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墨帶她來到一個隱秘的角落,那地方像是被遺忘的仙境。泉水從石縫中緩緩流淌而出,清澈見底,水面倒映著洞頂那些會發(fā)光的奇異花朵,像星星落在了水里。
“這里……”顏塵下意識地輕聲開口,卻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形容。
“我小時候常來。”傾墨的聲音比以往柔和許多,帶著一絲懷念,“那時候還沒被詛咒,這片地方也不像現(xiàn)在這么陰森。”
他說話的時候,眼神沒有那種壓迫感,反而多了幾分柔軟。顏塵心里一緊,差點忘了眼前這個人曾經是如何折磨她的。
傾墨轉身走向一處巖壁,伸手撥開藤蔓般的苔蘚,露出一塊凸起的石臺。他輕輕一按,石臺竟然緩緩移開,露出里面藏著的一籃果實。
“給你嘗嘗。”他拿起一顆遞過來,果實通體泛著幽藍的光澤,表面還浮著一層淡淡的霧氣。
“這是什么?”顏塵接過時指尖微微發(fā)涼。
“龍果。”傾墨嘴角揚起一點笑意,“在龍族里也算稀罕物,能補充體力,還能讓你睡得安穩(wěn)些。”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果實,香氣確實誘人,但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回響起剛才裂縫中那抹詭異紅光的畫面。
她咬了一小口,味道出奇地清甜,帶著一股涼意滑入喉嚨,整個人都放松了不少。
“好吃嗎?”傾墨問。
“嗯。”她點頭,抬眼看他,“你以前也會這樣對別的祭品?”
話剛出口,她就后悔了。
傾墨的表情明顯僵了一下,隨即低笑一聲:“你以為我以前也有別人?”
顏塵沒接話,只是低頭繼續(xù)吃著果實。
“只有你。”他說得很輕,像是怕驚擾了這份難得的平靜,“你是第一個活下來的。”
她手一頓,抬頭看向他。
傾墨的目光深沉而專注,仿佛真的在說真心話。
可她不敢信。
她不是沒看過他的暴虐,也不是沒感受過他的瘋狂。現(xiàn)在的溫柔,更像是風暴前的寧靜。
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輕松一些,笑著岔開話題:“這果子真不錯,吃了好像全身都暖和起來了。”
傾墨沒再追問,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目光像是要把她的樣子刻進心底。
他們并肩坐在泉邊,誰都沒說話,只有水流潺潺作響。
顏塵望著水中倒影,忽然覺得有些恍惚。這一刻,她幾乎要以為自己是自愿留下的。
但她知道,這只是假象。
她悄悄打量周圍的地形,記下每一條可能的退路,甚至留意到泉后有一道窄縫,不知道通向哪里。
“你在看什么?”傾墨突然問。
她嚇了一跳,迅速收回視線:“沒什么,就是覺得這里的花挺特別的。”
“你想摘幾朵帶走?”他問。
“啊?可以嗎?”她愣住。
“當然。”他站起身,走到花叢旁,隨手摘下一束遞給她,“你喜歡哪種顏色?我可以多摘點。”
她接過花束,花瓣觸手冰涼,卻散發(fā)著微弱的熒光。
“謝謝。”她低聲說。
傾墨笑了笑,重新坐回她身邊。
兩人之間再次陷入沉默,氣氛卻不再那么緊張,反而有種奇異的和諧。
顏塵低頭嗅了嗅花香,心中卻越發(fā)警惕。
她太清楚了,傾墨越是溫柔,就越說明他在試圖靠近她的心。而她不能讓這種靠近發(fā)生。
她必須時刻提醒自己——這一切都是暫時的。
她偷偷觀察傾墨的表情,發(fā)現(xiàn)他似乎真的很享受這一刻,眼神里竟透著一絲滿足。
她心里一陣復雜。
她知道自己不該同情他,可剛才那場戰(zhàn)斗中,他拼盡全力保護龍窟的樣子,讓她很難完全把他當作敵人。
但她更清楚,一旦她心軟,就會失去理智,到時候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
“你有沒有想過離開這里?”她試探性地問。
傾墨轉頭看她,眼神閃過一絲驚訝。
“什么意思?”
“我是說……如果有一天你能擺脫詛咒,你會選擇去哪里?”
他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開口:“我不知道。也許……不會離開龍窟。”
顏塵皺眉:“為什么?你不恨這個地方嗎?”
“恨。”他聲音低沉,“但我在這里待的太久了。”
她還想說什么,卻被他打斷。
“別想那么多。”他伸手輕輕拂過她的臉頰,“今晚就這樣吧,好不好?”
她點點頭,卻在心底默默記下了這句話。
今晚過后,一切都會恢復原樣。
她不能沉溺于這份溫情,哪怕它看起來如此真實。
夜色漸深,泉邊的花光愈發(fā)明亮,整個空間仿佛被一層朦朧的光暈籠罩。
傾墨靠得更近了些,呼吸輕柔地拂過她的耳畔。
“你知道嗎?”他低聲說,“有時候我會想,如果你不是被送來的祭品,而是自己走進來的……會不會我們之間的故事就不一樣了。”
顏塵心頭一震,正要回答,卻被他接下來的動作打斷。
他忽然站起身,神情猛地一變,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身后。
“怎么了?”她也跟著起身。
“你身后的裂縫……”他聲音里透著一絲不安,“它在動。”
顏塵猛然回頭,只見那道原本細小的裂縫,此刻已經擴大成一道半人高的裂痕,暗紅色的光芒從中不斷涌出,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在往外滲。
她的心跳瞬間加快。
這時,她聽見身后傳來傾墨急促的腳步聲。
“快離開那里!”他大喊。
她立刻往后退,可就在她腳跟落地的瞬間,一只手猛地從裂縫中伸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