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哪位是耿耿小姐?”
耿耿愣愣的和方瑩對視一眼,然后回答,“我是啊?!?/p>
跑腿小哥把花放到導診臺上,“這是謝臣先生送您的,祝您心情愉快,麻煩簽收一下吧?!?/p>
“謝臣?”
耿耿遲鈍中,方瑩直接替她簽了字,樂呵呵的捧著花又嗅又看,“行啊耿耿,你男朋友送的吧?還怪浪漫的?!?/p>
耿耿下意識看向大廳門口。
于何為此時正微側著身子,眸色深深看著這邊。
目光不過半秒的短暫交錯,他便轉過身去,和一行人出去了。
耿耿皺眉,印下一個深深的“川”字。
心下莫名的有點小堵。
......
晚上九點下班,耿耿和方瑩從醫院里出來。
隨著一聲車喇叭,傳來謝臣的聲音,“耿耿——”
兩人所在的紅磚步行道下邊,停著一輛寶馬車。
“你的寶馬王子來接你了,我先走了啊耿耿,拜拜?!?/p>
不等她解釋方瑩就溜了。
耿耿走下步行道,隔著車窗看著里面的謝臣,眼神略復雜。
謝臣對她笑,“傻愣著干什么,上車啊。”
耿耿無聲嘆口氣,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
謝臣開著車,時不時看看她。
耿耿開口道,“以后,不要給我送花了,免得同事誤會,上班時間影響也不好?!?/p>
“你不喜歡玫瑰?那下次換個別的,你可以告訴我你喜歡什么花?!?/p>
“謝臣,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會答應跟你在一起的...”
“耿耿,我會是個稱職的男朋友的。”
“那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好吧,以后我不往你單位送了,就只在工作之外送?!?/p>
謝臣帶著微笑,好聲好氣的說道。
耿耿感覺很無力,發現根本和他說不通。
一路上謝臣都在沒話找話。
耿耿悶不作聲,很不喜歡這種相處氛圍,兩人認識小半年,她頭一次覺得周身像是有種無形的壓力,自內而外讓她不輕松。
到了老城區。
車一靠邊停下,耿耿就利落的解開安全帶,開門下去。
“哎?”
關上車門,她看著謝臣,“我們還是暫時不要見面了,你也好好冷靜冷靜?!?/p>
說完轉身很快消失在暗夜中。
謝臣卻毫不在意的笑笑,發動車子,“金城所至,金石為開?!?/p>
寶馬揚長而去。
——
洗完澡,耿耿抱著抱枕坐在沙發上和孟夏聊天。
聊著聊著話題又扯到她和謝臣身上。
“他的女朋友一抓一大把,數都數不過來,做朋友可以,別的一切免談?!?/p>
孟夏提出不同觀點,“就算是一大把,起碼人家不是一下子同時交往好幾個,只是換的勤而已,不見得是人品有問題?!?/p>
“那也不行,我膈應,保不準哪天我也會變成前的?!?/p>
她“前”字咬的很突出。
“這么悲觀呢,怎么不往好了想想。”
“想他有錢?”
耿耿悶笑,輕輕搖搖頭。
隨后重出一口氣,“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硬湊在一起干嘛呢,沒勁?!?/p>
熄燈躺在床上后。
她看著天花板發呆。
很久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夢里,朦朦朧朧出現一抹身影,和一雙眼睛。
虛幻間的一顰一笑,一個轉身,都是淡雅和溫潤。
但那雙眼睛,卻深的看不到底。
整個晚上,揮之不去。
......
接下來的幾天。
耿耿有意無意都在躲著謝臣。
輪休的時候,她直接回了老家,棲鳳鎮陳楊店村。
準確來說,是繼父陳金海家。
繼姐不在,帶著孩子回婆家了,這讓她多多少少松了一口氣。
她從來沒喊過陳金海爸爸,都是隨口稱呼一聲“陳叔”。
陳金海也不計較,對她說不上待見或是不待見,關于她的事情屬于不過于關心,不多問,當然也沒有刻意苛待過她,有種摸不著看不見但又存在的距離感。
而對姚敏芳這個親媽,她也很少有話說,從來到這個家以后,耿耿一直都是寡言少語。
姚敏芳總說嘴甜的小孩兒才會招人喜歡,可她覺得,擠不進去的圈子硬往上湊,好累。
還賤。
陳金海前幾年隨大流在自家田地里搞了個蔬菜大棚,種黃瓜,和姚敏芳每天忙忙碌碌,好在收入還算可觀。
耿耿閑著沒事,就到大棚里去幫忙。
“耿耿,累了就坐下歇會兒吧,這活不急?!标惤鸷O笳餍缘恼f了句。
耿耿只是“嗯”一聲,沒停。
姚敏芳過來她旁邊,“耿耿,下午媽媽陪你去買新筆記本吧,你不是一直說你那個反應卡慢...”
“不用了,我下午想去看看我爸?!?/p>
被打斷的姚敏芳怔了一下。
耿耿慢慢停下手里的動作,扭臉看著她,目光暗了暗,說,“我那個還能湊合用?!?/p>
姚敏芳沒再說什么,轉到身后那排黃瓜架。
......
午飯后不久,耿耿出了門。
今天的太陽不是晴的很好,厚厚的云層將天空襯托的隱隱泛白。
隨著微風,大片大片青綠色麥穗輕輕搖曳,生機盎然。
田間的地頭,一空曠處,耿耿俯身在一個土堆前徒手清理著上面的雜草。
那是一座沒有碑的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