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望景沒再說什么,冷著臉離開了。
蘇瑜煙望著他決然而去的背影,手里的帕子擰成一團(tuán)。
晚飯時(shí)分,二人同桌用膳。
蘇瑜煙一直小心翼翼看著盛望景的臉色,從前吃飯的時(shí)候,他都會往自己碗里夾上好些菜,今日卻只是默不作聲。
“小叔……”她試探性的喊了一聲,“今日這道八寶鴨真不錯。”
盛望景仍舊不作聲,屋里一片沉寂,連窗外的落花聲都聽得見。
半晌,盛望景抬起頭,目光如寒冰般刺來。
“我再問一遍,今日你到哪里去了。”
“我……”蘇瑜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冒出一層冷汗。
這次盛望景沒給她撒謊的機(jī)會,冷聲質(zhì)問:“是去見江淮深了吧。”
蘇瑜煙臉色一白,不敢對上盛望景的視線。
小叔怎么會知道的?
不過知曉自己瞞不住,“對,我是去見江淮深了。”
話音未落,盛望景猛地將碗筷摔在地上,眼中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煙兒,你當(dāng)日在我面前發(fā)的誓,都是兒戲嗎?”
“不是的小叔!”蘇瑜煙急切地解釋,“我見他是有自己的打算,絕不是對他還有私情!”
“打算?”盛望景冷笑一聲,“難道你還想為他科舉舞弊一事奔走牽線?”
蘇瑜煙急得眼眶發(fā)紅:“小叔,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
“夠了。”盛望景厲聲打斷,拂袖而起,“我是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的,你也趁早死了這條心,從今日起,你不得踏出王府半步,好好閉門思過。”
說罷轉(zhuǎn)身便走,蘇瑜煙望著盛望景離開的身影,心像是被人捏住一般,難受的厲害。
暮色四合時(shí),檐角銅鈴被風(fēng)卷得叮咚作響。
蘇瑜煙伏在雕花妝臺上,心里還在為了盛望景生氣暗自難過。
春雨端著安神茶進(jìn)來時(shí),正看見她將臉埋在臂彎里偷偷啜泣。
“小姐仔細(xì)哭腫了眼睛。”春雨用熱水浸了帕子遞過來,“其實(shí)王爺也是怕你再跟那江公子有什么瓜葛,畢竟之前你時(shí)常偷溜出去與他見面……”
記憶如潮水般漫過咽喉。
前世也是這樣靜謐的夜晚,她女扮男裝翻墻而出與江淮深見面。
盛望景找來時(shí)雖怒不可及,但眼底仍舊布滿擔(dān)憂。
“煙兒,跟我回去!”他陰沉著臉,低沉的嗓音略帶沙啞。
而她是怎么答的?
她將玉簪擲在他腳邊,怒吼著說寧愿與江郎做對亡命鴛鴦,也不要困在王府,困在他身邊。
是啊,她已經(jīng)這么多次寒了他的心,又怎能要求他再信自己一次。
“春雨,你說得對。”她擦干眼淚,“是我太任性了。”
窗外月色如水,蘇瑜煙走到窗前,望著院中那棵盛望景親手栽下的海棠。
前世因?yàn)樗痪湎矚g,盛望景特意讓人從江南運(yùn)來。
……
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蘇瑜煙便醒了。
她一整夜都輾轉(zhuǎn)反側(cè),腦海中全是盛望景冰冷的目光和決絕的背影。
她連臉都等不及洗,便守在了盛望景臥房外。
誰知下人卻告訴她,盛望景天未亮就出門了,說是兵部有要事處理。
蘇瑜煙的心沉了下去。
盛望景平日都是辰時(shí)三刻才出門上朝。
今日這么早,分明是故意避開她。
蘇瑜煙失落的回到自己院子,坐在窗前發(fā)呆。
春雨端來早膳,她只勉強(qiáng)喝了幾口粥就放下了筷子。
“小姐別太憂心。”春雨勸道,“王爺氣消了自然就好了。”
“這次不一樣。”蘇瑜煙咬著下唇,“我答應(yīng)過小叔不再見江淮深,卻又偷偷去了,小叔最恨別人騙他……”
春雨想了想:“要不小姐做些王爺愛吃的點(diǎn)心?王爺最喜歡您做的桃花酥了。”
蘇瑜煙眼睛一亮:“好主意!現(xiàn)在就去做!”
她立刻起身去了小廚房,親自挑選上好的面粉和桃花蜜。
和面、搟皮、包餡,每一步都做得格外用心。
一直忙活到晌午十分,才將點(diǎn)心做好。
蘇瑜煙小心地將點(diǎn)心裝進(jìn)精致的食盒,又泡了一壺盛望景愛喝的龍井。
她本想親自送去,又怕再次被拒,猶豫片刻后還是讓春雨先去試探一下。
春雨提著食盒去了書房。
蘇瑜煙在屋里來回踱步,不時(shí)望向門口。
約莫一刻鐘后,春雨回來了,手里竟還提著那個(gè)食盒。
“王爺說……他已經(jīng)用過午膳了,讓小姐自己留著吃。”春雨小心翼翼地說,不敢看蘇瑜煙的眼睛。
蘇瑜煙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她打開食盒,里面的桃花酥一塊都沒動過,連擺放的位置都沒變。
“小叔真的連看都沒看……”蘇瑜煙喃喃道,胸口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住。
春雨連忙安慰:“王爺可能真的吃過了,小姐別多想。”
蘇瑜煙皺著眉小聲嘀咕:“小叔向來午時(shí)三刻才用膳,現(xiàn)在才剛到午時(shí)……”
她猛地站起身,深吸一口氣,硬是把淚水憋了回去。
不行,這輩子無論如何,她都不想讓小叔寒心。
她一把抓起食盒:“我自己送去,我就不信小叔一直不肯見我!”
蘇瑜煙站在書房外,輕輕叩響了門扉。
“進(jìn)來。”里面?zhèn)鱽硎⑼暗统恋纳ひ簟?/p>
她推門而入,撲面而來的是濃重的創(chuàng)傷藥味。
屋內(nèi),盛望景坐在窗邊,下人正小心翼翼地為他揭開胳膊上的紗布。
日光的照射下,那道猙獰的傷口顯得格外刺目。
“小叔。”蘇瑜煙鼻尖一酸,快步走上前去。
盛望景側(cè)過頭,見是她,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卻沒有說話。
“讓我來吧。”她伸手想接過下人手中的藥瓶。
“不用了。”盛望景垂下頭,沒再說什么。
蘇瑜煙咬了咬唇,固執(zhí)地站在一旁。
待下人換完藥退下后,她湊到盛望景身邊,軟聲道:“煙兒新制的桃花酥,小叔嘗嘗有沒有精益……”
盛望景依舊沉默,拿起桌上的書簡翻閱起來。
“小叔……”她伸手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袖,“別生氣了嘛……”
話音未落,手腕突然被一只打手鉗住。
盛望景猛地將她拉倒身前,那雙深邃的眼眸里翻涌著復(fù)雜的情緒。
“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盤?”他聲音低沉,帶著壓抑的怒意。
蘇瑜煙疼得倒吸一口涼氣,眼淚不受控制地滾落下來。
“小叔,你弄疼我了……”
盛望景這才注意到她手腕內(nèi)側(cè)那道猙獰的傷痕。
那雙他之前為了嫁給江淮深,以死相逼時(shí)留下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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