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的目光穿透無垠距離,各種奇異詭譎的場景在它眼中翻飛。沖天而起的血色長柱,幽靈構成的滿天星河,一棵參天巨樹周邊飄浮著無數花朵。最終停留在了如彩虹般飄動的巨大緞帶之處。
它在尋找著什么。
在沉睡的邢舟身旁,簡單線條勾勒的龍、虎、鷹三個圖騰似有所感。龍虎環繞,雄鷹張開巨大的翅膀,護住了邢舟。
就在這時,那道目光劃過,未曾在邢舟那里停留過一刻。
觀察整段人族天道,但卻一無所獲。
極遠黑暗之處,那道目光的主人嗤笑了一聲。
“龍生虎養鷹打扇?這個時代有比肩孔丘的人出現了么?”
“罷了,只要我在這里,人族便永無翻身之日。”
目光闔起,這片天地再次歸于沉寂。
……
幻蜃之境,這里像是點了暫停鍵的黑白電影,一切都靜止在鎮壓蛟妖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望著大顯神威的邢舟。
仿佛滴在畫中的顏料,那位洪州都督閻雨的身軀忽地泛起色彩,掙脫出靜止的囚籠。
他的目光變了,深邃而神秘,那是一雙歷經滄桑的目光,能看透一切虛妄。
才氣涌動,閻雨緩緩飛向失去顏色的滕王閣,踏入其中,看見了周身浮現墨金色的邢舟,他雙腿盤踞,面容平靜,懸浮在虛空中,墨金色光芒沖天而起,直到天穹盡頭。
閻雨就這么看著邢舟,目光仿佛跨越千古。
灰白色的世界中,唯有他們有著色彩,構成一幅詭異而溫馨的畫。
閻雨用指尖輕輕摩挲著邢舟身前的《滕王閣序》。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真是好句啊,天才之名,名副其實。”他輕聲說。
“你在這個時代出世,不知是好是壞。”
“但我總是要助你一把的,我是人族的過去,而你才是未來。”
他伸出手指,停在了邢舟額頭五寸處,灰白色的滕王閣內,無人在意的各種縫隙中,點點墨金色光芒飛出,飛蛾撲火般在閻雨指尖凝聚。
光芒蠕動扭曲,最后固定成一個小小的金色滕王閣。
迷你滕王閣鉆入邢舟的眉心,一路下降,最終懸停在了剛剛開辟的丹田處,迷你滕王閣占領了丹田一處地域,才氣從它身旁流過。
“能在童生……哦,現在應該叫啟明境,這時候開辟文宮,也算是天縱之才了。”
“希望這篇耀萬古之章,能護你成長為柱天之木。”
閻雨揮了揮手,幻蜃之境與他一同逐漸崩解碎裂,他背身負手,看向那停滯的贛江潮水。
“下一次出現耀萬古文章,能讓我定位重歸這個時代,是什么時候呢?”
他低聲輕道,不知是疑問還是自言自語。
……
邢舟張開雙眼,看見了一個后腦勺,有一個人坐在他前面,身穿經典的藍白色運動校服。稍微抬頭,果然是講臺和黑板,黑板上寫著考試開始和結束的時間,而在講臺旁邊,坐著一位面容嚴肅的中年婦女。
這是一個很安靜的教室,陽光透進窗戶,被分割成一片片光塊,鋪在課桌和地面上,白色的墻壁中間粘貼著名人名言——春秋時期的名人居多。頭頂上的風扇嘎吱嘎吱地轉,與蟬鳴構成讓人昏昏欲睡的協奏曲。
如果不是身前課桌上類似于圣誕水晶球的珠子里面浮現著邢舟在幻境中的一小段場景,他怕不是又要認為自己經歷了大夢一場。
“考生完成躍龍門試后上交蜃蛟子珠就可以離開考場。”面容嚴肅的中年婦女說道,考場內只有邢舟一人蘇醒了過來,顯然是對他說的。
蜃蛟子珠?是說我面前的水晶球么?邢舟心中暗道。
邢舟捧著水晶球走上講臺,沿途看見了其他考生都端坐閉眼,只有臉上的表情會輕微抽動,顯然還沉浸在環境之中,他們身前的蜃蛟子珠都流轉著墨金才氣,珠子里的場景模糊,看不真切。
他們經歷的幻境跟我是一樣的嗎?邢舟將蜃蛟子珠放在講臺上。
好奇心只出現了一會,就被即將結束考試的激動心情所替代,管他呢,提前交卷!
連試卷都沒有,甚至都省去了檢查的流程,邢舟大搖大擺的走出考場。
剛一走出考場,一股熱浪便撲面而來,邢舟瞇著眼看著那毒辣的陽光,心里吐槽道:悠悠球說的那什么“匹夫之志”不是弄出了幾片才氣云朵嗎,哪個混蛋把它弄沒了?搞得太陽這么曬人。
但沒辦法,邢舟懷著下油鍋的心情走入了陽光中。
一瞬間邢舟感覺被丟入了烘烤箱內,一股股熱浪接踵而來,連吹在臉上的風都是帶著溫度的,讓人絲毫感覺不到涼意。
但只持續了一會,一股涼意從丹田處傳來,流轉全身。邢舟輕咦了一聲,在前身的記憶中,寒熱不侵、久醒不疲,代表著他已經踏入了文道第一個境界,啟明境!
“不愧是《滕王閣序》,真牛。”邢舟自言自語。
一般來說學宮的錄取通知書中,里面會附帶學宮內老師親自書寫的啟蒙文章來幫助學生開拓啟明境。
而也有第二種情況,就是書寫出極為優秀的文章后獲得天道認可,由天道來幫助文人開拓境界。
第二種情況極少出現,因為溝通天地大道本身就需要才氣,只有家中文人長輩舍得傾注自身才氣給予小輩使用,才有可能出現道賦文身的情況。甚至斜封文人的形式也不行,斜封屬于帝王之術的分支,與才氣體系道路截然不同。
可以說在古代,道賦文身是家學淵源與天縱奇才的專屬。
但是時代變了,墨家機關“匹夫之志”的運用讓邢舟成為了新一代道賦文身的幸運兒。
“所以說我看見的人族天道并非是幻境的一部分。而是現實世界的天地大道,祂幫助我開拓了啟明境,只可惜后面發生了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邢舟將意識沉入丹田,果然這里出現了變化,金色才氣流淌,滕王閣屹立一旁,文道星云也搬家來到這里,于丹田處的最頂端盤踞。
左邊代表著華夏星云處,又有一顆星辰亮起,盛放出比代表“三十年河東”的星辰五倍有余的光芒。
顯然它代表著耀萬古之作——《滕王閣序》。
才氣和星云我都懂,滕王閣出現在這里是個什么情況?邢舟心中有一萬個問號。
邢舟總感覺是像小說里寫的一樣,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佬在他身上謀劃布局。但是布局也就算了,還不告訴他,搞得他跟沉睡的丈夫似的。
算了,遇事不決問悠悠球。邢舟心中暗道,意識回歸,接著往校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