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辭都不用打聽正院發生的一切,隨便想想都知道那群女人會怎么想。
只是她們的希望注定落空了,不說福晉讓她們的身體懷不上,自己也不會給胤禛太多機會去別的院子的,作為孩子的父親,不得好好陪著么。
接下來的日子,有夕夏和夕冬商量著出膳食單子,胤禛也幾乎每天都會過來陪陪溫辭。
胤禛被溫辭要求對著肚子讀書、彈琴,美其名曰胎教,讓肚子里的孩子跟父親聯絡感情。
這樣的事情,對于雍郡王胤禛而言也是新奇的,后院沒有哪個女人這么做過,懷了孩子他去了,都是撒嬌或者要好處的。
不知不覺間,溫辭的肚子經過了三個月的穩定期,現在差不多七個月了。日子也進入了臘月,再過五天,就是溫羨成親的日子。
在此之前,溫羨也來看過溫辭,告訴她自己和十三爺見面的事情。溫辭讓溫羨盡可能地和十三爺培養好感情,到時候避免再發生歷史上的圈禁事件。
四天后的晚上,第二天就是溫羨成親的好日子。
溫辭等胤禛從外面回來后,挺著七個月的大肚子,對胤禛說道:“明天是我妹妹的好日子,我想下午回一趟鈕祜祿府,看一眼。”
胤禛看著她尖挺的肚子,不是很贊同,“你添妝的東西昨天不是送去鈕祜祿府了,你那么大的肚子,明天人多事雜的,萬一你磕著碰著怎么辦?”
溫辭慢慢走近胤禛身邊,抱住他一只手搖晃,“不會磕著碰著的,我明天就在后院待會兒,不會亂走的,等溫羨被迎出門了,我就回來。”
胤禛被搖得沒辦法,“那你必須帶足人,然后你妹妹出門了我送你上馬車,你就回府,我跟著十三弟的迎親隊伍去他的貝勒府。”
溫辭立馬高興地連連點頭,還在胤禛的臉上親了一下。
胤禛發現,自己拿溫辭好像沒有辦法,這幾個月被她差遣的團團轉。可是無法拒絕她的任何要求,而溫辭提的要求,哪怕再過分,都守著底線,不去觸及。
溫辭看著胤禛若有所思的樣子,立馬扯扯他手,“你想什么呢,該給寶寶讀書了。”
胤禛被扯得回過神,然后拿起榻上的書,順著昨晚結束的地方,開始讀起來。
第二天,那拉氏知道了溫辭下午要去鈕祜祿府給自己妹妹送嫁,對著自己貼身丫鬟如意抱怨,“爺可真是寵那個鈕祜祿氏沒有底線,請安不讓來,出府倒是同意了”
如意彎下腰,輕聲道:“福晉,我們要不要...”意思是對溫辭乘坐的馬車動手腳。
那拉氏搖搖頭,“不行,我們就算做了,鈕祜祿氏出發之前爺肯定還會讓人檢查的。”
第二天下午,讓那拉氏沒想到的是,溫辭出發前,胤禛不但讓人重新檢查了馬車,還是跟溫辭一起出發去鈕祜祿府,完全不管自己這個嫡福晉,不和她一起去十三弟府上。
鈕祜祿府早就接到溫辭的傳信,說要來給溫羨送嫁,所以溫辭他們到鈕祜祿府門口的時候,郭絡羅氏已經等在府門前有一會兒了。
郭絡羅氏剛想掀開馬車的簾子把女兒迎下來,就看到胤禛從里面先出來下車了,然后再看到胤禛轉身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女兒扶下馬車。
郭絡羅氏連忙給胤禛請安,“臣婦給王爺請安,王爺吉祥。”
胤禛連忙示意郭絡羅氏免禮,“夫人免禮,自家人不必客氣。”
郭絡羅氏看胤禛這番說辭和做派,便知道,自家女兒在郡王府過得很不錯,讓雍郡王很是上心了。
郭絡羅氏帶著溫辭往后院去,又找了小廝領著胤禛去正院,凌柱在那兒,后院胤禛是不適合去的。
郭絡羅氏等胤禛分開后,對著女兒道:“你那么大的肚子非要走這一遭干嘛,羨兒也不會計較的。”
溫辭挽著郭絡羅氏的手臂,撒嬌道:“哎呀額娘,我身體很好,胎相也好,我想見見溫羨,以后見面不方便了。”
進了溫羨的房間,溫羨已經梳妝打扮好了,正紅色的嫁衣,襯得溫羨小小的臉嫩白嫩白的。
溫羨看到姐姐進來,連忙上前扶著,“姐,你今天不必特地回來的,過幾天我可以去雍郡王府看你的呀。”
溫辭把房間里的下人都支出去,然后和溫羨、郭絡羅氏在榻邊坐下,“羨兒,你今天就要嫁給十三爺了,這個是我們已知的史實里面,目前最大的變數,我不放心。”
溫羨卻不在意道:“這也沒什么,反正我接觸十三爺幾次下來,看得出來,他對自己四哥的崇拜,他也沒有爭位子的心思,我這個變數,便也算不得大事了。”
頓了頓,看著溫辭的肚子,“倒是姐姐你,你肚子的孩子,如果是個阿哥,便比歷史上弘歷早出生四五年了,那弘歷還是弘歷嗎?”
郭絡羅氏一聽小女兒這番話,臉上也立馬露出擔憂的神色。
溫辭淡然一笑,“這個不是,下一個也會是,總之這個弘歷必須從我肚子里出來。”
溫羨看自己姐姐勝券在握的樣子,也就放下擔憂了,“那就好。”
溫辭拍拍溫羨的手,安撫道:“別想那么多,我還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叫弘歷這個名字呢。我只要把我的兒子推上那個位置就行了,叫什么不是重點。”
溫羨想想也是,“姐你說的對,敗家子的名字有什么好的。”
郭絡羅氏聽著兩個女兒的對話,簡直哭笑不得,以后大位上的名字,居然讓她們姐妹倆嫌棄成這樣。
溫辭又交代了溫羨,如果身體允許,先生個孩子,之后的事慢慢籌劃。畢竟十三貝勒府已經有兩個側福晉了,庶子庶女也有好幾個了,必須要有個嫡子,讓自己在府里站得穩穩的。
溫羨明白溫辭的意思,之前和十三爺的幾次接觸,自己倒也不討厭這個男人。前世因為自己是孤兒,對待感情比較冷漠,也沒有談過戀愛。
到了這個時代,有些事情,自己即便不是太愿意,也要妥協,聰明如姐姐,不也要計劃著生孩子,以穩定地位么。
姐妹倆聊完正事,便開始和郭絡羅氏嘮家常。等到下人稟報十三爺來接新娘子了。才隨溫羨一起去往正院。溫羨由小哥溫澤背出門,溫辭自己和老夫人見了一面,請了安,才被胤禛帶上馬車,自己帶著夕夏回郡王府。
胤禛目送著溫辭的馬車緩緩離開,才翻身上馬,和十三的迎親隊伍一起,去往十三貝勒府。
而另一邊,四福晉那拉氏帶著側福晉李氏,已經坐上府里的馬車,也往十三爺府上去。
馬車上,那拉氏和李氏沒有分開坐兩輛,所以這時候李氏又忍不住酸了,“爺對那鈕祜祿氏可真是疼得緊,巴巴地跟著一塊兒去了鈕祜祿府。”
李氏看到那拉氏沒有表情的臉,以為她不在意。
低頭卻看到那拉氏死死捏住帕子的手,捂嘴一笑,繼續說道,“妾身記得當初福晉的親弟弟成親,爺也只是宴席開始前才過去的,可沒有現在這么貼心一直陪著您呢。”
李氏雖然酸,但是卻拿四爺和溫辭沒有辦法,能膈應一下福晉,也能讓自己開心點不是。
那拉氏狠狠地瞪了李氏一眼,“馬上就到了,路上你也不消停,有本事去跟爺理論去。”
李氏咬咬嘴唇,這才不說話了。心里想著,你裝什么,自己也恨得不行了吧。
溫辭自從出門去了一趟鈕祜祿府送嫁后,就再也沒有出過府,安心在府里待產。
這天難得的天氣很好,太陽曬在人身上很舒服。溫辭在自己院子里散步。
突然想著府里的花園沒有好好逛過,現在臨近產期,自己也需要適當多走走。
溫辭帶上郭嬤嬤和夕春,還有兩個二等小丫鬟,以及一個小太監,小太監負責前面開路,幾個人便往花園走去。
溫辭現在八個多月的肚子了,肚子不算小,夕春會武,所以由她扶著,郭嬤嬤一旁照應著。
剛走進花園,便看到李氏帶著二格格和三阿哥弘時也在花園里玩耍。
李氏的二格格已經十一歲了,在這個時代完全是個大姑娘了,便看到她幫著自己額娘,護著兩歲的弘時。
李氏看到溫辭走過來,敷衍地福身請安,二格格倒是規規矩矩地行禮,“鈕祜祿額娘吉祥。”
而弘時畢竟還小,也沒人在意他會不會請安。
可是弘時卻突然跑到溫辭前面,對著她的肚子說:“里面是妹妹嗎?”
溫辭聽了看了李氏一眼,笑著對弘時說:“三阿哥怎么知道是妹妹。”
弘時“哼”了一聲,“就是妹妹,弟弟是來搶我東西的。”
溫辭扯出一抹笑,對著李氏道:“李姐姐,可真會教孩子。”
李氏本來聽到兒子這么說,還覺得兒子聰明,說的沒錯,可溫辭這么一說,李氏又害怕溫辭對著四爺告狀,那自己就會被問責。
李氏尷尬地笑笑,“寧側福晉說笑了,小孩子胡說的,當不得真。”
溫辭剜了一眼李氏,“哦?是嗎?”
說完也不管李氏,往另一邊走去。
等溫辭一走,李氏拉住弘時,“我的小祖宗,你在外面給你額娘招恨么?”
兩歲的孩子,哪有那么好的理解能力,一臉懵地看著自己額娘。
二格格趕緊上前,扯扯李氏袖子,“額娘,下午女兒去請阿瑪過來用膳,咱們自己主動提,到時候就說,弘時是覺得弟弟會搶他玩具,妹妹就不會,別的不要認。”
如果溫辭在,一定會高看一眼二格格,這可是比她額娘聰明多了。
李氏一聽女兒這么說,連忙點頭,“對對對,就按你說的做。”
雖然母女倆都心知肚明,弘時說的搶東西,自然是沖著王府的世子位子,只是弘時只聽大人說搶東西,其余的倒真是不明白。
溫辭也知道弘時一個小孩子一定是聽李氏說的,小孩子理解不了那么復雜的事情。
溫辭扶著夕春的手,“李氏就是個蠢笨的,有點事就掛嘴巴上說,生怕別人不知道。”
郭嬤嬤附和一笑,“可不是,不過老奴冷眼瞧著,那二格格可比她額娘聰明多了。”
“是嗎?嬤嬤一會兒就去前院,找張起麟,就說讓四爺回府來風儀園,我有事。”
溫辭想了想,雖然弘時的話是小事,可是不妨礙她提前在四爺心里種下一顆懷疑李氏的種子,“如果二格格真的聰明,一定會讓李氏去請四爺,我們要搶在前面。”
郭嬤嬤福身應了。
到了下午三點多的時候,胤禛來到了風儀園。
而李氏的東小院一打聽到四爺回府了,李氏便派二格格身邊的貼身丫鬟白玉去前院請四爺,卻沒想到剛好和四爺錯過。
胤禛撩簾子進屋,看到溫辭斜靠在暖塌的軟枕上,屋子里燒了炭盆,暖洋洋的。
“聽說你找我有事?”
溫辭飛快地看了一眼郭嬤嬤,自己不說話。
郭嬤嬤接收到溫辭的意思,福身開口,“稟王爺,是老奴自作主張來前院請的爺。今日我們主子去外頭花園逛完,回來哭了一場。”
胤禛一聽溫辭今天哭了,忙在她身邊坐下,抬起她的臉看,果然眼眶周圍還有點微紅。
溫辭心里暗笑,夕秋的手藝可是爐火純青的。
胤禛急忙問郭嬤嬤:“你們主子為什么哭?有人沖撞她了?”
郭嬤嬤裝作欲言又止的樣子,“稟爺,就是在花園里碰到了李側福晉帶著二格格和三阿哥逛園子。”
胤禛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李氏沖撞你了?”
溫辭故作不在意,“沒什么大事,你別問了。”
胤禛一聽,哪能不問呢,“不是大事,怎么就哭了?到底什么事?”
溫辭就是不開口,胤禛無奈,又問了郭嬤嬤,“你說。”
郭嬤嬤福身回道:“在花園里,三阿哥說主子肚子的是妹妹,這本沒什么。可三阿哥又說,不喜歡弟弟,說弟弟會搶...會搶...老奴不敢說。”
郭嬤嬤的遮遮掩掩,反而讓胤禛如溫辭預料那般,胤禛心里便想到,李氏是覺得王府世子非弘時莫屬了,看來她是真的心大了。
胤禛抱住溫辭,安慰道:“別多想,咱們的阿哥肯定是個好的,別人說搶那就能搶走的么。”
胤禛想了想,又道:“我先去一趟東小院,你等我回來陪你用晚膳。”
溫辭送走胤禛,臉上委屈的表情瞬間收起,“嬤嬤,你說,李氏是會被禁足還是怎么樣呢?”
郭嬤嬤笑著扶著溫辭的手臂,“老奴覺得什么懲罰不重要,讓四爺心里有根刺才是重點。”
溫辭心道,就她所知的四爺,絕對是個疑心病重的,可不得有根刺么。
夕春在一旁笑說:“難怪主子讓嬤嬤回話呢,果然姜還是老的辣,讓我們說,倒是沒這么好的效果了。”溫辭笑看著夕春,“所以呀,你們要在郭嬤嬤養老前,把她一身的本事榨干了才能放她去。”
郭嬤嬤聽著主子的夸贊,“那敢情好,老奴收幾個徒弟。”
溫辭也明白,郭嬤嬤是經歷過宮廷生活的,自然和自己身邊幾個府里的貼身丫鬟心計不一樣。
這也是為什么自己和溫羨要把兩個嬤嬤留下的原因,春夏秋冬她們畢竟還年輕。
話說那頭,李氏的人跑空沒請到四爺,李氏在屋子里急得不停地走來走去。
二格格的表情也不太好,在她看來溫辭可比她額娘聰明多了,讓溫辭先行把事情跟阿瑪一說,估計自己額娘要吃掛落。
這時,李氏的貼身丫鬟翠竹進來稟報,“主子,四爺往咱們這兒來了。”
李氏身體一震,四爺這是聽完溫辭的告狀,興師問罪來了?
李氏一把拉住二格格,“你阿瑪來了,怎么辦?”
二格格站起來,安撫道:“額娘一會兒少說話,女兒盡量轉圜。”
李氏連連點頭,說話間,胤禛不等通報,便掀簾子進來了。
李氏和二格格連忙請安。
胤禛往暖塌上一坐,看著李氏一臉心虛的模樣,他也不說話,就看著。
二格格接過丫鬟送上來的茶盞,“阿瑪,喝茶。”
胤禛接過茶盞,“喇扎芬,你先回房去。”
李氏和二格格一聽,都瞬間緊張起來,“阿瑪,女兒想...想陪陪阿瑪。”
胤禛摸摸二格格的頭,“喇扎芬聽話,阿瑪有話和你額娘說。”
二格格無奈,只好福身告退,走的時候看了一眼李氏,眼里滿是擔憂。
胤禛又屏退了下人,只剩下他和李氏的時候,開口道:“李氏,說說吧。弟弟搶什么東西?”
李氏心里緊張,手不由自主地揪著手里的帕子,“爺,弘時他...他就是小孩子瞎說,怕弟弟搶...搶玩具。”
胤禛一臉看傻子的表情看著李氏,“搶玩具?兩個院子隔那么遠,怎么搶?”
胤禛“啪”地一下拍桌子,“李氏,你自己腦子不清楚,當別人都傻是嗎?”
李氏被嚇得立馬跪下來,“妾身不敢,妾身...”
胤禛冷哼一聲,“不敢,爺看你敢的很,話不是你說的,弘時會學了去?”
李氏跪著頭也不敢抬,“妾身...”
胤禛看著跪在下頭的李氏,“你覺得府里現在只有你生的阿哥,這府里的一切就都是弘時的了?”
胤禛越想越生氣,“怎么?你覺得爺這輩子只有弘時一個兒子了?”
“爺看,趁早把弘時挪前院去住,就你這樣的額娘,能教出什么好的。”
李氏一聽要把兒子挪走,立馬急了。膝行著往前,拉住胤禛的衣擺,“爺,弘時還小,妾身求爺不要把弘時帶走,妾身再也不敢亂說話了。”
胤禛甩開李氏的手,“爺一直以為你只是不聰明,脾氣躁,沒想到,你心倒是挺大。”
李氏不敢回話,只一味地跪著。
胤禛站起身,把門口的蘇培盛叫進來,“蘇培盛,即日起,李氏禁足一個月,抄寫女則50遍,這一個月把三阿哥先帶去前院住。”
蘇培盛福身應是,然后出去安排三阿哥的住處。
胤禛走到門口,又停下腳步,對著李氏道:“弘時能不能回來,看你這個月的表現。”
說完直接走了,胤禛一走,李氏癱軟在了地上。
二格格在自己房間看到阿瑪走了,趕緊過來找自己額娘。
“額娘,你怎么了,阿瑪怎么說的?”
李氏借著二格格的手,緩緩站起身,“你阿瑪根本不聽我解釋,讓我禁足一個月。”
二格格也猜到,阿瑪出去的時候怒氣沖沖,額娘必然是沒有安撫住阿瑪的。
“額娘別怕,禁足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再說了,過十天就是年三十,這幾天你表現好一些,到時候求求阿瑪,你還要帶我們進宮的,禁足自然就解了。”
李氏一聽女兒的話,瞬間有了希望,“你說得對,我是側福晉,過年是要進宮的。”
李氏這么一想,覺得十天八天的禁足,也就不值一提了。而且從根本上,覺得自己的想法沒有錯,四爺就是偏幫溫辭,肚子是男是女還不知道,世子就是她的弘時的。
胤禛又回到了風儀園,陪著溫辭用了晚膳,晚上也直接在風儀園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