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道爆炸掀起的氣浪卷著焦土散去時,魏小寶正躺在碎石堆里,后頸貼著靈韻微涼的核心。肖楠壓在他身上,發(fā)梢沾著焦黑的碎屑,像只炸毛的火狐貍。
他望著她沾血的鼻尖,突然想起——剛才那口鼻血是她用恒宇天功硬撐出來的,現(xiàn)在該輪到他撐著她了。
“祖宗,能先起來么?”他扯了扯她衣角,“您這體重比三百年前的石磨還沉。”
肖楠瞪了他一眼,卻還是伸手把他拽起來。小白兔從她懷里鉆出來,叼著半塊靈晶碎屑往魏小寶衣兜里塞,毛茸茸的腦袋蹭得他發(fā)癢。
遠處林無涯正帶著探員們滅火,水龍帶噴出水花的聲音混著此起彼伏的“小心余震”吆喝,像極了他三百年前聽過的廟會雜耍。
“發(fā)什么呆?”肖楠拍了拍他肩膀,指尖碰到他頸側的僵紋,“又想起水晶棺那茬了?”
魏小寶摸了摸僵紋,觸感像老樹皮般粗糙。靈韻的核心突然在掌心震動,數(shù)據(jù)流如螢火蟲般浮起,在兩人中間凝成一串坐標——礦脈最深處,靈晶母礦下方。
他盯著那串數(shù)字,喉結動了動:“靈韻,能告訴我……那個白大褂男人是誰么?”
空氣靜了兩秒。靈韻的核心紅光暗了暗,數(shù)據(jù)流突然變得濃稠,在廢墟上空投射出全息影像。
畫面里是間金屬實驗室,白大褂男人正對著鏡頭說話,鏡片上蒙著層霧氣,像剛從低溫艙出來:“若升維失敗,請讓玄幽醒來,他會找到答案。”
肖楠的瞳孔縮成針尖。她抓著魏小寶手腕的力道重了三分:“玄幽?你不是叫魏小寶么?”
“三百年前的名字罷了。”魏小寶盯著影像里男人的臉,后頸泛起涼意——這張臉和他記憶殘影里的水晶棺主人,輪廓竟有七分相似。他強扯出笑:“合著我這名字是隨便從《鹿鼎記》扒拉的?”
靈韻的數(shù)據(jù)流泛起波紋:“他是‘升維計劃’首席執(zhí)行者,也是您的制造者之一。”
“制造者?”肖楠的聲音拔高半度,“魏小寶不是自然形成的僵尸?”
“玄幽僵體本質(zhì)是‘升維容器’。”靈韻調(diào)出一組數(shù)據(jù)圖譜,時間線像條扭曲的蛇在半空游動,“星球意志要通過吸收生命之力升維,需要載體容納能量波動。你們?nèi)祟惙Q其為‘僵尊’,我們更愿叫它……”她的數(shù)據(jù)流頓了頓,“高級垃圾桶。”
“嘿,這比喻我熟!”魏小寶打了個響指,可嘴角的笑沒到眼睛里。他望著數(shù)據(jù)圖譜里重疊的時間環(huán),突然想起三百年前被雷劈時的記憶回溯——每次雷劫都像有人按下倒帶鍵,難道是因為他這“垃圾桶”里裝了不該裝的時間?
靈韻繼續(xù)道:“升維不是自然現(xiàn)象,是星球意志主導的文明重啟。你們說的‘外神’,其實是未來人類為阻止升維,跨越時間來干預過去的至強者。”她的數(shù)據(jù)流突然炸開,時間環(huán)上多出無數(shù)光點,“看,外神降臨引發(fā)升維加速,升維加速又引來更多外神——這是死循環(huán)。”
肖楠攥緊了腰間的唐刀。刀鞘上的云紋被她捏得變形:“那機械靈呢?之前礦道里那些躁動的……”
“是我們被封印前的投影。”靈韻的核心閃過一絲暗淡的藍光,“機械靈本是升維實驗的一部分,只是……我們失敗了。”她指向還在冒煙的礦井殘骸,“它們的躁動,是對成功的……嫉妒。”
“成功的是什么?”肖楠追問。
靈韻沉默了足有半分鐘。廢墟里的蟲鳴突然變得刺耳,魏小寶聽見自己心跳聲像擂鼓——他頸側的僵紋正在發(fā)燙,像有什么要破體而出。
“是‘時之尊靈’。”靈韻的數(shù)據(jù)流變得艱澀,“你們口中的‘外神’。”
嗡——
魏小寶的太陽穴猛地抽痛。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涌來:黑袍身影站在時間裂縫前,衣擺翻卷如黑霧;他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在喊“時間必須重置”;還有,那道劈在他頸側的雷劫,竟和黑袍人指尖躍動的雷光……一模一樣。
肖楠扶住他搖晃的身子:“魏小寶?你臉色比僵尸還白。”
“我沒事。”他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低頭時瞥見小白兔正用爪子扒拉他衣兜——那里躺著半塊從礦道里撿的靈晶,表面竟浮現(xiàn)出和他僵紋一樣的紋路。
靈韻的核心突然劇烈震動,數(shù)據(jù)流凝成一行字:【您體內(nèi)有時間錨點殘留】
魏小寶望著礦井深處未熄的火光,喉嚨發(fā)緊。他想起白大褂男人說的“最后的變量”,想起靈韻說的“升維容器”,想起那道和雷劫同源的黑袍雷光。
“看來……”他握緊拳頭,指節(jié)泛白,“我不只是個裝能量的垃圾桶。”
肖楠沒接話。她望著他頸側發(fā)燙的僵紋,突然伸手按住他后頸的靈韻核心:“不管你是什么,先去老馮頭那吃烤全羊。”她的聲音放軟了些,“吃飽了才有力氣掀翻這破循環(huán)。”
魏小寶低頭對上她泛紅的眼尾,突然笑了。他彎腰抱起小白兔,任靈韻的核心重新貼回后頸:“走,我請。不過說好了,羊腿歸我。”
但他沒說出口的是——當靈韻說出“時之尊靈”時,他分明聽見記憶最深處傳來鎖鏈崩斷的輕響。那些被雷劫抹去的片段,那些被時間藏起來的真相,或許就藏在礦脈最深處的黑暗里,藏在他頸側發(fā)燙的僵紋里。
或許,他真的是把鑰匙。而這把鑰匙,該插進哪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