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苗靈嬌生慣養的,會不會嫌棄張媽。”
肖苒語氣輕蔑,表情戲謔。
我慌忙搖搖頭。
我現在那敢嫌棄?只要能有一個沒有打罵的安身之所我就知足了。
“那就別在這里站著了,我帶你過去。”
肖苒拽著我往里走,走到陸朝看不見的地方,狠狠往我胳膊上掐了一把。
“死變態,還有臉回來,就在這待著吧你!”
別墅頂層有個閣樓,一般是雜物間和保姆傭人住的地方。
也是雷聲最大的地方。
一片漆黑中,我被肖苒推進了閣樓。
砰的一聲,關上了門,我轉身看見了張媽。
這個曾經在我離開家門時,把我的衣服全都丟出去的人。
我仍然記得當時她看我的眼神陰毒,嘴里罵著:“變態,真是個禍害,這樣的人都是身上沾了邪祟!”
我不敢看她,只覺得身上濕冷,剛才下雨打濕的衣服都黏在身上。
我縮在角落里,努力去忽略雷聲,忍得只冒冷汗。
這時,小腹突然刺痛無比,疼得我控制不住呻吟出聲。
我一摸下體,是我的生理期。
然而我此刻所忍受的疼痛卻不是一般生理期的痛楚。
曾經在療養院里,有一次我因為答道遲了三秒,就被醫生們安排了十個鐵棍。
棍棍打在我的小腹,我疼得撕心裂肺,哭喊中昏過去。
我被打的子宮脫落。
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再無生育能力,這輩子都不會再有自己的孩子。我幾乎麻木到沒有落淚,比起孩子,我不知道還能不能活到明天。
我畏畏縮縮開口:“張媽,可以給我一床被子嗎?”
換來的卻是一聲嗤笑:“還當自己是大小姐?矯情什么?”
“少一床被子凍不死你!被子給你我都嫌臟!”
我只能在黑暗中等天亮,在雷聲中一遍遍與絕望的回憶對抗。
再醒來時,渾身滾燙。
陸朝看見我渾身蒼白,臉上卻泛著詭異的紅,皺了皺眉。
“什么鬼樣子?”
“今天帶你去看媽媽,把自己收拾一下。”
我強忍了許久的眼淚終于不堪重負落下。
十三歲那年,我爸爸因病去世,媽媽崩潰中日日魂不守舍,后來出車禍變成了植物人。
這么多年,媽媽一直靠著氧氣瓶續命至今。
我吸吸鼻子,點點頭,“好,去見媽媽。”
陸朝仿佛想起了什么,看向我的神色里帶了幾分不忍。
“走吧。”
媽媽變成植物人后,一直被安置在山上的一處老房子,這套房子是姥爺當年留下的。
往前每年我們度假的時候都會來山上,這里有著無數我童年的回憶。
我看著山上的一草一木,眼淚又不自覺落下。
真的見到媽媽時,我更是崩潰大哭。
陸朝拍拍我的肩,仿佛好像回到了多年以前。
回程路上,我突然開口。
“我不想回別墅了,我想留在這里,陪著媽媽。”
一個急剎幾乎讓我的心臟跳出來。
“你還沒鬧夠么,賀苗靈?”
“你對我還沒死心?”
“剛見過媽,媽那個樣子了,你還有別的心思,你到底對得起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