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揚起笑,他終于健康了。
“周先生,反正你錢多,不如再施舍一點給我?”
四周一片嘩然。
“真不要臉!自己出軌了還好意思找前夫借錢!”
“你這種女人在古代是要浸豬籠的!”
宋晚霽卻泫然若泣:
“聞璟,她好可憐,不如我們幫幫她吧?”
“也算是為我們還沒出生的孩子積德了。”
我錯愕的抬起頭,身上的疼痛都不及心中的萬分之一。
他們居然有孩子了。
宋晚霽的話似乎提醒了周聞璟什么。
原本滿是怒火的雙眼瞬間被寒冰覆蓋。
“我的孩子如果要這種人幫著積德,那才是晦氣!”
說完,小心翼翼的扶著宋晚霽離開了。
臨走前,她回過頭看向我,滿眼都是得逞的笑。
我當然知道周聞璟為何如此生氣。
我們也曾有過一個孩子。
只是在他生病后,我才發現我懷孕了。
這一消息暫時沖淡了他病痛的陰霾。
我們每晚一起擠在狹小的病床上,暢想著孩子的性別名字。
可是為了保住他,我沒有保住我們的孩子。
回過神,我撿起地上的病歷單,愣愣的看著單子上的診斷結論:
尿毒癥三個字如此刺眼。
當初屬于周聞璟的腎被搶走后,我將我的一個腎換給了他。
原本就算只有一個腎,我也可以好好活著。
可是因為長期的勞累和營養不良,
我的另一個腎逐漸無法負荷。
醫生勸我趕緊治療,或許還能痊愈。
可是周聞璟的醫療費早已掏空了我們,術后護理的賬單也紛沓而至。
我不得不一拖再拖。
終于,病情再也無法挽回。
————
我向護士請假,想回家收拾點換洗衣服。
說是家,其實是坐落在城中村里的出租屋。
房東為了賺錢,將一小間屋子隔成三間分別出租。
我便住在其中一間。
屋子里逼仄潮濕,墻壁上布滿霉斑,一到冬天便四處漏風。
但這也是我和周聞璟一起住過的房子。
我們曾在這二人三餐四季,為了夢想蝸居在這座城市一隅。
可當我最后一顆腎出問題后,我不愿再拖累他。
他是鴻鵠,注定是要站上頂端的人。
我不能將他困在泥潭里。
所以我花一百塊錢在夜店找了個男人陪我演戲。
“周聞璟,人往高處走,你看他又年輕又有錢,我何必在你這浪費時間。”
我將離婚協議書甩在了他臉上。
我與他少年夫妻,一起走過風雨,從未向他抱怨過一句。
他深知我愛他,不會輕易離開他。
我也知道他愛我,愛到可以放棄自己的生命。
如若讓他知曉一切,他會毫不猶豫的剖開自己,將腎還給我。
我只能狠下心。
比起他恨我,我更怕他死。
那天,我說盡難聽話,將他的尊嚴踩在地里反復碾壓。
他那么驕傲要強的人,哭著跪在我面前,求我別走。
見我死了心要離開,哽咽著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
我將離婚協議書和自愿捐贈腎臟協議書一起鎖進了柜子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