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阮清羽也拿不定主意,頭疼地揉著額頭。
阮恒自從五年前犯渾害了兒子,遇到有關兒子的事,都不敢拿主意。
生怕自己考慮不周,又害了兒子。
所以,現在他都聽兒子的。
見阮清羽一直不說話,他也不催,耐心等著。
過了好大一會,阮清羽終于開口:
“爸,你這樣辦。”
“明天一大早,你提著錢去滬城。”
“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你到程家去退錢。”
“不管是誰接待你,你就說,心意領了,但錢堅決不能收。”
“總之,你的態度一定要堅決,不能含糊。”
“能把錢退回,那最好。”
“要是有機會,放下錢溜走也行。”
“若是程家人堅決不收,你把有些話要說到前面。”
“你就說既然如此,這錢暫時先放你那,等以后有機會再還給程家。”
阮恒點頭應下:“好,就按你說的辦。”
阮清羽又囑咐道:
“要是錢沒退回去,你被程家‘請’出來后,先別走。”
“你在他家門口逗留半個小時左右,再離開。”
“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表情。”
阮恒知道他的意思,戲得做足:
“嗯,我知道,得讓程家人看到我是真心想退錢的。然后呢?”
阮清羽邊想邊說:
“然后,你提著錢,就近找家銀行,把錢先存起來。”
“老提現金也不安全。”
“反正這錢我們是不會動的,先存起來再說。”
“至于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阮恒應道:“也是,先這么辦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天晚上六七點的時候,阮清羽再次收到阮恒打過來的緊急電話。
電話那頭的阮恒呼吸急促,聲音慌亂:
“小羽,出、出岔子了……”
阮清羽心中一咯噔,“爸,又出什么事了?”
還真出事了。
今天一大早,阮恒按計劃,提著兩百萬現金去滬城,找到程公館。
接待他的人,是昨天來送錢的其中一人——程家的大管家。
阮恒說明來意,大管家去向家主請示。
結果,令人沒想到的是,大管家請示回來后,竟當場又給加了三百萬!
阮恒急道:“他們可能誤會了,以為我這么做,是嫌錢少。”
接著,大管家把原先的兩百萬現金收回。
客套地說,是他們考慮不周。
隨后,他硬塞給阮恒一張五百萬的現金支票。
接著,便客客氣氣地把阮恒‘請’出程公館。
阮恒拿著那張燙手的五百萬支票,根本不敢離開。
這次裝都不用裝了。
他在程公館門前,惶恐地徘徊了兩個多小時。
阮恒追問:“小羽,現在……現在該怎么辦?”
阮清羽聽完徹底傻了。
他煩躁地揪著自己的頭發,無奈道:
“事到如今,還能怎么辦?只能先收著。”
“反正不能再去程家退了。”
萬一又加錢怎么辦?
掛斷電話,阮清羽在黑暗中抱緊膝蓋,不停吸著冷氣,很是后悔。
程家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早知道不讓他爸去退錢了。
不知程家這樣做,是單純有錢任性,還是另有原因?
阮清羽有點拿不準。
是前者還好。
要是還有其他,就……
他為此一直感到不安。
過了好長時間,發現程家再無其他動靜,他這才放下心。
大概率是程家小少爺單純想掏錢買個心安。
還好還好。
就這樣,兩年半過去了。
半年前,阮恒依法為阮清羽申請了宣告死亡,公告期已過。
春節假后的第一個工作日,他就去辦理了注銷阮清羽身份信息的手續。
次日,阮恒租了輛灰色小轎車,開車十個多小時,來到威城。
這是兩年半來,他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兒子。
期間,他多次說要來威城看阮清羽,都被他拒絕了。
說是會增加暴露的風險。
阮恒不敢拗著兒子,都聽他的。
看到阮清羽時,阮恒有點恍惚。
他感覺都認不出自己的Omega兒子了。
阮清羽的狀態真得太好啦。
無論身體還是精神方面,看起來都特別棒。
由于這兩年半極少出門,不見陽光,他的皮膚養得如玉般透亮。
又因堅持鍛煉,就算白皙,看起來仍然健康鮮活。
連唇色都像十八九歲的男孩一樣飽滿,自然紅潤。
“爸。”阮清羽笑著叫道,聲音清朗。
他的眉眼彎彎,像極了當年拿到滬城大學錄取通知書時的少年模樣。
朝氣蓬勃,意氣風發。
阮恒盯著自己的Omega兒子,喉頭滾動。
他仿佛見證了現實中的時光倒流。
這次是倒流到他還沒犯渾之前的時光。
他家那個還沒被狄墨森染指、干干凈凈的少年又回來了。
少年全身都在發光。
進屋后,阮恒發現出租屋被打理得干凈整潔,井井有條。
窗邊的書桌上整齊堆著設計類書籍,旁邊是厚厚一沓手繪稿。
簡易衣架上掛著幾件干凈衣物。
小廚房里養著兩盆綠蘿,葉片油亮。
不用問,他都能看出,這兩年半,阮清羽一個人過得很好。
沒錯,這兩年半,阮清羽嚴格遵循自己制定的作息計劃。
清晨6點起床,在室內鍛煉。
上午8點至12點, 跟著網課學習最新的3D建模軟件。
下午2點30至5點30, 臨摹大師作品或創作自己的設計稿。
吃完晚飯,會收拾屋子作為活動。
晚上看書、刷劇、娛樂到九點半。
有時會根據需要,戴著口罩帽子和手套,去倒垃圾。
再到三個街區外的大超市去采購所需物品。
這是他唯一的戶外活動。
每天晚上十點,準時睡覺。
沒有酒精,沒有煙草,沒有Alpha的覬覦和強迫,每天他活得都如新生。
看到這樣的兒子,阮恒內心激動,眼底一下濕潤,摟著他,久久說不出話。
阮清羽輕拍阮恒的后背,笑道:
“爸,你哭什么呀?我這不好好的嘛。”
阮恒聲音哽咽,“爸就是為你高興,高興……”
他又哭又笑,繼續道:
“明天一大早,我們就開車去你奶奶老家,把你新身份的事解決掉。”
“我都和那邊辦事的人說好了,沒問題的。”
“等你拿到新身份證,你想到哪就到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以后,你就光明正大的活在陽光下,再也不用躲在這屋里。”
沒錯,這次,阮清羽真得徹底要開始新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