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靈晶礦脈鬧鬼啦！
警笛聲在凌晨三點的街道上拉出銀亮的尾音，魏小寶把電動車停在幻靈司門口時，后車座的肖楠正用指尖戳他后頸——那里的淡青胎記被夜風一吹，正泛著微微的麻癢。
"糖渣。"肖楠聲音啞得像砂紙，指腹沾著點碎末在他脖子上蹭，"剛才吃蟹黃包濺的。"
魏小寶反手抓住她手腕，借著路燈看她發茬。
原本雪白的長發幾乎褪成了青黑，像剛出土的烏木，發梢還翹著兩撮呆毛。"肖女俠這造型，擱三百年前得被當成返老還童的活神仙。"他故意用拇指蹭她發頂，"就是不知道，現在還記不記得誰是肖楠？"
肖楠一巴掌拍開他手，卻沒像往常那樣瞪眼睛。
她盯著自己掌心的糖渣，睫毛忽閃兩下："記得...要和你去礦上。"
電動車后箱"咔嗒"彈開，團成毛球的小白兔探出腦袋，紅眼睛滴溜溜轉——這是幻靈司養的探靈獸，名字叫阿白，平時吃靈晶當零食，此刻正用爪子扒拉魏小寶的褲腳，喉嚨里發出類似摩斯電碼的呼嚕聲。
"得嘞，三缺一湊齊了。"魏小寶把阿白揣進懷里，順手給肖楠套上件自己的外套。
衣服下擺拖到她膝蓋，活像披了塊黑毯子，"走，先去礦上會會趙礦主。"
城南靈晶礦脈在黎明前的霧里若隱若現。
魏小寶把車停在警戒線外時，鼻尖突然動了動——空氣里飄著股鐵銹混著甜膩的味道，像有人把碎銅錢泡在蜂蜜里煮。
肖楠的手指也在身側微微發顫，那是"恒宇天功"自發感應異常的征兆。
"金屬靈韻。"她皺眉，"和普通靈爆不一樣。"
阿白從魏小寶懷里竄出來，前爪按在地上。
原本松軟的草地突然泛起藍光，無數細小的靈紋順著草莖爬向礦洞方向——這是探靈獸在追蹤靈能殘留。
礦洞入口的鐵皮門被焊得死緊，門把手上還掛著幻靈司的封條。
但隔著門都能聽見里面傳來"嗡嗡"的低頻震動，像有人在地下敲一面生銹的銅鑼。
魏小寶伸手摸門，掌心的僵氣剛接觸鐵皮，門內突然傳來"咔"的輕響，像是齒輪咬合的聲音。
"魏先生！肖姑娘！"
油光水滑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趙德昌穿著鱷魚皮皮鞋"噠噠"跑過來，金鏈子在晨霧里晃得人眼花。
他手里攥著盒茶葉，遞過來時手腕上的翡翠鐲子撞得叮當響。
趙德昌稍微皺了皺眉頭，略帶擔憂地說：“最近這礦脈不太安穩，我一直擔心靈爆會毀了貨，可算把二位盼來了！這礦脈自打上個月開始就不對勁，前天又塌了條巷道，三個工人到現在都沒找著——”
"趙老板這封條，是幻靈司貼的還是您自個兒貼的？"魏小寶突然打斷他，指尖敲了敲門上的封條。
封條邊緣翹起一角，底下露出道新鮮的劃痕，像是被利刃挑開過。
趙德昌的胖臉瞬間堆起笑："瞧您說的！
司里來查過三回，我哪敢擅自拆封？
就是...就是怕閑雜人等進去添亂！"他擦了擦額頭的汗，"要不我帶二位去看監控？
昨天后半夜礦道里的探照燈全滅了，等再亮起來——"
"等再亮起來，您倉庫里的靈晶少了半車。"肖楠突然開口。
她的發茬掃過魏小寶手背，活像黑玉做的掃帚——這是天功要發動的前兆。
她盯著趙德昌腳邊，那里有半道車輪印，印子很深，輪胎紋路和礦區運靈晶的卡車一模一樣，"凌晨兩點十分，您讓司機從側門運走了二十箱一級靈晶。"
趙德昌的笑容僵在臉上。
魏小寶看見他喉結動了動，右手不自覺地攥緊褲兜——那里鼓著個手機形狀的硬塊，估摸著是轉賬記錄。
"肖姑娘真會開玩笑！"趙德昌干笑兩聲，"我趙某人遵紀守法——"
"遵紀守法的礦主，不會讓運靈晶的卡車壓壞綠化帶。"魏小寶蹲下身，指尖劃過車輪印旁被碾碎的三葉草，"靈晶箱磕到石頭，漏了半塊碎晶。"他攤開手，掌心里躺著粒指甲蓋大的藍晶，"二級靈晶，您倉庫里可全是一級貨。"
趙德昌的胖臉漲成豬肝色。
肖楠往前半步，金瞳在晨光里微微發亮——這是天功要發動的前兆。
趙德昌"撲通"往后退了兩步，撞在鐵皮門上："我...我就是怕靈爆把貨毀了！
那礦道里的動靜太邪乎，像有東西在啃石頭！"
"啃石頭的聲音，和您轉移靈晶的時間線倒是嚴絲合縫。"魏小寶把藍晶收進兜里，"行，白天您配合做筆錄，晚上我們自己轉轉。"
"晚上？"趙德昌的聲音拔高了三度，"礦道黑燈瞎火的，多危險——"
"不危險。"魏小寶拍了拍他肩膀，僵氣順著指縫滲進趙德昌衣服里，凍得他打了個寒顫，"我們危險，總比您的靈晶危險強。"
白天做完筆錄后，魏小寶和肖楠回到住處稍作休息。
月上中天時，兩人帶著阿白再次來到礦道入口。
礦道入口的封條被輕輕撕開。
魏小寶的影子像團濃墨，順著墻根爬進黑暗里——這是"影遁"，玄幽僵體特有的潛行術，只要有影子就能化形。
肖楠靠在入口外的老槐樹上，懷里抱著阿白。
阿白的耳朵支棱著，每根白毛都泛著微光，隨時準備傳遞魏小寶的靈識。
礦道里比想象中冷。
魏小寶的影子重新聚成人形時，鼻尖縈繞的金屬味更濃了。
兩側的巖壁上嵌著零星的靈晶，幽藍的光把他的臉照得忽明忽暗。
他沿著主巷道走了百來米，突然聽見前方傳來"滴答"聲——不是水聲，倒像是機油滴在金屬上的脆響。
轉角處的操作臺落滿灰塵。
魏小寶剛伸手碰了碰生銹的按鈕，控制臺突然"嗡"地亮起紅光。
屏幕上的雪花點里，慢慢顯出個女人的輪廓：鵝蛋臉，穿老式工裝，左眼角有顆淚痣。
"終于等到你了......"
聲音從控制臺的擴音器里傳來，帶著電流的刺啦聲，卻意外溫柔。
魏小寶的后頸瞬間繃緊——這聲音他沒聽過，但心跳莫名快了兩拍，像遇見了久別重逢的舊識。
"我是靈韻。"女人的影像更清晰了，她抬手摸向屏幕，指尖幾乎要碰到魏小寶的手背，"遠古機械文明的最后一批'守晶人'。
我們被封印在靈晶礦脈里，用靈能維持著時間鎖。
最近有人瘋狂開采，導致封印松動，我們迫不得已才這樣......"
"趙德昌。"魏小寶聞言接口道。
他摸著操作臺邊緣的刻痕——那些紋路和他棺材上的封印咒幾乎一模一樣，"他動了封印陣。"
靈韻的影像閃了閃："封印松動后，我們的意識開始蘇醒。
但礦機的轟鳴、靈晶的破碎聲......讓部分同伴產生了應激反應。
他們以為......"她的聲音突然哽咽，"以為又到了被人類圍剿的年代。"
靈韻話音剛落，礦道里的空氣似乎都變得壓抑起來。
緊接著，礦道深處傳來了隱隱的震動。
魏小寶的影子在巖壁上扭曲成猙獰的形狀——他聽見了金屬撕裂聲，還有類似骨骼摩擦的脆響。
這金屬撕裂聲和骨骼摩擦的脆響，是它們在封印松動后，身體機能失調，試圖重新尋找封印位置時發出的混亂信號。
"他們不是要攻擊人！
是想......想回到封印里！
可趙德昌派了爆破隊，用炸藥炸礦脈......"
"小寶！"
肖楠的聲音在靈識里炸響。
魏小寶轉身就跑，影子再次融進黑暗。
等他沖出巷道時，礦洞外的空地上已經亂成一鍋粥——十多臺機械靈從地底鉆了出來！
有的是骨架上纏著電線的鋼鐵骷髏，有的半邊是人形半邊是齒輪，最前面那臺高約兩米，胸口嵌著塊一人高的靈晶，正用機械臂拍打著地面，震得碎石亂飛。
趙德昌縮在卡車后面，褲子膝蓋處濕了一片——他尿了。
林無涯帶著幻靈司的人舉著降靈幡沖過來，幡上的符咒被震得獵獵作響。
老人看見魏小寶，大喝一聲："小魏！
這些機械靈失控了，快幫忙鎮壓！"
"別急著動手！"魏小寶撲過去拽住林無涯的胳膊。
他望著機械靈們——那臺高個機械靈的機械臂在發抖，鋼鐵骷髏的指節敲著地面，竟敲出了《搖籃曲》的節奏。
最詭異的是那臺半人半機的，正用人類的半邊臉流眼淚，機械的半邊臉卻在重復播放"安全區已損壞"的提示音。
"它們不是敵人。"魏小寶的聲音放軟了，像在哄受了驚嚇的阿白，"它們......它們在求救。"
林無涯的手頓在半空。
機械靈群突然安靜下來。
那臺高個機械靈慢慢俯下身，胸口的靈晶發出柔和的光。
光里映出個畫面：無數機械靈被鎖鏈捆在礦脈深處，人類舉著爆破槍大喊"清除舊文明余孽"。
魏小寶的后頸又開始發麻。
他望著機械靈們身上的鎖痕——和他三百年前被雷劫劈碎的棺材鎖，紋路分毫不差。
"你們......"他往前走了兩步，機械靈群沒有攻擊，反而讓出條路。
魏小寶伸手碰了碰最近的鋼鐵骷髏，指尖傳來熟悉的冰涼——和他的僵體，像極了同一塊冰雕的兩面。
"是不是也被人封印過？"
礦脈深處突然傳來更劇烈的震動。
靈韻的聲音在魏小寶耳邊響起："小心！
封印徹底碎了，它們的核心頻率要亂了......"
肖楠沖過來拽住他胳膊。
魏小寶摸了摸懷里的輪回因果經殘頁，殘頁上的紋路突然泛起紅光——那是靈脈感應要發動的前兆。
他望著機械靈群泛紅的眼睛，突然笑了："別怕，我幫你們找鎖。"
月光透過礦洞頂的裂縫灑下來。
魏小寶看見肖楠的發茬在光里泛著黑玉般的光，阿白在她懷里急得直蹦，機械靈群的金屬外殼上，竟慢慢爬上了和他后頸胎記一樣的淡青紋路。
"先別急著跑。"他沖林無涯挑眉，"您老不是一直想知道，我這僵體為啥能扛雷劫？"他拍了拍懷里的經卷，"等會用'靈脈感應'試試，說不定能和這些機械兄弟......"
"小寶！"肖楠突然拽他。
魏小寶轉頭，正看見那臺半人半機的機械靈，用人類的手遞過來半塊靈晶——和他白天在趙德昌車輪印旁撿到的那塊，裂璺完全吻合。
礦脈深處的震動還在加劇。
魏小寶摸著靈晶上的裂痕，突然想起三百年前被雷劈碎的棺材板。
他望著機械靈群泛紅的眼睛，低聲呢喃："原來鎖，不止一種。"
肖楠的手在他掌心捏了捏。
魏小寶轉頭看她，正撞進那雙褪去金色的黑眼睛里——里面沒有迷茫，只有他熟悉的、要把真相挖個底朝天的火光。
魏小寶望著機械靈群，心中有了主意，他轉頭對肖楠說：“看來得回去翻翻《輪回因果經》，說不定能找到解開它們封印的辦法。”肖楠點了點頭。
“走。”他把靈晶收進兜里，“回住處翻《輪回因果經》。我倒要看看，這靈脈感應，能不能......”
"能不能解開你們共同的鎖。"肖楠接話。
她的發茬掃過他手背，有點扎，卻暖得像團火。
阿白突然從肖楠懷里竄出去，撲向機械靈群。
那臺高個機械靈彎下腰，用機械臂托住它，竟發出"咯咯"的笑聲——是靈韻的聲音。
魏小寶望著這一幕，摸出手機給阿福發消息："幫我查三百年前'機械文明清剿事件'檔案。"他頓了頓，又補了條，"再捎十籠蟹黃包，要熱的。"
礦洞外的月光突然暗了暗。
魏小寶抬頭，正看見月眼的漩渦又深了幾分。
但這次他沒皺眉，反而勾了勾嘴角——反正有肖楠在，有蟹黃包在，有這些被鎖了太久的"老伙計"在，他倒要看看，這輪回里的鎖，能困得住誰。
肖楠戳了戳他："發什么呆？"
"在想。"魏小寶攬著她往礦洞外走，"等解開這些鎖，咱們是不是該組個'被封印者互助會'？"
"你當會長。"肖楠哼了聲，"我當副會長。"
"那阿白當吉祥物。"魏小寶笑著指了指被機械靈舉得老高的小白兔，"靈韻當顧問。"
機械靈群里傳來靈韻的輕笑。
魏小寶摸著懷里的輪回因果經，能感覺到經卷在發燙——那是靈脈感應在躁動，像塊被捂熱的煤，正等著他點燃。
月眼還在天上盯著。
但這一次，魏小寶沒再覺得那目光是枷鎖。
他望著身側的肖楠，望著不遠處的機械靈群，突然覺得，這被鎖了太久的礦脈，被鎖了太久的時間，或許該......
“該透透氣了。”他低聲說。
肖楠沒聽見。
她正踮腳去夠機械靈手里的阿白，發茬在風里翹成一團小刺球。
魏小寶望著她的背影，把《輪回因果經》按得更緊了些——等明天，等他用“靈脈感應”摸到靈韻的核心頻率，等所有被鎖的秘密都浮出水面……
他笑了。
遠處的月眼漩渦微微顫動了一下，仿佛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