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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然然!”
兩道聲音交疊在一起。
周醉毫不猶豫地跪下來將人抱起,在看到孟安然染血的手臂后,眼里像是淬了冰。
與此同時,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孟父揚起手,隨著孟聽蘭的臉狠狠地扇了下去!
“孟聽蘭,你瘋了嗎?”
他氣得胸口震動,“你果然跟你媽一樣上不得臺面!然然是你親姐姐,你怎么能對她動手!”
他沒收著力氣,一巴掌扇得孟聽蘭踉蹌倒地。
她嘴唇開合,生理性的淚水滾滾落下,干澀的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
以為早就痛到麻木的心,在這一刻,還是撕心裂肺般地疼。
孟安然躺在周醉的懷里,雙眼猩紅:“對不起,都是我錯了?!?/p>
“我不該還幻想著要和你和好的,對不起…”
說話間,鮮血順著她的裙擺滴落。
周醉心疼地紅了眼,額頭瞬間暴起青筋,開口時聲音冷得像冰:“我先帶她去醫院。”
看著他大步離開的背影,孟聽蘭終于發出聲音。
“周醉,我沒有動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p>
她死死地盯著他,帶著哭腔說:“我好痛,你…”
周醉沒有回頭。
那個不管發生了什么事情都會擋在她面前的周醉,僅僅是沉默了一瞬。
然后就頭也不回地離開。
孟家的傭人很快上前按住她,強迫著把她推進祠堂。
祠堂狹小逼仄,孟父讓人關掉所有的燈,要她閉門思過。
“在然然平安回來之前,你哪里都不準去!”
關門聲震痛耳膜,她瘋狂拍打著門,崩潰地大喊:“放我出去,我沒有推她!”
她有很嚴重的幽閉恐懼癥。
黑暗的環境,會讓她想起媽媽死掉以后,一個人在出租屋里度過的那些日子。
剛出國的那段時間,她在學校里總是被人欺負。
最狠的一次,他們把她鎖進廁所,鋪天蓋地的紅墨水混雜著她聽不懂的污言穢語,潑了一身。
“對不起,我錯了,都是我錯了…”
“求求你們,放我出去!”
她喊得聲嘶力竭,干涸的紅墨水黏在衣服上,狼狽至極。
可是不管她下跪還是求饒,甚至發瘋般地用頭撞門,也只換來了他們的嘲笑。
為數不多她能辨認出來的英語,充斥著“小三”、“婊子”這樣的詞語。
最后她用盡力氣,恍惚間甚至想用防身的匕首割破自己的手腕。
是周醉踹開門,冷著臉把她抱起來。
他脫下西裝外套蓋在她殘破的衣服身上,清冷的味道瞬間包裹住她。
他的眼睛漆黑如墨,向來平靜的臉上第一次露出陰狠。
周醉輕柔地捂住她的雙眼,低聲說:“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她不知道周醉是怎么帶她離開的,只記得自己睡了很久,回到學校以后,那些欺負過她的人再也沒有出現過。
孟聽蘭徒勞地用頭撞擊著門,磕到頭破血流也不肯停下。
熟悉的窒息感蔓延,她恍惚地用雙手摳挖脖頸上的肌膚,劇烈的暈眩和疼痛讓擊垮了她的意識。
就在這時,電話鈴聲響起。
還沒等那頭的人說話,孟聽蘭就帶著哭腔哀求:“周醉,我錯了,我不該傷害孟安然的......都是我的錯,可是我真的好害怕,你能不能來救救我…”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眼淚順著被汗浸濕的頭發落下,“求求你了,求求你來救我?!?/p>
然而下一刻,聽筒卻傳來一聲輕笑。
周醉的聲音冷淡至極:“早知道孟聽蘭會對你動手,當初在國外就不該對她手下留情。”
他心疼地替孟安然擦去額頭上的血痕,眼里閃過一抹狠戾。
“都是你太善良了,每次對她下手后之后都覺得愧疚,還求著我去救她。她這種人,根本就不值得!”
孟安然輕聲啜泣著,“可是她畢竟是我的妹妹,就算她害死了我媽,現在又想搶走你和爸爸,我還是不忍心傷害她…”
她抑制住眼里的嘲諷,低下頭哽咽道:“阿醉,我只有你了?!?/p>
猝不及防間,孟安然吻上他的喉結。
周醉呼吸一窒,反手扣住她的頭,深深地吻了下去,“我永遠都不會背叛你?!?/p>
呼吸交纏的聲音被無限放大,連同周醉情難自抑,一遍遍呢喃著的“然然”,全都落在孟聽蘭的耳朵里。
手機落地,屏保上周醉的臉驟然碎裂開。
她渾身發抖,抬起手臂撕咬著自己的血肉。直到手臂上再沒有一塊好肉,才解脫般地癱倒在地上。
一滴淚水順著眼眶滑落。
她怎么也沒有想到,她在國外遭受的霸凌和好幾次襲擊,周醉竟然都知情。
她卻以為是自己給他惹來麻煩,每一次他為保護她自己而受傷,孟聽蘭都會愧疚不已。
為了支付高昂的醫藥費,孟聽蘭不分日夜地打工兼職,累到凌晨三點昏迷在街頭。
原來這一切,都只是一場笑話。
下唇被她咬得鮮血淋漓,淚水混著血水流淌,孟聽蘭帶著眼淚大笑。
“周醉,你真是好樣的…”
不知道過去多久,碎裂開的屏幕亮起。
孟聽蘭麻木地伸手解鎖,手指被玻璃碎片劃破也渾然不覺。
她靜靜地盯著孟父發來的信息:“江家說了,要你最好在月底之前嫁過去?!?/p>
“而且他們要求,婚禮得在云城辦?!?/p>
云城,是江云鶴的故鄉,離這里有千里之遙。
孟父像是怕她反悔,又難得地發來大段勸慰的話:“蘭蘭,以你的身份能嫁進江家,享受這輩子本來都觸碰不到的財富,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你不要不知感恩?!?/p>
默了默,他又道,“然然把這么好的婚事讓給你,你該知足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