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先生,離婚協議將在三日后生效。”
從民政局出來,耀眼的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顧忍寒卻感到如釋重負。
三日后,他將坐上離鄉的火車,去遙遠的南方,與蘇瑾慧此生不復相見。
想到這里,顧忍寒的腳步輕快不少。
他去裁縫店,裁了一身新衣服,以慶新生。
可是剛從裁縫店出來,顧忍寒便被一記悶棍打暈。
……
等再次睜開眼,顧忍寒發現自己被綁在椅子上,麻繩深陷肉里,動彈不得。
而旁邊,綁著的正是顧澤民。
“澤民,你又在耍什么把戲?”他對上顧忍寒得意的眼神,心中頓時感到不妙。
果不其然,歹徒從身后走來,鋒利的匕首抵在顧忍寒的脖頸上。
顧澤民語氣帶著一絲不甘:
“明明瑾慧已經懷了我的孩子,為什么你們還是無法離婚。一定是你還在對瑾慧死纏爛打!”
“這一次,我要讓你徹底認清,蘇瑾慧根本就不愛你!”
“我已經提前通知了瑾慧,你猜,她會選擇救我還是救你?”
顧忍寒感到一陣疲憊,剛想說他已經辦理了離婚手續時,門哐當一聲被踹開。
“放開他們,你想要多少錢,我可以給你?!?/p>
顧忍寒看著蘇瑾慧焦急的模樣,心里暗笑。
如果被綁架的人沒有顧澤民,她也許,連來都不會來。
“這兩個男人,你只能選一個!”綁匪把刀子架在顧澤民的脖子上,語氣兇狠。
顧澤民頓時哭得撕心裂肺;
“瑾慧,你不能不救我啊。”
顧忍寒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看著蘇瑾慧。
恍惚間,他似乎想起,許多年前,他被暴徒挾持,蘇瑾慧不顧生命安危拼死救下他。
那時真好,陽光是明媚的,人們是相愛的,記憶是清晰的。
“我……我選顧澤民?!?/p>
當最后一個字從蘇瑾慧口中說出時,顧忍寒笑了。
他早就猜到了,顧澤民贏了。
彩云易散琉璃碎,十五年夫妻情分,不過一場云煙。
蘇瑾慧還在找補:“澤民剛做完手術身體弱,等我先救下澤民然后……”
“不必解釋了,”顧忍寒打斷她,語氣平淡得可怕,“你本來就想選顧澤民,不是嗎?”
蘇瑾慧愣住,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說些什么。
可下一秒,綁匪點燃了旁邊的柴火垛,熊熊大火瞬間燃起。
顧忍寒被煙霧嗆得喘不過氣來,灼熱的火舌舔舐著他的肌膚,幾乎要把他吞沒。
時間模糊間,他看到他的妻子蘇瑾慧毫不猶豫地扶起顧澤民,走的那么決絕,連一個背影都不肯留。
……
等顧忍寒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他喉嚨干腫,起身想喝水,一扯胳膊,鉆心的疼。
病房外傳來護士聊天的聲音:
“隔壁病房的病人只是被煙霧稍微嗆了一下沒什么大礙,人家妻子在病床前守了兩天兩夜”。
“哪像這個病房的病人,燒傷那么嚴重,妻子從來沒來看過。”
顧忍寒垂眸,告訴自己,不要在意。
可心臟,還是控制不住,隱隱作痛。
沒關系,還有一天,他就會踏上離鄉的,永遠離開這個讓他傷心的地方。
就在這時,蘇瑾慧忽然進來了。
看到已經蘇醒的顧忍寒,蘇瑾慧臉上沒有高興,只有憤怒。
“顧忍寒,我沒想到你心思竟然這么歹毒?!?/p>
顧忍寒被問懵了,還不等反應過來,劈頭蓋臉的指責朝他砸來。
“澤民他究竟做錯了什么?你為什么要找人綁架他,自導自演一出可笑的戲碼?”
“顧忍寒,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你變得越來越善妒,越來越瘋狂,可明明剛認識的時候,你不是這樣的!”
顧忍寒躺在病床上,聽到這些,只覺得諷刺。
究竟變的人是誰?究竟是誰導致他們一步步走到今天?
顧忍寒這次決定不忍了。
他把這些年的委屈,這些年為了維護夫妻關系隱忍的真相,全部說了出來:
“蘇瑾慧,我來告訴你,從什么時候變了?!?/p>
“是從你晝夜不歸,是從你再也沒有耐心聽完我講話,一切都變了?!?/p>
“婚姻需要體諒,需要包容,這樣才能細水長流。但你無法接受新鮮感的消失,無法接受我容顏的逝去,甚至厭煩了日復一日的平淡夫妻生活,我們的溝通越來越少,矛盾越來多。”
“你總是指責我為什么變了,其實我愛你的心,從始至終沒有變,真正變的人是你,婚姻最重要的堅貞,從從看到你和顧澤民那些親密照后,全都化為泡影?!?/p>
蘇瑾慧的臉色有些難看,當聽到親密照時,她瞬間頓住。
“你……你都知道了?”
顧忍寒閉上眼,語氣疲憊。
“嗯,都知道了?!?/p>
蘇瑾慧沒有說話,默默點了一支煙。
兩人就這樣相對無言,沉默良久。
等煙燒到末端,蘇瑾慧緩緩吐出一口煙霧,說道;
“我改,可以嗎?”
顧忍寒搖了搖頭,“太遲了。”
蘇瑾慧想繼續說什么,這時隔壁病房忽然傳來顧澤民哭泣的聲音。
蘇瑾慧微微一愣,最終說道:“澤民他打針怕疼,我先去陪一下。”
看著蘇瑾慧遠去的背影,顧忍寒低下頭默默想,
沒關系,很快,我就會離開這里。
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