要移植夫人的皮膚嗎?”
季硯聲長身玉立,佇立在落地窗邊。
夜幕降臨,卻不及他眼中的晦暗不明。
半晌后,他微啞的聲音打破寂靜,帶著淺淺的倦意:“用人造皮。”
沈梨初倒在血泊中的畫面一遍遍沖擊著他的大腦。
那么脆弱,那么可憐。
明明是沈梨初拿懷孕騙他,可他心底還是忍不住泛起心疼。
甚至有一刻,季硯聲真的思考過,如果她真的懷孕,那他們的仇恨,是不是有了放下的可能。
差一點,他就落入了沈梨初的圈套。
打火機發出清脆的聲響,季硯聲心煩意亂,微微偏過頭想點煙。
可下一秒,他又將煙頭掐滅。
季硯聲不會承認,是因為沈梨初不喜歡他抽煙。
“對身體不好。”
三年前,她會帶著小姑娘獨有的嬌嗔,奪走他指間的煙,換做吻印在他唇邊。
可現在的她,只敢帶著怯懦的眼神,不發一言。
周遭的氣壓驟然低沉,醫生嚇得大氣也不敢喘。
躡手躡腳,正準備離開,卻突然被季硯聲叫住。
他插兜站在原地,面無表情,“沈梨初的傷,用最好的藥治。”
“對了,”頓了頓,他又補充:“她甲硝唑過敏,注意點。”
醫生一愣,卻還是點點頭,快步離開。
他指尖撫上疲憊的眉心,掏出手機,撥通了兄弟林牧寒的電話,想借酒消愁。
“不去。”林牧之想也沒想,直接拒絕,“我忙著陪老婆。”
電話掛斷后,季硯聲才想起,曾經那個高呼單身萬歲的紈绔,半年前也結了婚。
而朋友中,明明他結婚最早,可也是他的婚姻,最名存實亡。
從情侶變成怨侶,從人人艷羨到令人唏噓。
誰也沒想到,他和沈梨初,會是這種結局。
回憶間,手機屏幕開始瘋狂閃爍,彈出數十條姚婉說想他的消息。
季硯聲瞥了一眼,只是敷衍地回了幾句關心。
除了在沈梨初面前,他總在回避姚婉的情意。
季硯聲垂著眸,走進電梯,去了頂層的豪華病房。
本來打算去看看妹妹,可昏暗的走廊上,他忽然瞥見一抹熟悉的背影正抬腳離開。
等他反應過來,再想追時,那道身影卻消失在轉角,余光中只剩下酒紅的衣袂。
不會是沈梨初的。
他攥緊了雙拳。
她的衣柜里只有藍色,絕不會穿別的顏色。
況且,她傷勢不輕,應該還病懨懨躺在床上,怎么可能出現在這?
走進病房,他盯著妹妹安詳的面龐,眸中卻是一片荒涼。
緊蹙的雙眉中,帶著希望季知甜蘇醒的執念。
只有那樣,他的負罪感才能變淺,他和沈梨初之間,也不必互相折磨了吧......
季硯聲邊祈禱,邊替妹妹放緩滴速。
可俯身靠近,鼻尖卻猛然闖入一陣鵝梨香。
他身形一僵,因為這是沈梨初最喜歡的味道。
三年前,沈梨初還是圈內小有名氣的調香師,可事發后,他便取締了她的工作室,徹底折斷了她的羽翼。
可她調香的愛好,也都與季硯聲有關。
是他工作勞累時,她熬了三天三夜,專門調制的鳶尾德拉諾。
是他們纏綿時,她含羞帶怯的目光中,討好他噴的夜曲瓊香。
是她為了得到季家認可,為所有長輩量身定制的昂貴熏香。
可現在,那個明媚鮮活的沈梨初,被痛苦折磨得不成人樣。
此時,護士走進病房換藥。
她猶豫地看著季硯聲,還是開口:“季總,其實夫人經常來照顧季小姐,只是她從不讓我們跟您說。”
季硯聲長睫微抬,幽深的瞳孔中帶著些許詫異。
護士閉了閉眼,索性豁了出去:“有件事您可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