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天，李彩蓮按部就班地上班，很快就到周五。
她等會計的人走了，才找到秦主任。
“主任，今年過年的年禮定了嗎？”李彩蓮把報表上交，故作無意地問。
秦月華搖頭：“我正頭疼，廠里有一堆布頭等著處理。
上面的意思是，年禮加上布頭……”
最近要回不少債，她剛緩過來，現在又愁年禮。
這一天天的不讓人省心。
采購部的主任說了，會計部給的資金決定年禮的好壞。
給一堆布頭，他們只能發布頭。
“秦主任，我家老人寫了不少春聯，加在年禮里怎樣？價格肯定比外面便宜。”李彩蓮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口。
秦月華抬頭看她，笑得意味深長：“彩蓮，你該找采購部主任，跟我說沒用。”
她心里不得勁，一個新人就想投機，把手伸進廠里的口袋，她不喜歡。
李彩蓮：“秦主任，您是我領導，我找采購部還不如找您，”
她從包里拿出兩條煙和一瓶酒，放秦主任桌上。
請人辦事，該給的不能少。
秦月華看了一眼，眸光一動，煙和酒她都看上了，但事情不好辦。
過年的年禮，很多人盯著，她不好松口。
“秦主任，我不讓您為難，那些布頭我能幫忙處理，用碎布頭換春聯，您看……”李彩蓮見她心動，立刻補上。
她年后肯定要去鵬城的，到時把布頭賣給發飾廠，能換不少錢。
在合城，這些布頭不值錢，在鵬城卻不同。
那邊很多發飾廠都缺布頭，特別是這種紡織廠的好碎布。
“真行？”秦月華心中一喜，面上卻不顯：
“彩蓮，這樣你會不會虧本？”
“秦主任，虧本不至于，有賺頭就行，怎么也得讓大家過個好年不是？”李彩蓮立刻把話頭接上。
禮送出去，這事就成了。
第一個訂單成了，就是個好開頭。
秦月華把禮物收了，然后開條子讓她去倉庫拿布頭，
但丑話說前頭，春聯必須得過采購部主任那關，她只負責批條子，能不能說服采購部主任就看李彩蓮自己了。
李彩蓮早想好對策，只要不是給采購部塞布頭，他們就不會拒絕春聯。
她去采購部找主任，跟她實話實說，對方知道是布頭換春聯，立刻同意。
宋小玲拿到春聯樣版，手微抖。
春聯是過年的硬通貨，各家各戶都要買的。
她像看到很多錢在向自己招手。
這春聯寫得也太好了，字跡工整大氣，寓意也好。
主要還用了鎏金墨，批發這樣的春聯得6毛錢，最多能賣7毛。
賺頭太少，很多人又搶著賣，沒競爭力。
“3毛錢一幅，1000幅起批。”宋小玲咽咽口水，又確認了一遍。
李彩蓮點頭：“廠里今年的年禮包含春聯，你得去遠一點的地方賣。”
“省城的旺旺日用品店也賣，其他就沒了。”
她不能坑合作伙伴，宋小玲今年能賣得好，第二年膽子才大，敢訂更多。
李彩蓮不做一次性買賣，春聯能做很久，在牢里學的手藝能賺錢，也算不辜負國家的培養。
縫紉機她是不想踩了，其他的手藝能慢慢撿起來。
比如焊接，零件組裝，衣服打版等等。
以前每天磨時間，沒覺得學了這么多，現在撿起來，樣樣能打。
“行，我訂1000幅，但你得保證是這個樣板的質量。”宋小玲肉疼，她總共就360塊的存款，幾乎全壓春聯上。
要是虧了，她就只能抱一堆春聯哭……
李彩蓮點頭：“這是自然，咱們簽協議，打開就有破損或貨不對板的，有賠付。”
宋小玲輕舒一口氣，手心冒汗，雙手都被紅紙染紅了。
“樣板就送你了，回頭我們再簽協議。”李彩蓮知道她現在心情激動，沒跟她多聊。
紡織廠有5000多人，她已經批出去5000多幅春聯了。
再加上宋小玲的1000幅，那就是6000多幅。
廠里補的碎布頭，一幅春聯相當于6毛錢，可能還更多。
這些加起來就純賺3300多了。
紅紙錢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來到旺旺日用品店，王老板正用算盤啪啪地算數。
看到李彩蓮來，示意她坐下。
“王老板，我再要10打紅紙，這是春聯樣板。”李彩蓮把春聯展開。
王老板晃眼過去，眼睛就移不開了。
竟然是鎏金墨寫的？
這墨他去拿貨時，找了很久都找不到。
“小姑娘，這鎏金墨你在哪買的？”他看上春聯，也看上墨了。
李彩蓮：“這墨不多，是我家老人自己研究的，不賣。”
“王老板，咱們還是談談紅紙和春聯。”
“這春聯…是一個人寫的？”王老板看完狐疑地問。
以前那場動蕩，毛筆字寫得稍微好點的，幾乎都不寫了。
他以前也打過主意，想找些會寫的老人寫春聯，放店里賣。
奈何找到的老人寫出來的毛筆字，基本是草書的字跡，不適合寫春聯。
李彩蓮：“是一個人，他左右手都能寫，不然也寫不了這么多幅。”
王老板點點頭，他真心動了，但又不想讓小姑娘看出來。
“字是不錯，寓意也好，就是價格……”
壓價是肯定的，誰都想賺大頭。
“1000幅起批，3毛錢一幅。”李彩蓮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王老板瞳孔微縮，鎏金字他能賣6毛錢一幅，1000幅就能賺300塊。
批發工廠的春聯字太板正，批發價貴利潤低，他一直猶豫沒訂貨。
“如果您能批5000幅，我送100張單獨的福字。”李彩蓮繼續加碼。
王老板：“……”
心里的算盤已經飛快敲著了，5000幅他肯定能吃下，如果全賣光，能賺一千多。
即使最后甩賣，也還有得賺。
主要這春聯品質太好，他要是拒絕，就是把錢往外推。
“批發價還能不能少？福字再多送點……”王老板明顯底氣不足了。
李彩蓮搖頭：“批發價少不了，福字可以多送20張。”
一張福字也賣兩毛錢的，120張就是24塊，白送的。
王老板越想心越火熱，這是送錢上門啊。
還要買他店里的紅紙，他是兩頭賺。
“我訂5000幅，但你只能把春聯批給我，不能批給附近幾家店。”王老板咬咬牙，小姑娘讓利太多，他不好砍價。
李彩蓮：“我的同事跟我拿了1000幅，但她不在省城賣，不影響你的生意。”
王老板點頭，他想要一萬幅春聯，但手寫應該沒法寫出來。
省城人多，5000幅估計一周就賣得差不多了，但物以稀為貴，做生意不能讓顧客太滿足，得讓他們惦記著。
“福字我也要批2000張，你看家里老人能寫嗎？”王老板想搭著賣，這樣客單價就能提一提。
李彩蓮沉思片刻后才應下，大不了她堅持半個月，不午睡了，先把錢賺了。
跟王老板簽了協議，確認交貨時間夠，李彩蓮就趕回紡織廠了。
她剛到宿舍樓下，就被門衛阿姨叫住：
“李會計，有你的電話，好像是家里打來的。”
阿姨話落，電話就響起來，她迅速拿起話筒接聽，隨后把話筒遞給她。
李彩蓮接過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