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礦道廢墟的焦土還泛著余溫，肖楠扯了扯魏小寶沾著煤灰的袖子：“先找個地兒歇會兒，老馮頭的烤全羊得等火架起來——”話沒說完，就見他突然轉(zhuǎn)身，后頸靈韻的核心藍光微閃。

“靈韻，”魏小寶喉結(jié)動了動，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頸側(cè)發(fā)燙的僵紋，“那什么‘輪回因果經(jīng)·記憶回溯’，能教我控制不？”

靈韻的數(shù)據(jù)流在他后頸凝成淡藍色文字：【檢測到宿主主動詢問記憶回溯控制方法。】機械音從核心里泄出來，“人類的神經(jīng)突觸太復(fù)雜，不像我們有系統(tǒng)提示。”藍光忽明忽暗，“不過...試試用情緒觸發(fā)？恐懼、憤怒、思念...越強烈越好。”

肖楠挑了挑眉：“你該不會現(xiàn)在就要試吧？”她踢開腳邊半塊焦木，火星噼啪濺起，“礦道里的投影剛消停，你確定這地兒安全？”

魏小寶蹲下來，把懷里的小白兔放到一塊干凈石頭上。

小兔立刻用粉爪扒拉他衣兜，那里的靈晶還泛著和他僵紋同頻的微光。

“不安全才要試。”他抬頭時，眼尾還沾著黑灰，倒像故意畫了道煙熏妝，“萬一下回雷劈直接給我劈成失憶僵，連鑰匙在哪兒都找不著。”

肖楠剛要反駁，就見他閉上了眼。

風(fēng)突然停了。

魏小寶能聽見自己僵體里血液流動的聲音——說是血液，其實更像某種泛著幽藍的靈液，順著血管發(fā)出細(xì)不可聞的嗚咽。

他強迫自己回憶三百年前剛蘇醒那會兒：被封在寒玉棺里，聽見外面敲鑼打鼓的娶親嗩吶，指甲扣裂棺蓋時的刺痛，爬出亂葬崗撞見趕尸人時，那老頭舉著桃木劍喊“千年老僵”的哆嗦聲...

“迷茫。”他在心里重復(fù)這個詞，“剛醒時的迷茫，比現(xiàn)在還濃。”

體內(nèi)突然竄起一股熱流。

像是有人在他天靈蓋灌了勺滾油，眼前景象開始扭曲。

礦道廢墟的殘影和灰白霧氣糾纏，肖楠喊他名字的聲音變得很遠，像隔著口老井。

等再看清時，他站在一片灰白色的空間里，腳下是流動的星河，每顆星子都刻著歪歪扭扭的古篆——仔細(xì)看，竟是“因果”“輪回”“時間”這些字眼。

“玄幽。”

聲音從背后傳來。

魏小寶轉(zhuǎn)身，看見穿古代玄鐵戰(zhàn)甲的自己。

那具身體比現(xiàn)在更挺拔，眉間有道豎疤，正握著柄銹跡斑斑的長劍。

他身后還站著七八個身影，全都罩在黑霧里，唯獨有一個，眉眼和鏡中世界那個黑袍人有七分相似。

“你是唯一可能打破時間閉環(huán)的存在。”黑霧里的聲音像金屬摩擦，“若升維不可逆...就讓我們一起毀滅它。”

“毀滅誰？”年輕版的魏小寶（或者說玄幽）皺眉，“是星球，還是我們自己？”

“不重要了。”黑袍人指尖躍動著和雷劫同源的雷光，“你只需記住——你不是容器，不是工具。你是鑰匙。”

“鑰匙要開哪扇門？”

“阻止升維的門，也是終止輪回的門。”

魏小寶感覺有什么東西在往他腦子里鉆。

是記憶？

是傳承？

他看見玄幽揮劍劈開時間裂縫，看見黑袍人被雷劫劈碎前的笑容，看見三百年前那個雨夜，自己躺在亂葬崗，頸側(cè)僵紋第一次發(fā)燙時，天空中月亮的“月眼”正緩緩睜開...

“魏小寶！回來！”

肖楠的聲音像根尖銳的針，刺破了灰白空間。

魏小寶踉蹌兩步，感覺有冰涼的鎖鏈纏上他手腕——是“恒宇天功·因果鎖鏈”，肖楠的能力正拽著他往現(xiàn)實墜。

小白兔不知何時跳上他肩膀，濕乎乎的小舌頭舔他耳垂，甜津津的草腥味突然涌進鼻腔。

“撐住！”肖楠的臉逐漸清晰。

她額角掛著汗，指尖泛著淡金色的光，那是恒宇天功施展過度的征兆，“靈韻說你意識快飄進時間亂流了！”

魏小寶喉間發(fā)甜，吐出來的竟是半口幽藍靈液。

他抓住肖楠的手，觸到她掌心的薄繭——這是常年握劍留下的，和三百年前玄幽握劍的手，溫度竟一模一樣。

“我...看見了。”他啞著嗓子笑，“看見自己當(dāng)鑰匙的前因后果了。”

肖楠松了鎖鏈，立刻扶住他要倒的身子：“所以呢？你到底是個什么？”

靈韻的核心突然劇烈震動，數(shù)據(jù)流瘋狂滾動：【檢測到宿主記憶補全率提升至47%】【時間錨點共鳴度+15%】

魏小寶摸出衣兜里的靈晶，上面的僵紋正和他頸側(cè)的紋路同步發(fā)亮。

“他們封印我，是怕我關(guān)掉升維程序。”他把靈晶塞進肖楠手里，“現(xiàn)在我知道了——我不是裝能量的垃圾桶，是能讓這破循環(huán)徹底停轉(zhuǎn)的開關(guān)。”

“那你關(guān)啊？”肖楠捏著靈晶，指尖微微發(fā)抖。

魏小寶突然咧嘴笑了，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這是僵尊才有的特征，平時他總用口罩遮著。

“鑰匙要插進鎖孔才能開鎖，問題是...”他抬頭望向逐漸暗下來的天空，月亮不知何時升得老高，月面上那個形似眼睛的陰影正緩緩閉合，“我還沒找到鎖在哪兒。”

肖楠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后頸突然泛起涼意。

月亮的“月眼”閉合時，她分明聽見某種古老的嘆息，像是什么存在終于注意到了他們的小動作。

小白兔“吱”地叫了一聲，蹦跳著往礦道廢墟方向跑。

魏小寶剛要追，就見它在半塌的礦洞口停住，粉爪扒拉著一塊凸起的巖石——那里有道細(xì)縫，隱約透出和他頸側(cè)僵紋一樣的幽藍光芒。

“今晚...”魏小寶摸著下巴，盯著那道細(xì)縫，“去礦道廢墟再試回記憶回溯？”

肖楠抄起腰間的長劍，劍鞘不輕不重敲在他腦門上：“先去吃烤全羊！”她耳尖發(fā)紅，偏過頭不去看他，“吃飽了...再陪你找鎖。”

月亮的“月眼”徹底閉合了。

沒人注意到，在它閉合的瞬間，礦道廢墟那道細(xì)縫里的幽藍光芒，突然亮得能照見地底深處的紋路——像極了一把鎖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