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2.
推門而入的那一刻,周醉剛好放下手機。
許是因為剛剛釋放完,素來面色清冷的男人,面上也有了幾分難得的薄紅。
看到她,周醉有些慌亂地弓起身子,掩蓋住下身的異樣。
“小姐,你怎么來了?”
他抿緊薄唇,像是不經意露出手臂上深深淺淺的傷疤:“孟總沒有為難你吧?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可以保護好你的話,你也不用…”
往常這個時候,看到他受傷,孟聽蘭早該慌得掉眼淚,沖到他身邊不停地道歉。
三年前孟聽蘭在街頭遇上黑幫,周醉為保護她被十幾個持刀的壯漢砍傷。
鮮血流了一地時,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躲在他身后的孟聽蘭卻忽然用力推開他,把唯一的一把槍塞進他手里。
從來膽小的女孩,流著淚吻上他的唇角,用盡最后的力氣輕聲說:“阿醉,別管我了,你快走吧。”
夜色里,孟聽蘭的身影單薄得不像話,像是一碰就碎的紙片。
就算這樣,她還是咬緊牙關,用身體堵住出口,朝著周醉拼命地喊:“快走啊!”
后來,周醉在手術臺上躺了一夜。
那一夜,孟聽蘭找遍整個城市,孤身一人,一步一叩首地登上佛寺,為他求保平安的佛珠。
可是現在,面對著傷痕累累的他,孟聽蘭沉默著沒有說一句話。
他覷著孟聽蘭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面上閃過一絲錯愕。
“孟家人虐待你了?”
他伸出手想要觸碰,孟聽蘭渾身一震,像是受驚的小鹿一般,跌坐在地上。
想到那雙手不久前做過什么事情,她就惡心地想吐。
周醉被她反常的樣子嚇到,忍不住皺眉:“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她沒回答,只是定定地看向他空蕩蕩的脖頸。
“護身符呢?”
那道護身符,曾經被孟聽蘭半是玩笑又半是命令地,要他不準離身。
周醉真的就用黑繩串起掛在脖子上,五年來,從未離身。
可是現在,她比誰都清楚護身符在哪里。
他驀然睜大眼睛,半晌才啞著聲答:“被孟總的人搶走了。”
他以為她會鬧,無措地解釋了幾句。
孟聽蘭只是疲倦地點了點頭,轉身往外面走去。
周醉一路追著她出來,自然地坐上駕駛位,又伸手替她系好安全帶。
一路上,周醉幾次想開口,她卻緊閉雙眼,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過。
到了孟宅,車子緩緩停下。
下車時,孟聽蘭的鞋跟突然斷裂,她一腳踩空,險些摔倒。
在她落地的前一刻,周醉沖上前將人抱起。
熟悉的味道頓時又將她包圍。
像是一根長針刺進心臟,痛得她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放下。”
她冷冷地說。
周醉沒有理會,抱著懷里人大步走進門。
然而下一刻,一道甜膩的聲音響起。
孟安然倚靠在沙發上,蕾絲睡衣勾勒出完美的身材,她輕呼一聲,“妹妹這是受傷了嗎?”
孟聽蘭敏銳地感覺到周醉的手僵住了。
他慌忙把人放下,后退三步走到她身后,恢復一個保鏢和雇主應該有的距離。
從孟安然出現的那一秒開始,周醉的眼神就沒從她身上移開過。
孟安然滿臉擔憂地湊到她身邊,“受傷了怎么不說呢,要不要我幫你讓家庭醫生看看?”
孟聽蘭皺起眉頭,默不作聲地躲開。
閃過身時,孟聽蘭看見她伸出小指,輕輕撓了撓周醉的手心。
僅僅是一個動作,就讓他耳尖發紅。
“阿醉哥哥,你的臉怎么也這么紅,是不是發燒了?”
她無辜地睜大眼睛,踮起腳抵住周醉的額頭,“嘶,好燙…”
周醉喉結滾動,逃跑似的轉身離開。
孟聽蘭看著他捂住下身的背影,唇邊揚起一抹冷笑。
路過浴室,水聲里果然混著陣陣隱忍的低吟。
孟聽蘭靜靜地站了一會,敲響浴室的門:“十分鐘后,跟我去參加晚宴。”
成為江云鶴的未婚妻之后,孟父為她接了不少晚宴的邀請函。
畢竟,看在江家的份上,孟父還得公開承認她的身份。
說完,她沒等周醉的回答,將自己鎖進了房間里。
她在孟家是沒有房間的。
孟父從來就沒打算過要認她這個女兒。
即使是為了讓她代替孟安然嫁給瞎子,接回她后,也只是給了她一個雜物間改成的臥室。
在孟家,哪怕保姆都能住上比她更好的房間。
面對著空空蕩蕩的衣柜,孟聽蘭咬緊下唇。
“差點忘記了,爸爸讓我替你買赴宴的裙子。”
孟安然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門口,對著她微微一笑。
“我的眼光,應該還能入妹妹的眼吧?”
她眼底帶著嘲弄,“畢竟阿醉哥哥,也是我親自為你選的保鏢呀。”
孟聽蘭沒有動,她冷冷地別過臉:“裙子我會自己買。”
孟安然挑的,她嫌臟。
她愣了一瞬,眼底頃刻間閃起淚光。
“聽蘭,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我都沒怪你把我媽媽氣死了,我只是想讓爸爸開心一點,為什么你就不能給我點好臉色呢?”
“對你這樣的人來說,能嫁進江家,已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了。”
第二句話,是緊貼在她耳邊說的。
過近的距離讓她瞬間冒起冷汗,下意識地將人往后推:“你別碰我!”
孟安然的臉上閃過一絲微笑,她驚慌失措地尖叫,抓緊孟聽蘭的手直直地往樓梯口退去。
“孟聽蘭,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她松開手,任由自己像一張紙片一樣跌落。
孟安然滾落下樓梯,額頭重重撞在地上,鮮紅的血流了一地。
匆匆趕回來的孟父,和從浴室里沖出來的周醉,目眥欲裂地沖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