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羅網是冷酷無情的殺手組織,不死不休乃其宗旨。
就在此時,角落里一道身影緩緩站起,朝高臺走來。
那人衣衫破舊,頭發凌亂,額頭纏著破布。
若非他腰間掛著兩把絕世寶劍,幾乎讓人誤以為是乞丐。
然而,當眾人看清他的模樣,便紛紛色變后退。
識出那是黑白玄翦的人迅速向后退去,場中立刻一片混亂。
一些不明所以的人憤怒道:
“擠什么擠?這里本就夠擠了!”
旁邊有人急忙低聲提醒:
“你不想活了嗎?知道他是誰嗎?還不快讓開!”
“是誰又如何?我韋小寶才不怕他,偏不讓路,看看他能如何。”
“他可是羅網天字號殺手,黑白玄翦!”
“據傳此人已達天人境界的高度,你還敢擋他的路?”
“什么?是他?多謝兄臺救命之恩,在下韋小寶感激不盡!”
先前還不屈服的韋小寶立刻轉身退去,生怕被視作挑釁。
原本擠滿人的大廳,竟在黑白玄翦面前讓出了一條寬敞的通道。
無人敢擋他去路。
當黑白玄翦步入百步之內,凜冽的殺意自他體內涌出。
整個問天樓頓時仿佛被籠罩在一片血海之中,空氣染成血紅。
溫度驟然下降,窗戶上竟凝結出一層淡紅的霜花。
而他那深沉如海的殺意,直指高臺上的葉天。
“少爺,當心。”
青鳥立于高臺之上,頃刻間察覺到那鋪天蓋地的殺意,沒有一絲遲疑,直接邁步迎上。
她全身氣勢陡然爆發,如同化身成了一桿絕世神槍,似能撕裂天地般鋒芒畢露。
青鳥以近乎化神的槍意,試圖擋下黑白玄翦的殺意。
然而,她終究是初入天人之境。
而對手乃是羅網天字一等殺手黑白玄翦,其殺氣之凌厲,駭人聽聞。
青鳥的槍意方才觸及,瞬間落入下風,難以支撐。
葉天看到這一幕,神情不變,將手中的茶杯輕輕推向黑白玄翦。
不過一杯清茶,卻似帶起陣陣波濤之聲,如同海浪拍擊礁石,聲震問天樓。
這一杯茶中,匯聚了葉天獨有的銀色苦海異象之力。
苦海之力與黑白玄翦的殺氣碰撞,無形無質,非五境者無法感知這等天地對決。
然而在剎那之間,黑白玄翦的氣勢仿若被四海巨力擊潰,一觸即散。
血色的殺氣逐漸散去,問天樓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若不是窗上未消的霜花,仿佛方才所見皆是一場幻夢。
黑白玄翦抹去嘴角的血跡,目光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震驚。
“誰會料到,一個說書先生竟然擁有如此強悍的實力?有趣得很。”
葉天聽罷,低沉道:“一句有趣,便想揭過此事?未免太過簡單了。”
黑白玄翦淡然一笑,“今日說書結束,我必定與先生一敘,報酬定然讓先生滿意。”
話畢,他再度隱入角落,仿若自始至終未曾現身。
葉天眉頭微蹙,“羅網派來的,竟不是玄翦?”
此時,方才寂靜的大廳中,頓時炸開了鍋。
“方才那是什么意思?黑白玄翦居然認輸了?”
“還用說么?你沒看他嘴角溢血,顯然是受傷了。”
“可我什么也沒看懂啊,只見葉先生遞了一杯茶,便結束了?”
“只能說我等見識淺薄,頂尖高手的較量難以領會,但玄翦受傷卻是確鑿無疑。”
“可黑白玄翦乃是天人境高手,葉先生一杯茶便讓他受創,這……這豈不是?”
“葉天才不過二十出頭,竟已是五境天人?怎會如此?老夫這一生豈不白活了!”
“之前那些質疑葉先生之人,這回真是被狠狠打臉了,沒想到他竟如此強大。”
“實在驚人,原來葉先生竟然是傳說中的五境天人,以后誰還敢輕易挑釁!”
……
二樓人字閣包間內,靜謐無聲,片刻后才傳來輕輕的嘆息。
“師姐,誰能料到,葉先生竟逼得天人境的黑白玄翦認輸?”
“師姐果然慧眼識人,真是讓師妹羨慕不已。”
師妃暄雖嘴上調侃,心里卻有些酸楚。
“師妹說笑了,真羨慕便讓給你,我可不曾喜歡他。”
秦夢瑤雖口頭反駁,嘴角的微笑卻泄露了她的心意。
如此俊逸瀟灑、如謫仙般的男子,武功竟如此高強,讓人難以抗拒。
“這可是師姐自己說的,日后可別反悔。”
師妃暄調侃道,眼中卻透出一絲異樣的神色。
“師妹,莫非你也傾心于他?”
秦夢瑤掩住小嘴,驚訝地看著自己的師妹。
“葉天神秘莫測,武藝超群且風采出塵,若此生遇情劫選他,似乎更易動情。”
“若能如此,師妹我倒是愿意與葉天談一場精神之戀。”
師妃暄坦然承認,隨即繼續說道。
“師姐不也是這般想法么?我可不信師姐已動情。”
“你不過是把他當成應劫之人罷了。”
若是葉天聽到此番對話,定會嘲笑她們天真至極,精神戀愛?
倒不如去問問北涼王妃吳愫,青鳥,南宮仆射的看法。
……
高臺之上,葉天見黑白玄翦退回角落,心中略顯詫異。
沒想到他這般桀驁之人,竟會主動認輸。
葉天心中已隱約猜到黑白玄翦的來意。
然而這也表明,羅網派來的殺手并非真正的越王八劍黑白玄翦。
否則,依羅網的風格,不完成任務絕不會罷休。
羅網一向秉持的信條便是任務必達,不死不休。
既然搗亂之人已退去,葉天看了看時辰,覺得差不多了。
他當即展開手中折扇,朗聲宣布。
“時辰已到,今日的說書正式開始。”
“上次說書結束,有位朋友問我,大秦州的名劍有哪些。”
“我承諾過,今日會為他解答。”
“今日的說書便從這里開始,若有其他疑問,可在葉某評完名劍后提出。”
“大秦州名劍數不勝數,今日僅列十席。”
“不過要記住,我那位朋友僅愛名劍,妖劍、魔劍皆不在此列。”
“且排名只論劍,不論持劍之人。”
隨著葉天的話音落下,廳中數千人屏息靜聽,竟無一人交頭接耳。
……
三樓竹字閣包間內,衛莊握著妖劍鯊齒,眉頭微蹙,不發一言。
韓非笑道:“衛莊兄,你的劍恐怕難入榜,是否心中有些失落?”
衛莊冷冷道:“失望?相比劍,我更在意劍的持有者。”
此刻,一位女子走到窗前,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水藍色的夢幻眼眸。
在陽光的映襯下,仿佛如霧如煙,朦朧而又神秘。
她五官精致絕倫,令人感嘆造物之神奇。
烏黑長發隨意垂落,柔順而自然。
她穿著一身火紅拖地長裙,銀色高跟鞋勾勒出玲瓏玉足,纖巧秀氣,宛如世間珍品。
女子輕輕眨動美眸,帶著一絲勾人魂魄的嫵媚,笑意撩人。
她輕聲道:“他就是葉天嗎?陌上人如玉,這位公子還真是賞心悅目呢。”
言語間透著似水柔情,又帶著些許熱烈之意。
韓非低聲提醒道:“焰靈姬姑娘,天澤讓你觀察葉天,不是讓你胡鬧,切莫妄動。”
焰靈姬掩嘴輕笑:“放心吧,如此順眼的公子,我怎舍得讓他皺眉頭。”
“老黃,葉先生開始介紹你鐘愛的十大名劍了,興奮嗎?”
“不過我倒是好奇,大秦的十大名劍和你劍匣中的六柄寶劍,哪個更勝一籌?”
老黃輕輕掀開劍匣,匣內十個位置還空缺四個,他微微嘆息道。
“優劣無所謂,只希望能集齊十柄絕世名劍,未來再見師父時,他能為我高興。”
“可惜現在僅得六柄,尚缺四劍,看樣子得前往大秦州搜尋一番了。”
徐鳳年好奇地問道:“總是聽你提師父,可你從未細說過,到底是誰啊?”
老黃露出標志性的豁牙,笑道:“少爺耐心聽書,日后自會知曉。”
“神神秘秘的,連我都瞞著,小心斷了你的黃酒,看你信不信!”
徐鳳年半真半假地朝老黃抱怨道。
……
二樓月字閣包間。
窗前站著一位滿頭紅發,眼神陰郁的男子,穿著暗紅色的大秦太監服,頭戴高冠。
他喃喃自語:“黑白玄翦竟然會現身此地?是劍的靈魂無意中覺醒了么?”
“看來他是來尋找某種可能性,頗為有趣。”
“回去后,看來要加大藥量了。”
他舔了舔暗紅色尖銳的指甲,目光轉向高臺上的葉天。
隨后轉頭對身后六名持劍跪地的殺手冷冷說道:“記住此人模樣,他便是你們的任務目標。”
“至于時限?只有一個:不死不休!”
“是,趙高大人。”
六人齊聲應答,整齊劃一,仿佛是同一個聲音。
……
此時高臺上的葉天,看到四周眾人屏息以待,覺得氣氛已然醞釀充足。
他將折扇“啪”地一合,朗聲道:“接下來正式公布大秦十大名劍排名,第十席!”
“巨闕劍,持有者:黑劍士。”
“此劍鈍厚無鋒,形體巨大,通體漆黑,因其霸道無比的劍氣而得名。”
“一般的重劍講究無鋒,尋求大巧不工的境界,然而巨闕劍卻反其道而行之。”
“雖外觀笨重,劍刃鈍厚,但一旦揮動,劍氣之鋒銳卻鋒芒畢露,銳不可擋。”
“傳聞此劍乃鑄劍大師歐冶子為越王勾踐所鑄,非天生神力者不能揮之。”
“而一旦出手,威力驚人,有開山裂石之能,世稱‘天下至尊’。”
“因其太重,少有人能駕馭,劍的威力漸被世人淡忘。”
“直到黑劍士勝七得此劍,才重新顯露無可匹敵的戰力。”
……
二樓竹字閣包間。
衛莊不禁心神顫動,那不是恐懼,而是興奮。
那是一個劍士遇到足以與之抗衡的對手時,無法抑制的戰意。
他緩緩走到窗前,拱手對著高臺上的葉天道:“葉先生,與劍相比,我更想了解持劍之人,可否一講勝七其人?”
“若先生愿解惑,衛某不勝感激,報酬也定不讓先生失望。”
葉天望向包間的衛莊,看到他后笑道:“鬼谷衛莊也在此地,看來韓非兄也隨行而來。”
“也罷,既然韓非兄今日攜禮而來,那我就順便談談這劍的主人吧。”
衛莊再次拱手道:“多謝先生,韓非的禮物,先生定會滿意。”
韓非見衛莊將自己的物品當禮物送人,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葉天輕抿一口茶,未再理會衛莊,繼續說道:“既然有人對黑劍士勝七感興趣,那便點評一二。”
“黑劍士勝七,現已達到大宗師巔峰之境。”
“然因其體質特殊,再加上巨闕劍之威,便是天人初期之強者也未必能敵。”
“勝七,原名陳勝,曾為農家魁隗堂堂主,亦是‘青龍計劃’的傳承人之一。”
“后被人設計,堂主之位被奪,本名被廢,自農家離去,發誓打敗天下強者。”
“他屢次被七國拘禁,關入死牢,卻總能憑借強大實力逃脫,故江湖稱之為黑劍士勝七。”
“他癡迷劍道,豪放粗獷,膚色黝黑,形貌兇煞,宛如煉獄之鬼。”
“因曾多次被囚七國死牢,故其面上刻有七國刺字,分別象征不同罪名。”
“齊國刻‘死敕’,意為死刑誡示;楚國刻‘不赦’,表示永不寬恕。”
“燕國刻‘重冥’,即深處地獄;趙國刻‘重戾’,意味重罪大惡。”
“魏國刻‘邪戾’,意指邪惡乖戾;韓國刻‘逆天’,代表最極惡之罪。”
“秦國刻‘誅滅’,意為天誅地滅。”
“勝七體質獨特,百毒不侵,天生力大無窮,內力深厚且戰斗越發勇猛。”
“他通過挑戰七國劍客不斷提升實力,敗于他劍下之人不計其數。”
“最后一次挑戰秦王劍術師,大秦劍圣蓋聶時失利,被擒關入大秦死牢。”
“然而每一次失敗之后,他都會變得更加強大,脫困而出只是時間問題。”
“未來的勝七,定將攪動風云,曾高喊‘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震撼四方。”
……
葉天話音落下,大廳中頓時議論紛紛:
“這巨闕劍排名第十竟被稱為天下至尊,還有這黑劍士勝七,我竟從未聽說過此人,大秦州果真藏龍臥虎啊。”
“你是孤陋寡聞,當年黑劍士勝七在大秦州掀起腥風血雨,最后不知所蹤,原來是敗給了劍圣蓋聶,被關入死牢。”
“誰知道他究竟為何被逐出農家,又是誰設的局陷害他?”
“聽聞是因勾引弟妹被發現,才遭驅逐,難道另有隱情?”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說得真解氣,那些貴胄權貴就真比我們高貴?”
“能喊出這種話之人,會是那種低劣小人?我不信!”
“葉先生話里提到未來,莫非他能如泥菩薩般預見未來?”
……
二樓宇字閣包間內。
“衛莊兄,看來你的對手已敗在你師兄手下,被關入死牢了。”
韓非帶著幾分揶揄,調侃地對衛莊說道。
衛莊抱緊手中鯊齒劍,眉頭微皺:“終有一日,我會打敗他。”
焰靈姬見此情景,掩嘴輕笑,問道:“韓非公子,衛莊說的他,是指他的師兄?還是這位勝七?”
雖是正經詢問,聲音中卻帶著魅惑之意。
“當然是他師兄,對于衛莊兄而言,我們只是外人,唯有他的師兄蓋聶才能讓他在意,哈哈……呃。”
韓非看著脖頸上架起的鯊齒劍,連忙止住笑,急忙改口:“衛莊兄,看樣子葉先生確實能洞察天機。”
“本以為是如陰陽家觀星一般,通過星象推測天下趨勢。”
“但聽了方才所述,看來他所見不止如此,難道你就不好奇?”
衛莊默然不語,焰靈姬卻好奇地開口:“哦?預測未來?那他能不能看看人家的未來呢?”
“還真是令人期待呢。”
二樓人字閣包間內。
一對師姐妹陷入了沉默,氣氛顯得有些微妙。
“師妹,你覺得葉天說的未來的勝七會有一番驚天作為,這是什么意思?”
“難道他真的有預測未來的能力?”
秦夢瑤心中的好奇忍不住向師妃暄傾訴,眼中帶著探尋之色。
師妃暄甜美地笑著,說道:“不如直接去問問葉天先生好了。”
“這么主動?師妹還真是積極啊。”秦夢瑤半真半假地調侃著,帶著一絲不滿。
師妃暄沒有理會秦夢瑤,站到窗前,含笑對著高臺上的葉天道:“小女子師妃暄,見過葉先生。”
“妃暄有些疑惑之處,不知先生是否能解答?”
葉天順著聲音望去,只見淡青衣衫的女子立于窗前,衣袂飄飄,清雅如仙。
她美得讓人心動,卻又如清水芙蓉般天然質樸,仿佛不應存在于塵世之中。
葉天心中暗自贊嘆慈航靜齋的養成,面上卻波瀾不驚,微笑回應道:“不知妃暄姑娘有何疑問?”
“先生方才提到未來的勝七將有驚天作為,莫非先生真的能預見未來?”
葉天輕搖頭,淡淡道:“未來隨時在變,大道五十而天衍四十九,萬物皆有變數。”
“能預知未來談不上,頂多能窺探些許天下大勢罷了。”
“若妃暄姑娘想探究未來之事,泥菩薩或許是更適合的選擇。”
“不過他泄露天機太多,恐怕自身難保。”
葉天雖沒有占星之術,但憑借說書系統,花費人氣點便可知曉一人未來的詳細信息。
甚至即使因蝴蝶效應發生變動,系統也能將新的命運展現給葉天。
例如曉夢如今已是天宗掌門,這種世界融合帶來的變化,系統能精準預測。
葉天深知“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的道理,現下未能真正獨霸天下,自然不會輕易暴露。
但他聲稱能夠預測天下大勢,卻并不算夸張,畢竟天機門、陰陽家亦有類似手段。
師妃暄若有所思,隨即微微一笑,點頭道:“多謝先生解惑,那妃暄便不打擾先生繼續說書了。”
葉天目送師妃暄離去,片刻后見無人再提疑問,心中不禁略感意外。
往常定會有人提出疑問,甚至挑釁,今日卻竟然出奇安靜。
稍作思索,他便明白了緣由,畢竟方才他展示了五境天人的實力。
在如此威勢下,縱使江湖中人心有疑慮,也不敢輕易質疑。
……
葉天會心一笑,不再多想,折扇輕搖,朗聲道:“接下來公布大秦名劍排名,第九席!”
“凌虛劍:持有者,謀圣張良。”
“凌虛劍修長秀美,通體晶瑩璀璨,光華奪目,不可逼視。”
“劍鞘為青翠革質,天成一體,鑲嵌北海十八顆碧血丹心珠。”
“此劍雖為利器,卻無半分血腥,顯仙風飄然,劍雖兇物,卻以劍載志,以劍明心。”
“鑄劍者定是洞悉塵世、通達天地之人,雖為后周古物,遇奇才則得真主。”
“空谷臨風,逸世凌虛,正是對凌虛劍的最佳詮釋。”
……
大廳頓時響起陣陣竊竊私語聲。
“張良?謀圣?這名字聽著有些陌生啊,誰知道這人?”
“傳聞小圣賢莊的三當家正是張良,乃韓國丞相張開地之孫,沒想到第九名劍竟在他手中。”
“儒家弟子竟然持有名劍?不知這劍是否能拿到手,嘿嘿。”
“儒家注重浩然之氣,實戰能力應當一般吧?我可能打不過黑劍士,但一個儒生……這柄劍我收下了!”
“被稱為謀圣,你覺得會簡單?不如聽葉先生繼續說吧,別自己找死。”
……
二樓宇字閣包間內。
韓非“噗”地將喝入的蘭花釀全噴了出來,隨即劇烈咳嗽。
衛莊則臉色震驚,握在手中的青銅酒杯竟被他捏成齏粉而不自知。
“這是怎么了?區區名劍第九席,竟讓你們二人這般失態?”
“尤其是衛莊,冷冰冰的竟然也露出這般表情,真讓奴家驚訝呢。”
“難不成你們認得這位謀圣張良?”
韓非看向焰靈姬,未多做解釋,與衛莊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震撼之意。
韓非忍不住咳嗽著,向高臺上的葉天詢問道:“先生所說的謀圣張良,難道是我認識的張子房?”
……
高臺之上的葉天并不意外韓非的詢問。
畢竟張良能去小圣賢莊,正是經由韓非引薦。
他淡然地抿了一口茶,笑道:“不錯,正是你認識的張子房張良。”
“張良,字子房,宗師境界,出身大秦州韓國,家族五代為相。”
“他師從儒家三圣之一的荀子,現為桑海儒家小圣賢莊的三當家。”
“與掌門師兄伏念、二師兄顏路并稱‘齊魯三杰’。”
“張良雖出身儒家,卻不僅限于儒學,兼具諸子百家之長,融儒、道、法、兵于一身,實為稀世奇才。”
“其前途不可限量,未來天下謀士無數,然幾乎無人可與其相提并論,故稱之為‘謀圣’。”
“他的謀略深不可測,布局之遠、掌控人心之精妙,幾乎令人無法預料。”
“未來,他將遇一場天大機緣,道家高人黃石公,號稱‘圯上老人’之人,會將姜太公著《太公兵法》傳授于他。”
“屆時,張良將會如大鵬展翅而起,崛起勢不可擋。”
“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這正是謀圣張良。”
……
葉天的話音剛落,大廳內便沸騰起來,許多人難以置信地低聲議論。
畢竟他的話過于絕對,這世上自詡聰明之人比比皆是,公認的智者也不在少數。
“葉先生,您說張良天下幾無匹敵?您聽過臥龍先生諸葛亮嗎?”
“不錯,葉先生,我大明有位劉伯溫先生,謀略無雙,不知您是否聽過?”
“我們大唐有神探狄仁杰,先生此言恐怕有些絕對了吧?”
“我大元朝的敏敏特穆爾郡主,冰雪聰明,才智過人,豈不也稱得上謀圣?”
“葉先生,這‘謀圣’之名是否過于寬泛,不妨改為‘儒圣’更為合適。”
二樓竹字閣包間。
韓非和衛莊對視一眼,皆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難以置信。
“雖然知道子房聰慧,但葉先生對他的評價竟如此之高,實在讓人驚訝。”
“謀圣啊!究竟是天下最聰明之人,還是最擅長謀略之人?”
“若稱他儒圣也就罷了,可‘謀’字一出,牽動太多遐想。”
“真不知這消息傳出后,對子房究竟是福是禍。”
韓非說著,輕輕按住額頭,搖頭苦笑。
焰靈姬妖魅地盯著高臺上的葉天,笑道:“韓非公子,你如此信任葉先生?就不怕他說的是假話?”
韓非忍不住解釋道:“焰靈姬姑娘,你未曾聽過葉先生之前的說書,自然不明白他的厲害。”
“天澤之所以能得救,全靠葉先生指點,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焰靈姬眨了眨眼,笑得更妖嬈:“哦?如此看來,這位小哥哥可真是越來越讓人心動呢。”
……
二樓宇字閣包間。
“老黃,你說我若把張良綁來做軍師,能否為北涼解憂?”
“能被稱作謀圣之人,不說是天下最聰明的,也應屬一流。”
“也不知道他的才智和師父相比如何?若真勝過師父,或許能保北涼無虞。”
徐鳳年想到回程時父親北涼王提及的那些朝堂之事,不由得嘆了口氣。
老黃見他愁眉不展,勸道:“少爺,俺讀書少,謀略之事不敢妄言。”
“您不如回去時問問李亦山先生,或是二小姐徐薇熊?”
徐鳳年聞言,笑道:“這主意不錯。誰說你老黃沒謀略的?說這話我跟他急。”
老黃聽后,露出豁牙,嘿嘿一笑。
……
高臺上,葉天聽到眾人的疑問,卻毫不在意,朗聲道:“剛才聽到有些人提到臥龍諸葛亮和劉伯溫?”
“這二人確實是世間少有的聰明人之一。”
“然而,他們仍不足以擔當‘謀圣’之稱,且與張良相比仍有差距。”
“論謀略天下能與張良比肩者,在我看來唯有鬼谷子前輩與姜太公二人而已。”
“今日暫且不作詳細講解,若諸位有興趣,他日我將評一評天下謀士。”
“現在,繼續公布大秦名劍排名,第八席——秋驪劍。”
“持劍者為大秦州道家天宗掌門曉夢。”
“秋驪劍劍身纖細修長,劍柄無穗,與拂塵相連。”
“拔劍時有天地靈氣匯聚劍身,呈現出粉紫色的劍氣。”
“秋驪雖為兵器,然蘊道家真意,含生機之妙,契合天地之理。”
“傳聞莊子著《逍遙游》時,便受此劍啟發,此劍自古由道家天宗奉守。”
“據說吳越相劍師薛燭為越王尋寶劍匹配名劍純鈞,苦尋二十載方得此劍。”
“得劍之日,薛燭亦兵解歸天,秋驪自此成為絕世之寶。”
“公子扶蘇見劍后,曾嘆道:‘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果真絕代神器。”
葉天抿了口茶,繼續朗聲道:“相比秋驪劍,其持劍者曉夢更值得一評。”
“天宗曉夢,年僅十八,已達五境天人之境。”
“她身為大秦州道家天宗掌門,乃同代天宗第一人。”
“清艷脫俗,天資卓絕,到底有多高呢?”
“八歲時,她便擊敗了天宗中除掌門赤松子外的六位長老。”
“最終被閉關五十年未收徒的北冥子收為關門弟子,并賜予名劍秋驪。”
“曉夢不曾入世,僅僅閉關十載,十八歲便達天人之境,繼任天宗掌門。”
“雖年紀輕輕,但對內力的掌控與深厚的修為,令大秦道家無人能及。”
話畢,葉天輕輕牽起青鳥的手,細細揉捏把玩。
……
大廳中眾人無不驚嘆連連。
“十八歲便入五境天人?我活了幾十年,竟還只停在先天境,真是浪費光陰!”
“如此天賦,真叫人膽寒。再過十年,她會達何種境界?不敢想象。”
“命運真不公平!她持有名劍秋驪,天賦高絕,閉關十年即踏入天人之境,且還是道家掌門,世間怎會有如此完美之人?”
“我決定了,明天便去道家天宗拜師。”
“近水樓臺先得月,若能娶得曉夢大師這等身份尊貴、實力無雙的美人,少活十年也愿意!”
“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實力,后天境而已,想娶天人強者,癡人說夢!”
“夢想還是要有的,若真娶了曉夢大師,得她指點,再借天宗資源,至少也能突破到大宗師境吧?”
……
大廳中眾人震撼莫名,表情各異。
葉天的言辭過于驚人,許多人仍無法置信。
五境天人意味著什么?
江湖中人幾乎一生難見這種人物,他們多為傳說中的存在。
宗師已被稱為高手,大宗師更是鳳毛麟角。
而曉夢?她八歲便是宗師,閉關十載,出關即步入傳說中的天人之境。
如此奇才,打敗了眾人的認知,震撼人心。
“這不可能吧?世上怎會有此等人物?難道那說書人是在胡謅?”
“你什么身份也敢質疑葉先生?他可是天人之境,甚至可能是六境陸地神仙。”
“連黑白玄翦都不是他的對手,他有必要欺騙你?”
“閉關十年,出關便是天人之境?曉夢究竟是何等妖孽?”
“八歲宗師,十八歲五境天人?我這幾十年豈不活成笑話?”
“這天賦,當真可怕,若再給她十年,實在不敢想象她會達到何種高度。”
“天命不公!她手持秋驪,天賦超絕,閉關即成天人之境,又是道家掌門,且還是國色天香的美人,世間怎會有如此人物?”
“我決定了,明日就去道家天宗拜師。”
“若能娶得曉夢大師,未來少活十年又何妨?有如此天人美人相伴,江湖何處不可去!”
……
二樓宇字閣包間內。
徐鳳年忍不住咋舌,笑著對老黃調侃道:“老黃,你已經接近陸地劍仙,天賦跟這道家曉夢比如何?”
“你也是自悟劍道,難道會差她多少?”
老黃嘆了口氣,道:“少爺,您就別拿俺開涮了,這根本不是一個級別,差距如云泥之別啊。”
“我這一大把年紀,拼盡全力,也不過是勉強能成為陸地劍仙,還是靠著無數次生死搏殺才走到這一步。”
“可這叫曉夢的小姑娘,八歲便已達宗師境界,閉關十年后一舉邁入天人,這簡直聞所未聞。”
“要不是葉小哥親口所說,打死我也不會相信世上真有這種人。”
“這究竟是怎樣的妖孽天賦?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哎!”
說完這番話,老黃忍不住拿起桌上的黃酒,狠狠灌下一大口。
“慢著點喝,不就是天賦稍差點嗎?”
“少爺我這年紀才剛開始練刀呢,還不至于因此沮喪。”
“不過這一趟果然值了,不僅聽到天下第一謀圣的事兒,還遇上了這種驚世駭俗的天才。”
“下次葉先生再說書,咱們一定要再來捧場,實在有趣得很。”
徐鳳年說罷,也忍不住大口喝了口黃酒,然而越喝越覺這黃酒有些發酸。
……
二樓竹字閣包間。
韓非和衛莊對視一眼,不由得相視苦笑,各自舉杯一飲而盡。
“衛莊兄,真沒想到剛剛還被子房震撼到,現在又要被曉夢大師碾壓一番。”
“按輩分算,我還得叫她師叔呢,她竟然與我師父荀子同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