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躍民眉頭皺了起來，他性子直，聽不得這種話。
“大隊長，我們是來建設北大荒的，不是來搞破壞的。”
他的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隊伍里，卻格外清晰。
“您說的那些，是個別人，不能代表我們所有知青。”
牛金寶斜了他一眼，哼了一聲：“小子，你還挺有種？”
“俺不管你們是來干啥的，到了俺的地盤，就得聽俺的。”
“俺丑話說在前頭，是免得以后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他頓了頓，語氣里帶著一絲嘲諷：“再說了，你們城里來的娃娃，有多少是真的想在這扎根的？”
“別以為俺們鄉下人傻。”
“以前那些個知青，跟村里的姑娘小子談對象，有幾個是真心的？”
“不就是想讓俺們村里人幫著干活，少受點累？”
“或者是指望俺們村里人能給他們弄點吃的，改善改善伙食？”
這話，如同尖刀一般，插進了不少知青的心窩子。
有些心思活絡的，被說中了痛處，臉上火辣辣的。
“還有些個，是想通過跟村里人結婚，看能不能找機會回城。”
“結果呢？回城的指標一到手，拍拍屁股就走人，把俺們村里的姑娘小子扔下，算怎么回事？”
牛金寶越說越氣，唾沫星子都快噴出來了。
“俺告訴你們，這種事，在俺松樹屯，想都別想！”
“誰要是敢玩弄俺們村里人的感情，俺第一個饒不了他！”
隊伍里的氣氛，因為牛金寶這番話，變得更加緊張。
知青們大多是年輕人，臉皮薄，哪里受得了這種當眾的指責和懷疑。
不少人臉上都露出了憤憤不平的神色。
楊明倒是神色如常，他只是默默觀察著。
他注意到鄭小剛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眼珠子滴溜溜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這家伙，在原著里可是個“盜圣”般的存在，手腳不干凈是出了名的。
牛金寶這番話，怕是說到他心坎里去了。
楊明不動聲色，這種時候，出頭沒有任何好處。
他只想安安穩穩度過這幾年，等待高考恢復。
鐘躍民忍不住又開口了：“大隊長，您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我們大部分知青，都是響應國家號召，抱著一腔熱血來的。”
“您說的那些情況，我們不否認可能有，但絕不是全部。”
“我們也有我們的尊嚴！”
“說得好！”隊伍里有人小聲附和。
牛金寶嗤笑一聲：“尊嚴？尊嚴能當飯吃？”
“在俺們這兒，能干活，能出大力，那才叫有本事。”
“你們要是真有能耐，把這北大荒的荒地都開出來，種上糧食，讓大家伙兒都吃飽肚子，那俺老牛第一個服你們。”
“不然，說啥都是虛的。”
他話鋒一轉，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
“當然了，你們要是真有門路能回城，俺老牛也絕對不攔著。”
“是找關系也好，是病退也好，甚至是找個城里對象結婚調回去，都行。”
“俺們松樹屯廟小，可容不下你們這些大菩薩。”
“說句不好聽的，你們知青來得越多，俺們這兒的麻煩事就越多。”
這話，讓一些知青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們中，有些人確實是抱著一些不純粹的目的來的。
但也有很多人，是真的因為家庭成分不好，或者其他原因，不得不來到這窮鄉僻壤。
鐘躍民他們幾個，就是因為家里受了沖擊，才被“發配”到這里。
想找關系回城？門兒都沒有。
不然，誰愿意背井離鄉，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受苦。
楊明聽著牛金寶的話，心中毫無波瀾。
回城？他壓根就沒想過通過這些歪門邪道。
他有自己的計劃。
四年，最多四年，高考就會恢復。
到時候，他憑自己的本事考出去，光明正大。
至于這幾年的農村生活，對他而言，并非全是苦難。
他前世也經歷過類似的農耕生活，甚至還在深山老林里打過獵，生存經驗豐富得很。
更何況，他還有“靈藥空間”這個逆天外掛。
這空間，不僅僅能儲存東西。
他試過了，里面可以種植作物，甚至還能養殖一些小型動物。
不過，他更看重的是那些靈藥的培育。
對他而言，幾株上了年份的靈藥，比什么雞鴨魚肉都重要。
而且，空間里還有一個神奇的特性，那就是食物放進去，幾乎不會腐壞。
楊明猜測，這可能跟空間內那若有若無的靈氣有關。
這些認知，都是他融合了數世記憶后才慢慢摸索出來的。
有了這個空間，他在這松樹屯的生活，至少在吃喝上，不會太差。
大不了，到時候進山打些野味，往空間里一扔，夠他吃很久了。
還可以通過黑市，換取一些生活必需品。
他對這附近的山區和可能存在的黑市，都有一定的了解，這都是前世的記憶帶來的便利。
自給自足，不依賴大隊分配，這才是王道。
眾人心思各異，牛金寶也不再多言。
他帶著知青們來到村子中央的一片空地。
空地旁，有幾間空置的土坯房，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行了，暫時就住這兒吧。”牛金寶指著那幾間土坯房。
“男女分開住，自個兒瞅著安排。”
“炕上有些干草，你們自個兒再拾掇拾掇。”
“鍋碗瓢盆啥的，隊里會給你們勻一些，但肯定不夠用，很多東西得你們自個兒想辦法。”
他環視了一圈，又道：“先歇口氣，一會兒跟我去隊部伙房領吃的。”
“今兒個算是接風洗塵，管你們一頓飽飯。明兒起，就得按人頭領定量糧了。”
牛金寶說完，又催促了一句：“都麻利點，別磨磨蹭蹭的，去晚了，飯菜都涼了！”
“在俺們這農村，可沒人慣著你們的臭毛病。”
他這話，再次給所有知青敲響了警鐘。
這松樹屯，這北大荒，跟他們想象中的田園牧歌，差得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