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花谷的蝴蝶泉泛著靛藍熒光,三千只枯葉蝶停在泉邊的鏡石上,翅脈間卻纏著血色紋路——那是歸墟鏡殘片特有的蝕痕。林驚鴻的劍鞘剛觸到谷口的青石板,蝶群突然振翅,在水面投出十九道鬼面陰影,竟與三年前血煞殿壁畫上的殺念殘魄一模一樣。
“谷主已經七日出不了鏡房了。”萬花谷弟子阿蝶跪在泉邊,發間別著的蝴蝶銀飾正在滲血,“每只蝴蝶都映著他揮刀的樣子,可谷主根本不會武功……”她掀開袖口,腕間本應是象征谷主之位的蝶紋,此刻卻裂成兩半,一半是蝴蝶,一半是鬼面。
蘇婉兒的銀梭突然被蝶群托起,梭尖的雷劫珠映出泉底的殘片——正是終章里提到“重新流淌”的蝴蝶泉,此刻泉心嵌著塊菱形鏡石,鏡面上浮著冷絕臨終前的唇語:“鏡石吸蝶魂,蝶影迷人心。”
鏡房迷蹤·蝶翼殘卷
鏡房內的千面銅鏡都蒙著黑紗,唯有中央的蝶形鏡臺亮如白晝。鏡中映著萬花谷主楚墨的倒影,他正對著自己舉起染血的驚鴻劍——可實際上,楚墨的雙手正緊緊攥著顧缺留下的斷刀穗子,穗子上的“仁”字已被血浸透。
“他們說我是血煞閣安插的奸細。”楚墨的聲音從鏡后傳來,他左眼角的蝶形胎記被血色暈染,竟與歸墟鏡殘片的裂痕重合,“三天前蝶群突然襲擊弟子,每只蝴蝶的翅膀上都寫著‘楚墨殺師’……”
林書羽翻開從鏡臺暗格找到的殘卷,發現是萬花谷失傳的《蝶影醫經》,最后一頁用蝶粉寫著:“蝶能傳信,亦能傳怨,鏡石照影,照的是執鏡者的執念。”他的驚鴻紋貼著鏡石,竟映出冷絕當年在血煞殿頂與劍神殘魄對峙的場景——那時的劍神虛影,背后正是萬花谷的蝴蝶云紋。
蝶血照影·雙面鏡石
阿箬的雷劫珠突然融入蝶群,每只枯葉蝶的翅脈都亮起銀光,拼出三個月前歸墟鏡碎裂時的畫面:楚墨跪在顧缺的骸骨前,用斷刀穗子系住鏡石殘片,低聲說:“您教我刀能守護,可谷里的人怕刀比怕病更甚。”
“殘片在放大他的恐懼!”林驚鴻看著鏡中楚墨揮刀的手,驚鴻劍鞘的光羽正順著鏡石裂縫滲入,“他怕自己守護不了萬花谷,怕顧大叔的斷刀在和平年代成了兇器,這種恐懼被殘片捕捉,就成了蝶群的幻象。”
蘇婉兒突然想起母親的驚鴻針:“蝴蝶泉的水,能映出人心最想隱藏的自己。”她將銀梭刺入鏡石,針尾銀杏葉與鏡中顧缺遞刀的雨夜重疊,蝶群的血色翅脈竟開始剝落,露出下面記錄著楚墨善行的畫面:為瀕死的蝶蛹裹上金縷梅紗布、用斷刀穗子為受傷弟子綁扎、在鏡房偷偷練習“收刀式”——刀刃永遠朝向自己。
破鏡·蝶舞照仁
當林驚鴻將驚鴻劍輕輕點在鏡石中央,三千枯葉蝶突然振翅齊飛,翅脈間的銀光聚成顧缺的斷刀虛影,刀刃上“仁”字閃著溫潤的光。鏡中楚墨的倒影終于放下劍,露出藏在袖口的蝶形繃帶——那是他用自己的衣料,為每個受傷弟子準備的信物。
“顧大叔說,刀在好人手里,連影子都是暖的。”楚墨摸著鏡石上逐漸淡去的血痕,那里不知何時浮現出顧缺的斷刀刻痕,“原來我害怕的不是刀,是怕自己配不上這份守護的心意。”
阿箬的銀角冠殘片突然與鏡石共鳴,映出谷外徘徊的商隊——他們背著寫有“血煞余孽”的旗子,卻在看見蝶群亮起銀光時,紛紛停下腳步。林書羽用青銅鏡將蝶影投在商隊的水囊上,映出的不再是鬼面,而是楚墨為他們治傷時的笑臉。
蝶泉新晴
三日后,蝴蝶泉的鏡石被嵌進新制的蝶形燈臺,三千枯葉蝶的翅脈上都綴著極小的驚鴻紋。楚墨帶著弟子們在谷口種下金縷梅,花枝間懸著顧缺的斷刀穗子,風過時發出的聲響,像極了當年他在雨夜教林驚鴻練刀的低喝。
“冷絕前輩的銅鏡里,有句話我一直沒看懂。”蘇婉兒望著泉中倒映的驚鴻劍鞘光羽,那些曾被血煞侵蝕的蝶紋,此刻都朝著光羽振翅,“現在才明白,劍神的翅膀不是用來飛翔,是用來為人間的燈火擋風。”
林書羽在《蝶影醫經》末頁添上:“蝶翼可載怨,亦可承光,關鍵在振翅時心向何方。”青銅鏡突然映出西域冰窟的阿梨正在教牧民制作蝶形燈,苗疆的阿青在雷火谷用蝶翼拓印驚鴻紋,聽雪樓的陳破霄正將蝶影燈分給夜行人——每盞燈亮起,歸墟鏡殘片的紅點就暗去一處。
暮色中,驚鴻劍鞘的光羽再次分裂,這次飛向的是殘片分布圖上最后標記“血煞殿舊址”的紅點。林驚鴻看著楚墨用斷刀穗子系住鏡石燈臺,突然想起冷軒的話:“江湖從不需要神,需要的是舉燈的人。”
騎馬的少年站在萬花谷外,手按著裝著血煞閣密卷的漆盒。他看見谷內飄出的蝶形燈,每盞燈上的驚鴻紋都在輕輕顫動,像在召喚什么。盒蓋上的殘鏡突然映出自己的臉,卻沒有血影,只有一只枯葉蝶正落在他手背,翅脈間的銀光,正慢慢勾勒出一個未完成的“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