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辭經過一路花轎的顛簸,終于感覺停了下來,透過蓋頭下方的視線,看到一只修長的男性的手伸了進來,溫辭把自己的手輕輕搭了上去,跟隨手的主人進了婚房。
溫辭被引導著在床邊坐下,然后就感覺到屋子里烏泱泱涌進來好多人,好幾個都嚷著:“四哥,趕緊掀蓋頭,讓我們看看小四嫂長什么樣兒啊。”
隨后溫辭眼前一亮,蓋頭被掀開,溫辭稍稍抬頭,看了一眼雍郡王胤禛,還是之前在宮里的看到的樣子,俊朗的五官,修長的身姿,唯一的不同是身上大紅的喜服,以及面上淡淡的笑意。
溫辭蓋頭下的面容,幾位進來鬧洞房的阿哥和福晉瞬間臉上閃過驚艷,兄弟們心里都燃起了嫉妒之心,老四這個冰塊,皇阿瑪給他指個美嬌娘,簡直是暴殄天物。
由喜婆帶著走完接下來的流程后,雍郡王胤禛被兄弟們拉著去了前院的婚宴,臨走時吩咐下人送膳食給溫辭。
一下子房間里只剩溫辭和夕夏、夕秋,夕春去安排溫辭的行李物件,以及昨日抬進府的嫁妝,夕冬暫時無需給溫辭安排膳食,便去給夕春幫忙了。
溫辭讓夕夏夕秋幫忙摘掉頭上沉沉的鳳冠,脫下喜服,只剩里衣和中衣,長嘆一口氣,坐在桌邊開始用膳,這一天實在太累。
用完膳,由著兩個丫鬟在旁邊的耳房里伺候沐浴更衣,換上自己帶過來的衣服。溫辭選了一件品紅的旗裝,上面用上好的絲線繡著一朵朵并蒂蓮,這會子穿倒也是應景的很。
然后再讓夕秋上一層淡淡的妝,頭發也挽成一個把子頭,沒用很復雜的首飾,一邊插著一支并蒂蓮的簪子,一邊插一根海棠花步搖,精致優雅,都是溫辭自己設計的,耳朵上帶了一對白玉蘭耳墜。
收拾完后,溫辭從自己帶進來的箱子里拿了一本書,坐在臨床的暖塌上,邊看書邊等著雍郡王回來。
夕夏看著自家主子淡定的做派,上前來開口道:“格格,不對,側福晉,您不需要準備準備么,等會兒可是您的洞房花燭夜啊。”
溫辭好笑地抬頭看了眼夕夏:“不用準備,我心里有數,讓你準備的藥,你備好就行,事后我要泡藥浴,你知道的。”
夕夏點點頭:“側福晉放心,奴婢都配好備著了。”溫辭讓夕夏配的是圓房后緩解女子身上不舒服的藥,沐浴的時候直接放水里泡著。畢竟第二天溫辭還要隨雍郡王進宮請安,拖著疲憊不舒服的身子,可吃不消。
溫辭對著夕夏微微一笑,“那就行了,對了,你們也不要側福晉側福晉的叫了,在我們自己院子里,叫主子就行。”
夕夏和夕秋都福身稱是。
這時候房間的門被推開了,雍郡王緩步走了進來,夕夏和夕秋知趣地退了出去,看到門口雍郡王的貼身太監蘇培盛候在門口,雙方福身見了禮,便守在門口兩邊不開口了。
而房間里,雍郡王胤禛看到自己新娶的這位側福晉,姿態優雅地從榻上起身,給自己行禮,“妾身給爺請安。”
胤禛快走了兩步,伸手扶起溫辭。溫辭看到胤禛的反應,心里明白,雍郡王對于自己是滿意的,那么接下來自己就可以按計劃給自己調教一個好夫君了。
此時的胤禛,莫名地后背一涼。他不知道以后的生活,被身邊的貼身太監蘇培盛稱為“懼內”。
胤禛今年30歲了,可是看著眼前只有他一半歲數的小嬌妻,心里卻恍如二八少年,心情一陣激蕩,拉著溫辭走到了床邊坐下,清了清嗓子試圖找話,“可用過膳了?”
溫辭看著胤禛毛頭小子的做派,心里只覺好笑,“回爺的話,用過了。”
胤禛拉著溫辭的手不曾放開,只覺得手心里柔夷細嫩光滑,低頭看了一眼,不錯,白皙如雪,“你的名字叫溫辭?那家里人都是怎么叫你的?”
“是,妾身閨名溫辭,家中長輩喚辭兒。”溫辭低著頭,自己實在不想故作嬌羞的表情。
“辭兒?那爺以后也這么叫你可好?”
溫辭剛說完“好”,下巴便被胤禛微微抬起,隨著眼前越靠越近的男性俊臉,溫辭閉上了眼,隨后便感覺到唇上一熱,胤禛吻了下來,自己也被慢慢放倒在了床上,床幔遮住一室嬌羞,長夜漫漫。
直至半夜,胤禛方才吩咐門口的蘇培盛等人進門伺候沐浴,夕夏把提前準備好的藥包放入浴桶熱水中,看著溫辭身上星星點點的印記,紅著臉伺候她沐浴。
溫辭被夕夏伺候著再次躺在床上,身體動了動,感覺好多了,沒有剛剛那么不舒服。
等胤禛回到床上,胤禛伸手摟住溫辭,兩人很快便睡去了。
床的最里側,躺著一條沒鋪開的喜被,兩人沒按著規矩一人一條被子入睡,直接摟在一起蓋著一條睡著了。
“辭兒,醒醒,我們該起了。”溫辭睡得迷迷糊糊中被胤禛輕輕叫醒。
溫辭看了一眼房間里的座鐘,才6點,這個座鐘是溫辭對胤禛布置的婚房,最滿意的一個物件了。
溫辭有點不想起,平時在家時,都是七八點才起,“好困好累。”
胤禛好笑地看著溫辭用自己都沒察覺的嬌軟語氣說話,“我們還要進宮請安,回來再補覺。”
溫辭聽到進宮兩字,一下子清醒了,哎,萬惡的封建時代。
喚來夕春和夕秋給自己洗漱更衣,然后由夕秋上妝,挑了一件同樣是品紅的旗裝,不過是比昨晚名貴的蜀錦材質的,做成微微掐腰的款式,比起常見的直筒型更顯身材,又不至于過于輕浮。
兩人收拾完坐下用早膳,夕春和夕秋去繼續收拾溫辭的行李,郭嬤嬤進來站在溫辭身邊伺候,“爺,我們進宮前,我是不是應該先去正院給福晉敬茶?”
胤禛聽聞,皺了皺眉,想了想搖搖頭道:“不用了,宮里回來再去吧,不急。”
溫辭聽到胤禛的話,心里還是微微詫異的,無論從史書上記載,還是之前家里讓人打聽來的,都說胤禛對嫡福晉雖無太多男女之情,但也是敬重有加,如今看來,可不見得。
那拉氏的兒子弘暉是雍郡王的嫡長子,卻在兩年前急病歿了,而那拉氏從進府至今只得弘暉這一個孩子。
府里現在只有李氏生的一兒一女留住了。至于后院的其他格格們,有宋氏生了兩個女兒,都沒留住夭折了,武氏據說流掉了一個,其余未聽說有孕。所以才會有雍郡王府子嗣艱難的說法。
溫辭想著胤禛后院的情況,而胤禛看著溫辭的裝扮,品紅的旗袍因為掐腰的設計,顯得身段優美。
姣好的面容上了淡淡的妝容,更顯明媚,頭上用了一根白玉嵌蓮荷紋的扁方,中間簪了一朵粉色海棠絨花,一邊插的是金鑲寶石的桃蝠簪,一邊是銀鍍金點翠串珠流蘇,耳朵上帶了一對金鑲珠翠耳墜,襯得溫辭整張臉更顯小巧白嫩。
細白的手腕上是一對品質極佳的白玉鐲子。一直聽說自己這位側福晉家有錢,現在看到溫辭的打扮,果真是有錢,件件非凡品。
胤禛這邊打量著溫辭,而溫辭卻又想到,晨起穿衣,胤禛往床下一站,看了溫辭一眼,溫辭明白是讓自己伺候他更衣。
溫辭已經決定做一個不一樣的側福晉,豈能如他愿,裝作看不懂,示意蘇培盛伺候他更衣,自己則去了屏風后面,讓夕春和夕秋伺候自己洗漱更衣。
想著自己從胤禛面前走過時,胤禛一臉不可置信和疑惑的表情,自己就想笑。溫辭想,這才哪到哪啊,等著吧!
兩人這邊收拾好,胤禛吩咐蘇培盛讓人去正院傳話,告訴福晉一聲,從宮里回府后側福晉再去敬茶。溫辭撇撇嘴沒反對,雖然這個行為會拉仇恨,但是自己無所謂。
此時的正院,那拉氏聽到蘇培盛徒弟陳福的傳話,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身邊的嬤嬤提醒她,才回過神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到胤禛和溫辭收拾妥當出門上了馬車進宮,后院的女人們也一個個精心打扮來正院請安,說是請安,也就是要看一看新進門的側福晉到底長什么樣。
誰知到了正院被告知,側福晉進宮請安了,要回府了才過來。一時間眾人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不過統一地都扭頭看向主位上的福晉。
那拉氏面無表情的臉上,硬生生扯出一抹笑,知道下面坐著的這些人想要看自己笑話,可自己不能發火生氣,只能裝作不在意,大度一笑。
話說進宮的兩人,康熙正在議事,沒時間接見他們,胤禛和溫辭只在乾清宮門口磕了個頭,然后自有康熙吩咐的賞賜送上。兩人便往東去向永和宮。
永和宮里,德妃還是素淡的打扮,在上次的東側間見了他們,吩咐了溫辭幾句,早日為雍郡王府開枝散葉,伺候好雍郡王,守好規矩,便不在多說,帶著兩人一起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
從宮里回府已經接近中午了,溫辭也沒回自己院子更衣,直接讓人去正院問福晉現在有沒有空,她去請安。
得到肯定的回復后,帶著郭嬤嬤就往正院走,沒想到胤禛帶著蘇培盛也跟著一起往正院走。
溫辭一看這架勢,不由腹誹,這是生怕她在正院的仇恨值拉不足啊。不過不管怎么樣,溫辭也沒拒絕胤禛同往。
胤禛帶著溫辭進了正院,也沒讓人通報,直接進了正屋,和溫辭預想的一樣,后院的人一個不落地全等在那里,也是佩服她們坐一上午了。
福晉看到四爺和溫辭一起進門,臉上的笑差點維持不住,才一晚上,爺就這么護著這位新側福晉,敬茶也要陪著來,是怕自己為難她嗎?
福晉心里雖然不開心,但是臉上和嘴上還是裝的很大方,感緊語氣急切地讓丫鬟上茶。
溫辭對著福晉行了全禮,畢竟是第一次見面,然后拿起一旁丫鬟遞上的茶盞,輕輕說道:“請福晉用茶。”頭微微上抬,說話的同時,打量著這位千史留名的“賢后”。
那拉氏長著一張方圓臉,五官只算清秀,不到三十歲,臉上卻已經略顯老態,身材纖瘦,整個人透出一股病態,看來那拉氏的身體從這么早就已經顯出來不健康了。
那拉氏接過溫辭敬的茶,淺淺抿一口,伸手示意溫辭起身,“妹妹不必多禮,坐。”
同時也打量著溫辭,饒是聽說過溫辭是個美人,但還是不免被溫辭明媚精致的長相驚艷了一下。竟是長得這般好看,后院的女人一個都比不過了。
溫辭在那拉氏左手邊的空位上坐下,剛坐下就感覺有一道視線一直盯著自己,抬頭一看,是對面的一個美婦人,應該是李氏了,李氏也是長相明艷的類型,只是這么多年生了四個,夭折了兩個,三十出頭,還是可以看出臉上的細紋和不那么緊致的皮膚。
至于不太友好的盯著自己,是了,原本那拉氏左邊第一個位置,想來平時是她坐的,如今自己這個圣旨冊封的封號側福晉,地位比她高,她只能順位坐右邊第一個位置了。
溫辭拿起手邊的茶盞,慢悠悠端起來,抿一口,然后看著對面的李氏,不說話。
李氏假裝看不懂溫辭的暗示,收回自己的視線,低頭看自己的指甲,一時間,整間屋子一點聲音都沒有。其余在座的格格和侍妾,都僵坐在椅子上。
胤禛坐在主位上,看到這副場景,眉頭一皺,對著李氏語氣不太和善地說道:“李氏,你的規矩呢?”
李氏一聽胤禛開口,還想像以前一樣撒嬌蒙混過關,“爺,妾身...”在胤禛越來越黑的神色中,捏緊手中的帕子,站起身,對著對面端坐的溫辭咬牙切齒開口道:“妾身給寧側福晉請安。”
溫辭等李氏說完,又喝了口茶,才笑道:“李姐姐客氣了,李姐姐是府里的老人了,以后還要多多關照妹妹。”
李氏氣沖沖地站起身,不搭話,覺得溫辭在暗示她老了,什么府里的老人,完全忽視自己剛剛被溫辭的長相刺激到了。
胤禛的臉再次黑了下來,“李氏,你是不會說話嗎?”
李氏身子一頓,臉上扯出一抹假笑,坐下道:“妹妹說的什么話,需要姐姐我的地方,盡管找我就是。”
剩下的格格和侍妾,則沒有那么麻煩,不同于李氏的半禮,她們則是恭恭敬敬地對著溫辭行了全禮,“婢妾見過寧側福晉。”
溫辭也沒有故意為難,讓她們起身。那拉氏示意身后的丫鬟送上給溫辭的賞賜,托盤上的盒子里,是一對品相上佳的碧玉鐲子。
溫辭伸手去接的時候,露出了手腕上的白玉鐲子,那拉氏的臉上一下子尷尬起來,一看溫辭自己的鐲子無論從品質色澤或者價值上都高于自己送出的。
那拉氏掩飾性的拿起茶盞,裝作喝茶。
溫辭道了謝便把東西交給身后的郭嬤嬤,對著其他人道:“我給各位姐妹的禮物稍后派人送到各位的院子里。”
溫辭給李氏準備的是自己首飾鋪子里面的一對金鑲寶石的步搖,一對金嵌翠玉的鐲子,格格們則是一對銀鍍金點翠的步搖,一對掐絲琺瑯的金鐲,而侍妾們是一對金鐲,一對玉石耳墜子。
如此,溫辭今天的任務完成了,快速掃了一眼胤禛,然后低頭看手,胤禛察覺到溫辭的眼神,清了清嗓子開口道:“今天大家都散了吧。晚上正院這邊家宴時再聚。”
于是眾人紛紛告退,李氏后面跟著一溜的格格侍妾,看著胤禛帶著溫辭朝西院揚長而去。溫辭的西院,規模僅次于福晉的正院,
當初李氏冊封側福晉想要西院,胤禛沒有同意,給了她略小的東院。李氏的心里再次燃起怒火,怒氣沖沖地朝自己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