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別光顧著喝酒,我們不是來玩的。”
一道溫潤的男聲隨即響起。
男子身著青色長袍,面如冠玉,溫潤儒雅,端的一派翩翩君子。
“師兄,我們好不容易才出來一次,你就別拘著師弟了。”說話的粉衣女子長相甜美,笑起來的時候嘴角露出兩個酒窩,讓人不由心生幾分好感,“更何況我們這幾日又沒什么事,喝點酒也耽誤不了什么。”
“對啊,師兄,我們好不容易才逃脫那個老魔頭的魔爪,就別再拘泥這些規矩了吧。”
有人附和,少年底氣明顯足了很多,跟著點頭。
“真是拿你沒辦法,喝可以,但不許太多。”男子似乎拿他沒辦法,退讓了一步。
少年高興地笑了起來,眉眼完成了月牙。
他興致勃勃地看著周圍的一切,仿佛對什么都充滿了好奇。
即便沈清虞在他看過來之前就已經收回了視線,卻還是被他一眼瞧見了。
“師兄,你看,那個人是不是有點眼熟?”
男子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眉梢微微挑了起來,有些驚訝:“沈清虞?”
粉衣女子不由好奇道:“她怎么會獨自一人呆在這里?”
雖然清玄宗和滄瀾宗是死對頭,他們也很討厭滄瀾宗的人,但是沈清虞這人向來神秘,他們沒怎么接觸過,倒并沒有什么厭惡的感覺。
之所以討厭滄瀾宗的人,純粹是因為那些人太過惡心。
老是喜歡站在道德制高點指責他們清玄宗,還看不起他們。
加上他們師父跟滄瀾宗掌門是死對頭,時間一久,兩宗的關系可謂是日益膠著,一天比一天緊張。
不過那些跟屁蟲向來喜歡粘在沈清虞身邊,如今怎的倒不見了。
沈清虞不是沒注意到他們的視線,但她不打算予以理會。
白潭討厭清玄宗,她個人卻跟清玄宗無仇無怨,沒必要為了以前的那些事起沖突。
消息估計是打探不到了,傷口又在隱隱作痛,她決定先回房調息一番。
沈清虞站起身,剛準備離開,便聽見一道格外熟悉的聲音。
“小師妹,你身上的傷還沒好,不應該來的。”
葉卿舒臉色略顯蒼白,卻還是笑著說道:“我沒事的,再說了,我在宗門里也坐不住,不如出來透透氣。”
說著,她神色突然添了幾分黯然,忍不住低頭小聲道:“要是大師姐也在就好了。”
這話一出,幾人同時沉默了。
楚云飛冷哼一聲:“她算什么大師姐。要不是她,師尊何至于被氣得閉關,這樣一個無情無義的人,想她作甚?”
葉卿舒有些無措:“三師兄,你怎么能這么說呢?師姐她……只是對我們有些誤會,等找到她說開了就好了。”
她不說還好,一說楚云飛更加火大。
他沉聲慍怒道:“師妹,她那樣對你,你怎么還替她說話?這種無情無義之輩,不回來也罷!”
“師兄,你對大師姐的成見怎的這般大?”葉卿舒不贊同地道,“她好歹是我們的師姐。”
她是三年前入宗的,從她入宗開始,楚云飛跟沈清虞的關系好像一直都是不冷不淡。
有時候她甚至有種楚云飛討厭沈清虞的錯覺。
她去問過林卻他們原因,他們卻是一臉諱莫如深,搖了搖頭,讓她不要再問。
心里好奇心驅使下,她又去問了同宗門的弟子。
他們也不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么,不過以前楚云飛可是很黏沈清虞的,甚至他的那一身劍法都是由沈清虞親手教導。
但是自從妖獸潮事件過后,兩人的關系突然發生了轉變。
楚云飛不再黏著沈清虞,一夜之間仿佛長大了,人也變得尖銳帶刺。
對沈清虞雖然談不上針對,卻也稱不上熱絡。
表面看上去,就是一對關系異常普通的師姐弟。
葉卿舒詢問無果,便也漸漸消下了得知真相的心思。
他們越生嫌隙,對她便有利。
至于真相,重要嗎?
沈清虞走了,她便是宗門最受寵愛的小師妹。
只要將這群蠢人拿捏住,何愁攻不下滄瀾宗?
腦海中思緒百轉千回,葉卿舒垂頭,唇角輕輕勾起,又很快隱去。
“大師姐?”
直到身旁突然響起江昀的聲音,葉卿舒身子一僵,下意識抬頭看去,眼里是掩飾不住的震驚和錯愕。
她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江昀剛開始看到沈清虞,還沒敢認,直至完全確定,他臉上才露出幾分歡喜來。
江昀快步走上前,高興道:“大師姐,你怎么在這里?師尊得知你下山,勃然大怒,都快氣病了,你還是跟我們回去吧。”
沈清虞淡聲道:“我既已經離開滄瀾宗,便就不再是你們的大師姐,以后無需這般叫我。”
“大師姐,你還在生氣嗎?”
江昀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的神色,試探道,“我知道你是因為被誤會的事在跟師尊生氣,但是事情不是已經過去了嗎?”
“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何必跟師尊置氣。”
說句不好聽的,他覺得師姐未免有些太……
矯情了。
明明以前她不是這樣的人的。
沈清虞有些想笑。
當索取成為一種習慣,什么事都好像會變得理所當然。
一旦付出的人想要離開,他們便會心生不滿,撲上來反咬一口。
這就是不知足。
沈清虞問他:“你也覺得我是在置氣?”
江昀年紀小,性子溫吞懦弱,從他入宗開始,她便一直充當著師姐的角色,教導他宗門規矩,指導他劍法,幫助他修行。
白潭不愛管事,很多都是她親力親為。
可以說,曾經的她一直把江昀當弟弟看待。
但如今看來,是她太過縱容他了,才會把他養成這樣一個只會索取不會反思的廢物。
江昀皺眉:“師姐,不管是因為什么,你惹師尊生氣就是不對。”
“就算是生氣,也不該那樣沖動行事,你知不知道現在長老們都在說什么?他們都覺得是師尊管教無方,所以才教出這么一個叛逆的弟子。”
說來說去,還是覺得面子重要。
她的意愿,她的心情,從來就不在他們的考慮范圍內。
沈清虞聲音冷了幾分:“我已經脫離滄瀾宗,你們的面子與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