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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周阿寶這話,大家都嚇壞了。
我們一家子心知肚明她是怎么死的。
我爸也是心虛的,他從地上拎起羊崽,左瞧右瞧。
「你這孩子失心瘋了嗎,胡說八道什么。」
他抬起手,將羊崽懟到周阿寶面前。
「這不就是普通羊崽嗎?」
周阿寶緩過神才敢睜開眼,他匆匆掃了一眼,只見羊崽耷拉著腦袋,看起來乖巧可愛。
他松了口氣,想著難道是昨晚太累,出現了幻覺。
到了晚上,香噴噴的羊肉湯燉著羊肉,軟爛脫骨,肉香散在院子里,讓人忍不住流口水。
周阿寶他們圍著桌子大快朵頤,我坐在門口吃前天的剩菜湯。
這是我們家的規矩,我跟畜生不能上桌。
我媽則是生了周阿寶之后才有了上桌的資格。
她看了我一眼,大發慈悲丟了一塊骨頭給我。
「都是一家人,乖乖聽話我們也不會虧待你的。」
我抬起頭,笑了笑。
不動聲色將骨頭挪到了碗邊。
「吃完這頓,明天你就去村頭牛子家里,你弟也大了,今天殺了羊,明天去娶媳婦。雙喜臨門。」
一家人歡聲笑語,周阿寶又丟了塊啃干凈的骨頭進我碗里。
「來來來來,你吃啊。」
「怎么?你還看不上這骨頭不成!」
他習以為常抬腳踢我,強撐著起身,還沒等站穩,人就暈了過去。
當晚周阿寶發了高燒,嘴里時不時胡言亂語。
村子里沒有醫生,大部分村民生病都是硬扛過去。
我媽著急壞了,一會給他摸摸額頭,又給他換衣服。
就這么折騰,他絲毫沒有好轉的跡象。
折騰了一晚上,夜色漸深。
窗外傳來一聲又一聲啼哭。
我媽蹙著眉罵罵咧咧開門,門外空無一人。
那哭聲卻還在,幽幽的瘆人的很。
她推了推我爸。
「大強,你聽見了嗎?」
「有人在哭。」
「你快去看看,咋回事。」
我爸點點頭,提著砍刀就循著哭聲四處找了半晌。
最后定格在了羊圈里。
小羊扯著嗓子叫,一聲又一聲,像極了哭聲。
我爸這才松了口氣。
「黑妞,讓那個畜生別叫了!阿寶還病著呢!」
羊崽子轉過頭直勾勾盯著他,眼神中似乎是滔天的恨意。
我摟過來,解釋了一句。
「羊崽子死了媽,沒奶喝,餓得叫喚。」
我爸瞪著我,罵了我兩句沒用,走上前割了我的手腕,猩紅的血滴在地上。
小羊喝著我的血,果然不叫了。
「再讓我聽見,我就把你剁了喂它。」
我瑟縮著腦袋點點頭。
在這個家里,我的地位甚至不如一只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