墳前地上鋪著兩塊青磚,清理干凈雜草,她擰開一瓶水洗了洗手,將帶來的幾個蘋果擺在上面。
然后屈膝蹲下。
耿耿看著墳,彎彎唇微笑,“有些日子沒來看你了,沒怪我吧?”
“爸爸,......我想你了?!?/p>
她深吸一口氣,頓了良久,眼眶里有晶瑩的東西亮閃閃的,“我好像,已經快要記不清楚你的模樣了?!?/p>
“怎么辦呢?”
耿耿目光空洞,像是說給死去的父親聽,更像是自言自語。
她笑了下,帶著淡淡的傷感,“你會不會很難過......”
遠遠看去,諾大的田間里,那一抹小小的身影顯得無比孤寂。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耿耿才緩緩站起來,腿已經麻了,活動幾下,拍拍身上的塵土,離開。
......
耿父是陳楊店村隔壁的耿家村人,兩個村子隔的并不遠,兩村的農耕地也都在一條主干道小公路上。
耿耿沿著小公路往回走。
過去一大片麥地,另一邊相挨著的地里,綠油油的。
前邊不遠處,路邊相繼停著一黑一白兩輛汽車。
黑車車前,立著幾個人在談話。
耿耿低著頭走路,不等走近就聽見有個聲音隱隱耳熟。
她轉頭抬起眼簾,頓時詫異的停下腳步。
一張清爽分明的面孔映入眸中。
正是那個叔叔。
和對方寒暄過后,于何為正準備離開,不經意間也看見了她,目光微動。
而后,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上了那輛黑色汽車,在耿家村幾個村領導的目送中漸行漸遠。
白車也很快往反方向離開了。
耿耿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四處都是空曠田地,安靜的連個人影都沒有,只剩下她自己。
耿耿微微扯唇,不知怎么的陡生出一縷苦澀的感覺。
她抬腳繼續往前走。
正行駛的車里,于何為淡淡開口,“調頭回去。”
耿耿正走著,謝臣的電話打了過來,“你在哪兒呢?”
“在家?!?/p>
“你休班了?怎么也不跟我說一聲呢,我好開車送你呀?!?/p>
溫溫溫柔柔哄女朋友的語氣,她有些受不了,頭疼的掐了掐太陽穴。
“我還有事,先這樣吧?!?/p>
耿耿直接把電話摁了,郁悶不樂的熄掉屏幕。
有車輛駛來的聲音,她收起手機抬頭。
駛來的黑車在面前幾米遠處停下。
耿耿隔著前檔玻璃看不太清里面的人。
直到看見楚良出來,然后是后門下來的男人。
渾身上下,皆是歲月沉淀過的成熟和平靜。
她看著他,表情訝異,像個呆住的小傻瓜。
于何為腳步穩重的走過來,站在她一米之遙,頓了兩秒,問,“你家在這附近?”
“啊?!惫⒐⑽堉∽旎卮?。
她這會兒似乎有些明白了,他剛才為什么裝作不認識她。
畢竟是在家門口,怕可能會給她招惹是非,和閑話。
耿耿笑了笑,“真巧,在這兒碰到您?!?/p>
于何為也輕輕一笑,側過身去不緊不慢點了根煙。
然后指了一下地里頭綠油油的一大片,“我是過來看這些的。”
耿耿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是耿家村村民種植的幾十畝金銀花。
“用不了幾天,頭茬花該采摘了。”他說道。
和為醫藥是品牌大企,生產的中成藥對原材要求必須萬分嚴格,選購必須慎之又慎,幾乎每一種藥材他都會親自過目把關。
看著小姑娘疑惑不解的樣子,于何為淡淡一笑,“我是做醫藥行業的?!?/p>
“哦?!?/p>
天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晴了,空中萬里無云,逐漸西行的太陽橙光普照,黃燦燦的打在兩人身上。
“你叫什么?”
他轉頭問,頭上那抹白發泛著淡淡的溫潤。
“耿耿?!彼稹?/p>
“姓耿?”
“嗯嗯?!?/p>
“名字就叫耿耿?”
耿耿抿著唇點點頭,“嗯。”
于何為微彎嘴角,“好倔犟的名字。”
耿耿一笑:“因為我出生那天的日子不太吉利,我爸爸就給我起了這么個很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