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屏幕上那短短十五秒的，充滿了原始暴力與未知恐懼的預覽片段，如同投入滾油的一瓢冷水徹底引爆了整個“創世紀”大賽的輿論場。
盡管主持人文宇用他那堪稱教科書級別的控場能力，暫時將現場氣氛拉回了“正常”的軌道。
但無論是評委席還是網絡直播間亦或是各大社交媒體平臺。
關于37號選手江辰，和他那個“黑屏槍聲加紅眼”的“迷惑作品”的討論卻如同燎原的野火般一發不可收拾。
“我還是覺得那個37號就是在故弄玄虛！”
“十五秒的玩意兒，十二秒是黑屏有意義嗎？”
“但不得不說最后那聲槍響，還有那些紅眼睛確實挺嚇人的。”
“嚇人？我直接把剛喝進去的快樂水噴出來了好嗎！”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想表達的是‘文明的火花’熄滅后的‘黑暗時代’？”
“樓上的你這么一說，好像有點道理啊！結合他之前那個陰森森的鐵頭盔……”
“別洗了別洗了就是單純的技術不行，時間不夠只能搞點意識流的東西來湊數罷了。”
“就是你看人家‘幻影工作室’那星空劍斗，那特效，那意境，不比這黑燈瞎火的強一百倍？”
網絡上的爭論幾乎呈現出一邊倒的態勢。
大部分觀眾依舊將江辰的作品，歸為“嘩眾取寵”或“能力不足”的范疇。
少數試圖從藝術性或象征意義上進行解讀的聲音，很快便被淹沒在主流的質疑與嘲諷之中。
評委席上在主持人引導下一個作品的間隙，幾位評委也低聲交流著對江辰剛才那段預覽的看法。
肯尼斯·奧爾德里奇端著咖啡輕輕搖了搖頭。
“從商業角度看這種過于追求感官刺激，而缺乏明確故事線和情感連接的作品，很難獲得大眾市場的認可。”
“話題性或許有了但持續性堪憂。”
蘇菲亞·陳博士則還在糾結于技術細節。
“那聲音我反復分析了音頻數據，它幾乎突破了‘幻境’引擎常規音效模塊的輸出上限。”
“還有那個瞬間的光影切換，對渲染引擎的負荷也遠超正常預覽片段。”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難道是對引擎底層代碼進行了……非授權修改？”
她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甚至產生了一種想要立刻沖進37號創作間檢查江辰終端的沖動。
伊莎貝爾·莫羅女士，則輕輕嘆了口氣。
“我能感受到這位年輕的藝術家試圖表達一種……非常原始非常具有沖擊力的關于‘力量’與‘恐懼’的思考。”
“但藝術不僅僅是宣泄。”
“更需要引導和升華。”
“至少從目前這十五秒來看，我還看不到‘火花’在哪里。”
維克多·雷奧導演依舊是那個表情，平靜而深邃。
他沒有參與討論，只是將江辰那十五秒的預覽，在自己的小屏幕上又反復播放了數遍。
每一次播放他眉頭鎖緊的程度便又加深一分。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37號選手，和他那個看起來粗糙、簡陋、甚至有些“跑題”的作品。
絕對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
那一聲不似凡物的槍響。
那些在黑暗中閃爍的，充滿了饑餓與惡意的猩紅眼眸。
以及那個在最后一刻，如同史前巨獸般悍然發起沖鋒的冰冷鋼鐵背影。
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塊塊散落的充滿了血腥味的拼圖。
它們背后一定隱藏著一個遠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宏大，也都要黑暗的完整故事。
只是現在他還缺少最關鍵的那幾塊。
馬庫斯·格里芬反而是最直接的一個。
他大大咧咧地對著身邊的莫羅女士說道。
“伊莎貝爾，別想那么復雜。”
“這小子要么就是個瘋子，要么就是個天才。”
“反正比那些娘們唧唧的飛劍和不痛不癢的糖果有意思多了。”
“我倒要看看他接下來還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如同等待開飯的嗜血猛獸。
時間在各種議論、猜測、以及其他選手的精彩或平庸的表演中繼續流逝。
距離第一階段作品提交截止只剩下最后十分鐘。
大部分團隊都已經胸有成竹地上傳了他們的最終預覽版本。
只有少數幾個還在進行著最后的掙扎和修改。
而37號創作間，江辰。
依舊是那個被導播和大部分觀眾遺忘的角落。
他的屏幕上那個極限戰士涂裝的星際戰士已經完成了最后的細節調整。
冰冷的鈷藍色動力盔甲在默認的預覽燈光下，散發著一種如同萬年寒冰般的森然氣息。
右肩甲上用鮮血般的赤紅色，描繪著一個充滿了哥特風格的羅馬數字“Ⅱ”，代表著其所屬的第二連。
左肩甲上那個巨大的象征著極限戰團榮耀的“Ω”符號，則用最純粹的白色勾勒，顯得神圣而肅穆。
他手中的爆彈槍也已經被賦予了應有的金屬質感和戰斗痕跡。
槍管上甚至還殘留著剛才那次“試射”后尚未完全散去的淡淡硝煙。
更重要的是那個位于通道盡頭的巨大的合金閘門。
此刻已經不再是完整的一塊。
而是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如同被某種巨型攻城錘從內部反復撞擊后，產生的恐怖的凹陷與裂痕。
甚至在閘門最中央的位置。
已經出現了一個拳頭大小的不規則的破洞。
從那破洞之中隱約可見一絲絲更加濃郁，也更加令人不安的猩紅色光芒正在瘋狂閃爍。
仿佛有什么恐怖的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東西。
即將破門而出！
江辰深吸一口氣。
最后檢查了一遍所有的鏡頭參數和音效設置。
然后毫不猶豫地點擊了——“最終預覽片段上傳”。
這一次他上傳的不再是十五秒。
而是一個長達一分三十秒的完整片段。
并且在作品標簽上除了“戰爭”、“科幻”、“黑暗”之外。
他又加上了一個讓所有看到的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的全新標簽——
“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