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秒。
黑暗。
槍聲。
以及那扇門后密密麻麻的猩紅眼眸……如同最原始的恐懼被具象化，然后狠狠砸進每一個人的視網膜和鼓膜。
主屏幕陷入一片漆黑。
但場館之內卻像是被投入了一顆無聲的炸彈。
數(shù)萬名現(xiàn)場觀眾在經歷了短暫的因畫面戛然而止所帶來的錯愕之后，爆發(fā)出了一陣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卻又充滿了困惑與不安的嗡鳴般的議論聲。
網絡直播間更是直接炸開了鍋。
彈幕在經歷了長達數(shù)秒的詭異的空白之后，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洶涌而出。
“臥槽臥槽臥槽！剛剛那是什么？！嚇死我了！”
“那槍聲！我的天！我的耳機差點炸了！太真實了！”
“門后面！門后面到底是什么東西？！那些紅眼睛！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特么是‘文明的火花’？這分明是‘地獄之門’吧！”
“雖然只有十五秒，而且黑燈瞎火的但莫名的好帶感啊！”
“帶感個屁！故弄玄虛！有本事把燈打開啊！”
“就是！黑乎乎的玩意識流？37號想表達什么？人類文明最終會被黑暗吞噬？”
“前面的你別說，結合他之前那個陰森森的頭盔還真有那味兒！”
評委席上。
幾位評委的表情也各不相同，但都帶著一絲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嚇”所打亂的愕然。
肯尼斯·奧爾德里奇這位娛樂大亨，第一個皺起了眉頭。
他習慣了掌控一切，這種“失控”的感官刺激讓他有些不悅。
“十五秒的黑屏，加一聲槍響和一些……不知所謂的紅色光點？”
他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滿。
“這就是37號選手對‘文明的火花’的闡述？”
“如果他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制造噱頭、博取關注那我只能說手段略顯低級。”
蘇菲亞·陳博士則緊盯著自己面前的數(shù)據(jù)分析面板。
“從技術層面分析，這十五秒的預覽信息量其實非常大。”
她指著屏幕上幾條陡然拉升的曲線，“首先是音效。那聲槍響并非簡單的采樣疊加。
我檢測到了極其復雜的低頻共振和次聲波模擬，這種音效設計能夠直接作用于人類的聽覺神經，發(fā)本能的恐懼和不安。”
“雖然大部分時間是黑屏但最后那一瞬間的閃光，以及那些紅色眼眸的光點追蹤對‘幻境’引擎的動態(tài)光源捕捉和實時渲染能力要求非常高。”
“至于內容……”她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困惑，“我暫時還無法理解其敘事邏輯。”
伊莎貝爾·莫羅女士輕輕用指尖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那聲突如其來的槍響讓她也感到有些心悸。
“如果說他之前那個靜態(tài)的頭盔，展現(xiàn)的是一種冰冷秩序化的壓抑美感。那么這十五秒的動態(tài)預覽則充滿了原始的野性的，甚至是有些褻瀆的混亂的暴力。”
“秩序與混亂神圣與褻瀆……這位江辰選手似乎想探討一些非常古老也非常危險的二元對立命題。”
“只是這種表達方式是否過于……晦澀和極端了？”
維克多·雷奧導演一直沉默不語。他閉著眼睛似乎在仔細回味著剛才那短暫的，卻充滿了沖擊力的十五秒。
良久他才緩緩睜開眼，聲音有些沙啞：“那不是槍聲。”
他語出驚人：“或者說不完全是我們認知中的常規(guī)槍械擊發(fā)的聲音。”
“那更像是一種小型爆炸物，在極近距離以極高速度撞擊高密度合金靶板時所產生的復合型爆鳴。”
“而且從聲音的延遲和空間混響來判斷，開火的地點應該是一個狹窄的由金屬構成的封閉空間。”
“至于那些紅色的眼睛……”雷奧導演的眉頭第一次緊緊地鎖了起來，“它們不像是任何已知地球生物的視覺器官。”
“更像是……”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尋找一個合適的詞語，“……某種饑餓嗜血的捕食者的復眼。”
“而且數(shù)量非常非常多。”
馬庫斯·格里芬在最初的錯愕之后反而咧開嘴，露出一個充滿了血腥味的笑容。
“刺激！”他用力一拍大腿，“不管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至少他成功地讓我的瞌睡蟲全都滾蛋了！”
“黑燈瞎火怎么了？老子當年玩《毀滅戰(zhàn)士》，全程就一把小手槍在迷宮里摸黑打怪不也照樣通關了？”
“這才有‘戰(zhàn)爭’該有的樣子！不是你儂我儂不是過家家！”
“就是干！就是殺！”
“雖然我還是沒看清那個鐵罐頭到底在打什么玩意兒。”他有些遺憾地咂了咂嘴，“不過就憑這股子狠勁兒，我給他點個贊！”
主持人文宇此刻也終于從那聲突如其來的“驚雷”中緩過神來。
他努力調整著自己的語調，試圖將話題拉回到一個相對“安全”的軌道。
“好的，感謝各位評委的精彩點評！”
“看來我們的37號選手江辰，用一種非常出人意料的方式完成了他的第一階段預覽。”
“雖然這短短的十五秒，留給我們的更多是疑問和驚嚇，而不是對‘文明的火花’的清晰闡述。”
“但藝術本就充滿了無限的可能性不是嗎？”
“讓我們期待在接下來的比賽中，江辰選手能夠為我們揭開更多的謎底！”
“也希望他能稍微……照顧一下我們觀眾的心臟承受能力。”他半開玩笑地說道，引來現(xiàn)場一陣善意的笑聲，暫時緩解了那有些凝重的氣氛。
江辰的創(chuàng)作間內。
他平靜地看著外界的這一切。嘴角那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又擴大了一些。
“還不夠。”他在心中默念，“僅僅是驚嚇和困惑還遠遠不夠。”
“我要的是打敗，是碾碎，是讓他們從靈魂深處都感到戰(zhàn)栗。”
他再次將注意力投入到“幻境”軟件之中。
這一次他的目標是為那個冰冷的星際戰(zhàn)士披上代表著忠誠與榮耀的——極限戰(zhàn)團涂裝。以及為他手中的那把爆彈槍賦予真正的能夠凈化一切異端與不潔的，“神圣”火焰。
同時那個位于通道盡頭的巨大合金閘門也開始在他的操作下出現(xiàn)了一絲……即將被某種巨力從內部徹底撕裂的不祥征兆。
直播間的實時排名榜上，江辰的關注度如同坐上了火箭以一種詭異的姿態(tài)瘋狂飆升。
盡管大部分新增的關注都來自于那些被“驚嚇”到，或者純粹抱著“看熱鬧不嫌事大”心態(tài)的樂子人。
以及那些在“#創(chuàng)世紀大賽迷惑行為大賞#”話題下聞風而來的吃瓜群眾。
但不可否認的是江辰這個來自角落的“異類”，已經用他那短短十五秒的“無光驚雷”，成功地將自己從數(shù)百名參賽者中以一種最粗暴，也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方式“炸”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