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回頭。
黑衣男子嘴角溢血，卻笑得癲狂：“你以為她只是個普通的祭品？呵……她是鑰匙。”
傾墨瞳孔驟縮，龍翼一震，幾乎將整個龍窟的空氣都攪亂。顏塵靠在他懷里，胸口還殘留著剛才那股詭異力量撕扯的灼痛，可她比誰都清楚，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
敵人雖敗，但未死絕。
傾墨一把抱起她，騰空而起，龍尾橫掃，將最后幾個殘存的黑袍人逼退至巖壁邊緣。他們跌落時發出的慘叫，在幽深的龍窟中回蕩許久才歸于寂靜。
“你還能站穩嗎？”傾墨低聲問她。
顏塵咬牙撐起身子，點頭：“死不了。”
她嘴上硬氣，腳下一軟，差點又跪下去。傾墨及時扶住她肩膀，掌心傳來的溫度像是某種無聲的安撫。
戰斗結束后的龍窟，安靜得有些不真實。空氣中還殘留著焦灼的龍焰氣息和血腥味，地面裂痕縱橫交錯，像是一張被撕碎的網。
顏塵低頭看著自己掌心殘留的暗紅血跡，心頭一陣發緊。剛才那一瞬間，她確實感覺到了什么——一種不屬于她的力量在體內翻涌，仿佛要掙脫桎梏。
她抬起頭，盯著傾墨的眼睛：“你說我是鑰匙，到底是什么意思？”
傾墨沉默了幾秒，眼神復雜如夜色下的深淵。
“你體內的血脈……不是普通人族能擁有的。”他說，“你是‘開啟者’，是通往某個古老封印之門的關鍵。”
顏塵愣住：“什么意思？我怎么會……”
“我不知道。”傾墨打斷她，“但那些人知道。他們早就在找你。”
顏塵心頭一沉，呼吸都有些紊亂。她想說些什么，卻發現喉嚨干澀得厲害，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
傾墨忽然伸手，輕輕拂過她額前的碎發，動作溫柔得不像那個曾把她按在地上、肆意折磨的丑龍。
“你現在可以問我任何問題。”他說，“但我希望你知道，我不是你的敵人。”
顏塵看著他，目光里有掙扎、有懷疑，還有那么一點點……動搖。
她想起他們并肩作戰的那一刻，想起他在她最無助的時候低聲喚她醒來，想起他毫不猶豫地割破自己的手臂，只為喚醒她的意識。
她曾經以為，他對她只有占有和暴虐。可現在呢？
她不知道該用什么詞來形容他們的關系了。
“你為什么要救我？”她終于開口。
傾墨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轉身走向洞穴深處。那里有一片水晶林，折射出七彩光芒，映照在他們身上，像是給這場對話披上了某種奇異的色彩。
“因為你值得被救。”他說，“也因為我……不想失去你。”
顏塵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她說不出話來。
她不該被這些話打動的。她應該憤怒、應該反抗、應該逃離。可是為什么，她的眼眶會發熱？為什么，她會覺得心里某處地方，正一點一點地塌陷？
“我……”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說什么。
傾墨轉頭看她，眼神認真得近乎虔誠：“我知道你想離開這里。我也知道，我不配要求你留下。但如果你愿意多看我一眼，多聽我說一句話，我會告訴你一切。”
顏塵怔住了。
她本該拒絕的。她早就決定好了，一定要離開這個牢籠，回到人間，去過自由的生活。可此刻，她卻發現自己竟然猶豫了。
她低下頭，手指緊緊攥住衣角，指節泛白。
“我……需要時間。”
傾墨點點頭，沒有追問，也沒有強求。
他只是輕輕說了句：“你可以慢慢想。”
說完，他轉身走向洞穴深處，背影孤寂而沉重。
顏塵站在原地，望著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光影之中，心中五味雜陳。
她不該動搖的。
她明明記得剛被扔進龍窟時的恐懼與絕望，記得那些夜晚他粗暴對待她時的疼痛與羞辱。她不應該對這樣一個人產生哪怕一絲的情感波動。
可她控制不住。
她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只想逃離這個地方。還是說，她其實也在害怕面對另一個可能——
她也許已經，不再那么恨他了。
夜深時分，她獨自坐在角落，靠著冰冷的石壁，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白天戰斗的畫面。傾墨在她耳邊低聲說話的樣子，他握著她手時的堅定，還有那句“你可以慢慢想”。
她閉上眼，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我到底該怎么辦？”
她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像是怕驚醒了什么。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你在猶豫。”
顏塵猛地睜開眼，看向聲音的方向。
傾墨站在不遠處，身影隱在陰影中，看不清表情。
“我沒有。”她下意識否認。
“你有。”他走近幾步，語氣平靜得可怕，“你在想，如果留下來，是不是也沒那么糟。”
顏塵心頭一顫，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一個字。
傾墨緩緩蹲下身，與她平視：“我可以給你時間。但我不會永遠等下去。”
他伸出手，輕輕覆上她的手背。
“因為我知道，總有一天，你會真正做出選擇。”
顏塵看著他，心跳快得幾乎要跳出胸腔。
她想抽回手，卻被他牢牢握住。
“你到底想怎么樣？”她低聲問。
傾墨笑了，笑容帶著幾分苦澀：“我想讓你留下。”
他說完，站起身，轉身離去，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但最終，還是要由你自己決定。”
顏塵望著他的背影，指尖微微顫抖。
她知道，這一晚之后，她再也不能假裝自己毫無波瀾了。
她的心，已經開始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