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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家第五年,把孟聽蘭扔在國外不聞不問的父親派人接回了她。
她以為是家人終于接納了她這個私生女。
誰知等來的,卻是心上人周醉被囚禁,孟父用每天折磨他的視頻,逼迫孟聽蘭嫁給江家的瞎子少爺。
看著雙手被綁,滿身是血的周醉,孟聽蘭不得已低了頭。
可就在周醉終于被放出來的那個晚上,孟聽蘭急匆匆想讓他帶自己逃走,卻聽見他房間里傳來姐姐孟安然的聲音。
“阿醉,謝謝你…她搶走了我的爸爸,她媽媽還氣死我媽…如果當初孟聽蘭沒有出國,說不定爸爸會為了她拋棄我。”
“不過她那么喜歡你,要是知道你假裝保鏢在她身邊五年只是為了幫我報復,她得瘋掉吧?”
五年的陪伴,她以為的生死相依,原來也不過是他交給孟安然的一張投名狀而已。
1.
被關在祠堂的第十五天,孟聽蘭終于松口,“告訴孟先生,他的條件我同意了。”
幾乎是話音剛落,電話那頭就傳來孟父狂喜的聲音:“蘭蘭,你總算想通了?你放心,雖然你不能進孟家的門,但我還是認你這個女兒的,我會讓你風風光光地嫁進江家......”
“女兒?”她輕笑一聲,拼命抑制住指尖的顫抖,“我媽又不是你老婆,我也能算你女兒嗎?”
不顧那頭孟父的沉默,她又自嘲地問:“孟先生,私生女......也算是女兒嗎?”
“孟聽蘭!”
孟父被激怒,沉聲道:“你別忘了,那個男人還在我手上。如果你還想要他活命的話,在出嫁之前,最好給我乖乖聽話!”
聽到周醉的消息,她的呼吸猛然停滯。
“他在哪里......你們把他怎么了!我都答應嫁給江云鶴了,你快放了他!”
電話被掛斷。
下一刻,卻傳來一個視頻。
一分半的視頻,身穿襯衫的男人渾身是血,她為他求來的佛珠手串散落一地。
周醉雙手被反綁,一雙眼睛流下血淚,干裂的嘴唇無聲開合。
他在喚著她的名字。
“蘭蘭…救救我......”
不管是要嫁給瞎子還是被生父關進祠堂都面不改色的孟聽蘭,唯獨在這一刻聲嘶力竭地嘶吼。
她掙脫傭人的手,跌坐在地上失聲痛哭:“你明明答應我,只要我嫁給那個瞎子,你就會放了他的!”
孟父的助理適時遞來一張紙條:“聽蘭小姐,你肯乖乖出嫁,孟總不會再傷害周先生的。現在,你可以去見他了。”
十五天前,把她扔在國外五年不聞不問的孟父,她血緣上的親生父親,派人接回了她。
那時她滿心歡喜地告訴周醉:她終于可以回家了。
可是沒想到,等待她的,卻是周醉被囚禁,孟父用每天折磨他的視頻,逼迫孟聽蘭嫁給江家的瞎子少爺。
多年前孟父費盡心血為孟安然定下和江家大少的婚約。
卻不想江云鶴會在一場車禍里雙目失明,徹底退出江家掌權人的爭奪。
如今江家逼婚,孟父又陡然想起,他不止有孟安然一個女兒。
周醉是他派去國外監視孟聽蘭的貼身保鏢,也是她相依為命五年唯一的陪伴。
他是她僅有的軟肋,對孟聽蘭來說,他比命還重要。
回過神來,孟聽蘭奪過紙條,看都不看一眼就往外沖去。
因為長期絕食,現在的她甚至連方向盤都握不緊,幾次差點追尾。
趕到目的地,孟聽蘭按住隱隱發痛的胃,又顫著手涂上口紅,這才平復下呼吸走了進去。
她剛想推門,就聽見里面傳來低沉的聲音。
周醉好聽的嗓音混著女人的甜笑聲,刺痛了孟聽蘭的耳膜。
透過百葉窗的縫隙,視頻里混身是血的男人,此刻正跪在佛前,渙散的瞳孔中倒映著孟安然甜美的臉。
在孟聽蘭身邊五年從來清冷禁欲的周醉,喚著孟安然的名字,陷入了欲望的深海。
僅僅是看著屏幕上孟安然的臉,他就已經情難自禁。
“然然......”他啞著嗓子:“幫幫我,我好想你......”
沒掛斷的視頻通話傳來孟安然的嬌笑,她甜絲絲道:“阿醉,還是你對我最好了。”
“她搶走了我的爸爸,她媽媽還氣死我媽…如果當初孟聽蘭沒有出國,說不定爸爸會為了她拋棄我。”
“她那么喜歡你,要是知道你假裝保鏢在她身邊五年,只是為了替我報復她......”
“阿醉,她不會痛得瘋掉吧?”
一門之隔,孟聽蘭驀地抓緊手腕,上面滲著血的牙印,密密麻麻地痛起來。
那是她被關在祠堂里時,想他想得軀體化發作咬的。
不知道呆愣了多久,久到滾燙的淚水流滿臉頰,周醉梗著脖子發泄完,按照孟安然的命令,用她親手為他繡的護身符,擦去下身的臟污。
那塊護身符隨意地扔到她腳邊,連同一句漫不經心的:“她怎么樣與我無關,然然,你知道的,這五年我忍得有多辛苦。”
孟安然聽得發笑,“她也實在太傻,連真血和假血都分不清,一看到你受傷,嚇得魂都沒了。”
他們的聲音變得模糊。
孟聽蘭麻木地蹲下身、撿起自己一針一線繡出來的護身符。
那一刻,胃里翻涌起巨大的惡心。
她再也控制不住,扶著墻大口大口地嘔吐。膽汁混著血絲,狼狽至極。
五臟六腑都像是交纏在一起,緊得她無法呼吸。
遇見周醉的那一天,是孟聽蘭的十八歲生日,也是她回到孟家的第一天。
她抱著媽媽的骨灰哭暈在孟家門前,求孟父給媽媽買一個墓地。
她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女,可她的媽媽,也不過是一個被欺騙感情的女人,她因為懷上孟父的第二個孩子,難產死在手術臺上。
她的十八歲生日愿望,是安葬相依為命的媽媽。
她淋了一整夜的雨,差點就死在街頭,是周醉把她抱進孟家。
他說,孟父同意出錢,代價是,她一輩子都不能出現在國內。
她哭到混身痙攣,發瘋一樣地質問他:“為什么,明明我也是他的女兒......他怎么能這么對我!”
滾燙的淚水落在周醉身上,男人的呼吸驟然一緊。
他默默環住她:“我會陪著你的。”
孟聽蘭以為周醉在騙她,誰知道第二天,他就成了她的貼身保鏢,和她一起坐上去往異國他鄉的飛機。
五年里,周醉包攬一切家務。洗衣做飯,甚至親手替她換下高跟鞋,把她寵成了孩子。
他對她好,又從不逾矩。
她在他的溫柔細膩里動心,可是不管孟聽蘭醉酒勾引,還是投懷送抱,
甚至她脫光了躺在周醉的床上,他轉動佛珠的手也沒顫過一分。
“小姐,”他嘆著氣把人裹進被子,一路抱了出去:“你知道的,我有我的信仰。”
可是關門聲重重響起,孟聽蘭分明聽見他喉嚨里的低吟,“蘭蘭,蘭蘭......”
她以為,周醉只是過不了自己心里那一關,她可以等。
于是,她赤腳走上三千級山階,一步一叩首,為他求得開光的佛珠。
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混著針線,扎破十指繡成護身符。
經書、經幡,她不知道親手做過多少,虔誠地供奉在佛前,求佛祖寬恕她的愛人。
直到今天,孟聽蘭才知道,他的信仰,從來都不是佛祖。
他壓抑著喊出的那個名字,也不是“蘭蘭”,而是......“然然”!
五年的陪伴,她以為的生死相依,原來也不過是他交給孟安然的一張投名狀而已。
孟聽蘭自虐般地坐在門口,直到里面的響動聲停止,才用顫抖不止的手握住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