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丈夫死后,陸棲梧憔悴了很多,也很少回娘家了,如今更是不知道家里發生了這樣的大事。
“娘,大哥,你們怎么也在這,是父親出事了嗎?”
陸家不過是吏部的一個小小侍郎,做的都是記錄大盛朝筆桿子的事宜,怎么就被抄家流放呢?
“棲梧,陛下說,父親曾給裴淵通風報信,加上我們兩家有姻親,所以......”
所以就把陸家上下老小都給流放了,這事說來,還是裴府連累了他們。
而此事的關鍵,就是因為她嫁給裴驍馳導致的。
這個消息對陸棲梧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她雙腿發軟,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我......對不起!”
陸謹言把陸棲梧扶起來,這件事不會這么簡單。
“棲梧,你先起來,這不關你的事,陛下是君,君要臣死,臣又能何如?
你先不用管我們,照顧好自己,大哥相信,清者自清。”
陸棲梧哭得愧疚,娘家父親,母親,哥嫂,以及才有六歲的小侄兒,都被跟著流放。
她把這些都歸咎到了自己的身上來。
等犯人都告別的差不多了,魏彪指揮手下,押解犯人快走,趁著天黑之前,到達下個落腳的地方。
當然了,裴府沒有任何外戚來給他們送行,唯一的外戚陸家,也成了流放犯。
但是陸謹言的妻子,收到了娘家給的一個大包袱。
同樣沒人來看望的,還有慕微衡一家。
“好了,別耽誤腳程,通通給我走快一點。”
交到衙役手中的犯人,不分男女老少,全部都戴上了有鐵鏈的腳銬,防止有犯人逃跑。
慕昭野也不例外,但她目標清晰,這腳銬,不會戴很久。
裴徐白又拉起板車,慕昭野依舊走在板車身邊,裴慎修吃了她給的止痛藥。
身體修復,又熬了夜,已經昏睡了過去。
慕昭野也怕他突然會死掉,時不時就摸一下裴慎修的脈搏,摸到還跳動的脈搏,她才安下心來。
裴慎修的傷口很重,她得找個機會,給他清理消毒,才不會被感染。
裴敘白也不是很喜歡慕昭野,不是她的名聲不好,而是她用那樣的手段嫁給二哥,讓他對慕昭野不屑。
但基于慕昭野是個女子,二哥都不說什么,他再不喜慕昭野,也不會像四妹那樣對她不敬。
跟著大隊伍,走起路來,前世鐵鏈摩擦在地面的聲音。
慕昭野觀察到這些家族,有幾個家族看向她們的目光都是仇視。
不用想,就知道他們被抄家流放,跟裴家脫不了關系,而狗皇帝故意把他們,跟裴家的人流放到一起。
就是要他們來對付裴家的人,這種伎倆,慕昭野前世在組織中都司空見慣了。
“哎呀,我走不動了,我不走了。”
慕瑤從來都沒有走這么長的路,他們已經連續走一個時辰了,加上雙腳有鐵鏈綁著,她實在是走不動了。
不止她走不動,這些曾經的貴婦小姐們,還有腳不沾地的昔日大臣們,也都走不動了。
“老爺,我也走不動了,我想休息一下。”
江映柳身子靠在路邊的一棵樹上,四十歲的年紀,風韻猶存,臉上依稀能看到往日的美貌。
“夫人,忍一忍。”
慕微衡的話剛說完,魏彪回頭看了一眼,大步回到幾人的身邊,把手里的鞭子一甩道。
“走不動也得走,快點!”
慕微衡扶起筋疲力盡的江映柳,而身后的慕瑤卻不干了,她還當自己是尚書府的小姐一樣,朝魏彪發脾氣。
“本小姐累了,要休息,走不動就是走不動,你敢打死我不成。”
魏彪惱怒,抬手給了慕瑤一鞭子。
“啊!”
鞭子與肉身接觸的撕裂聲,傳到在場所有人的耳朵里,這為首的衙役,說打是真的打。
根本不管他們之前是什么身份,現在都由他們說了算,而且他們人還多。
“現在立馬走!”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打慕瑤,她捂著手臂上被打的地方,目眥欲裂的瞪著魏彪,很不服氣。
魏彪火氣大盛,抬手想再次給慕瑤幾鞭子,鞭子落下來,被一只纖細的手給接住在半空。
裴寧寧護著慕瑤,不悅看著魏彪。
“我扶著慕瑤姐姐走!”
哼!
魏彪把鞭子奪了回來,又指了兩人幾下,以示警告,別耽誤他們定好的行程。
“寧寧,你的手沒事吧?”
慕瑤用她溫婉的語氣,關心裴寧寧。
“我沒事,不用擔心我,慕瑤姐姐我扶你走吧。”
慕昭野看到這一幕,搖了搖頭,自己家人都變成啥樣了,裴寧寧還有心思去保護別人。
連著走了一天,魏彪和其他衙役用盡辦法,也沒能讓這群曾經的貴人們,趕到下一個落腳點。
天色黑了,只能在路邊休息。
“停,今晚在這休息,魏玉成,給他們發食物。”
魏彪抬手,一眾人如釋重負的原地坐下,呼氣中滿是怨聲載道。
“終于能坐下了,我的腿都感覺不是我的了。”
“是啊,好累啊!”
還有女子和孩童哭泣:“......嗚嗚嗚,按照這么走,我怕是走不到蠻荒了,嗚嗚嗚......”
慕昭野還好,原主從小被丟在鄉下,這身力氣和雙腿,比這些人,算是能走的。
衙役把食物分發到每個人手的手里,看著手中的兩個黑饃饃,硬邦邦的。
慕昭野一口咬下去,有點像啃坡上的黃土,不好吃,沒味道,但能填飽肚子。
“這......這是人吃的東西嗎?咬都咬不動,你們這是虐待犯人,是要被朝廷問責的。”
“是啊,這東西叫我們怎么吃啊?”
慕微衡氣得把手中黑饃丟開,他從來都沒吃過饃,何況還是黑饃饃,給狗都不吃的東西。
魏彪側眼,看到慕微衡如此,他讓魏玉成和幾個兄弟,去把地上那些幾個家族人,丟掉的黑饃饃撿了回來。
“朝廷給你們的吃的份額就是如此,若你們想吃好,我這還有白面饅頭,一兩銀子一個。”
一兩銀子?
一個白面饅頭?
這個是什么虎狼之詞?
這些衙役怎么不直接搶他們算了,還非走個流程。
“你們搶劫啊,一兩銀子,都可以買幾百個白面饅頭了。”
劉家兄弟到底是忍不住,直接開口。
衙役冷笑:“吃不起就吃黑饃,不吃也沒關系,明日上路誰若是掉隊,鞭子伺候。”
魏彪的意思明顯,不吃就沒力氣,誰走不動了,他就會打得他跟上隊伍。
方才把黑饃丟了慕微衡,被衙役的人撿走了,他們也不會再發第二次。
魏彪就要是給這些人立規矩,他給的不吃,接下來就不會有吃的。
拿銀子出來,也買不到,他的規矩就是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