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橙緩緩地站起身來，循著聲音的方向轉過頭去。
一位身著黑色連衣裙，頸間佩戴著一串帝王綠翡翠珠鏈的貴夫人正站在沈念之身旁，氣質非凡。
夏青橙點了點頭：“是我。”
貴夫人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夏青橙身上，眼神之中不由閃過一絲驚訝，但她迅速地將這情緒掩蓋了起來。
就在夏青橙還沒有反應過來時，貴夫人突然走到了她的面前。
夏青橙只覺得眼前一花，“啪啪”兩聲脆響，左右兩個大耳光已經重重地扇在了她的臉頰上。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夏青橙差點沒站穩，她甚至來不及感受到臉上的疼痛，整個人都被打得有些發懵。
“哪來的狐貍精，竟敢勾引我兒子。”
貴夫人死死盯著夏青橙，嘴角微微繃緊，似乎在努力壓制心中的怒火。
夏青橙反應過來后，捂著火辣辣疼的臉頰質問道：“我跟你都沒見過，招你還是惹你了，你憑什么動手打人。”
“憑什么？你還有臉來問我？念念是我陸家未來的兒媳婦，我待她就如同親生女兒一般。你一個才入職幾天的小秘書就欺負到她的頭上來了，你算個什么東西。”
原來她是陸澤曦的媽媽喬晗。
夏青橙被氣笑。
“誰欺負誰啊？我一個小職員，活干得好好的，她莫名其妙地跑過來羞辱我一頓，怎么就成我欺負她了？你陸家未來的兒媳婦怕不是有精神分裂吧？”
沈念之抽泣著湊到喬晗身邊，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
“伯母，你看我說得對吧，她不會承認的。算了，我自己緩兩天就好了，您也別跟她計較了，我不想惹澤曦哥不開心。”
“不行，今日我一定會給你主持公道。”
喬晗見沈念之還在不停地掉眼淚，心痛不已。
她轉身一把薅住夏青橙散著的長發：“小小年紀不學好，看我怎么教訓你。”
“看在您是長輩的份上，我剛才沒還手，但是您也別欺人太甚。”
夏青橙雙手緊握著喬晗的手腕，暗暗加大手上的力度。
“啊……”
喬晗痛叫出聲，卻仍然不肯松開拽著夏青橙頭發的手，烏黑的發絲緊緊地纏繞在她的五指之間。
“用不用給你們找個擂臺，邀請全公司的員工都來觀看。”
兩人僵持之際，陸澤曦和程安出現在門口。
聽到聲音，夏青橙和喬晗才放開了對對方的鉗制，分開站在兩邊，互相仇視著對方。
沈念之快步走到陸澤曦眼前：“澤曦哥，夏青橙她動手打陸伯母……”
呵，自己現在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比屈原都冤。
夏青橙用手當梳子往下梳理了下自己蓬亂的長發。
“沈念之，你的嘴是剛喝過開塞露么？”
“澤曦哥，你聽聽，她還在罵我……我爸從小到大都不舍得罵我一句……”
沈念之的眼淚像久蓄而開閘的水一樣涌出來，哭聲傷心欲絕。
喬晗趕緊走過去，把她攬入懷中，不斷輕拍背部以表安慰。
“念念，讓你受委屈了……”
“澤曦，念念好心給她送燕窩，這個賤人不僅把燕窩摔了，還出言侮辱念念。她這種粗鄙的女人留不得，今天就讓她滾蛋。”
陸澤曦抬眼望過去，夏青橙那張白皙的臉蛋兩側各浮起了一片紅，看起來有越來越腫之勢。
她下頜繃成一條線，杏眸微濕，含著淡淡的水光，但卻沒掉出一滴淚。
“夏青橙，道歉。”
陸澤曦語氣疏離。
Ma的，天下烏鴉一般黑……
夏青橙心里悶得透不過氣，反問道：“道什么歉，我哪里錯了？”
陸澤曦：“作為總裁秘書，工作時間不好好招呼客人，還惹客人動怒，甚至與來客動手。你的職業精神和素養呢？”
程安垂下頭低聲說：“陸總，我有錯，是我還沒來得及給夏秘書做入職培訓，我自愿放棄本月績效工資。”
夏青橙喉嚨里像是堵了什么東西一樣難受而又刺痛，她停頓了許久，才緩緩開口，聲音之中帶著一絲苦澀。
“董事長夫人，沈小姐，對不起，是我今天失禮了，還請你們見諒。”
沈念之抽了下鼻子說：“澤曦哥，今天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跟她一般見識。若再有下一次，我絕不會饒了她。”
喬晗叮囑道：“澤曦，你可不能因為她有幾分似……有幾分姿色，就公私不分，刻意偏袒她。”
“程安，扣發夏青橙本月績效工資。”
沈念之哭聲漸弱，露出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夏青橙沒覺得此時自己有多憤怒，只覺得厭煩至極。
“好的，收到。”程安清了下嗓子，“陸總，斕頌餐廳的包間已安排好，現在可以去用餐了。”
等陸澤曦他們出了門，夏青橙剛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秦媛就提著兩杯飲料沖了進來。
“青橙，我買了兩杯檸檬冰茶，給你喝一個。”
夏青橙趕緊垂下頭，晃亂頭發試圖遮掩自己的臉頰。
“謝了，我今天來例假，怕喝了肚子痛，你送給別人吧。”
“你耷拉個頭干嘛，很不舒服么？來，讓我看看。”
秦媛把飲料放下，伸手就去撥夏青橙的頭發。
夏青橙蜷縮起來躲開秦媛的手，聲音又冷又硬：“別理我，讓我自己待會兒，行么？”
被罵被打，她都不覺得有多委屈或者多難過。
一個人時，無論遇到什么事，咬碎了牙也能混著血水吞進肚子里。
等再回到人前，依舊陽光燦爛。
但當自己在角落里獨自消化那些苦澀酸痛時，最怕別人突如其來的一點點關心。
“青橙，你這樣很不公平，我難過傷心的時候，你都會陪著我。為什么你有事就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呢？”
秦媛一邊說著，一邊伸出雙手捧起夏青橙的面龐，猛地將她的臉轉了過來。
撥開夏青橙臉頰兩側的發絲，秦媛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她原本晶瑩剔透的肌膚上，此時印著格外刺眼的紅色掌痕，那掌痕的顏色鮮艷得仿佛要滴出血來。
由于毛細血管破裂，細嫩的皮膚下竟然還出現了許多密密麻麻的小紅點點，就像是被無數細針狠狠地刺過一般。
夏青橙擠出一絲笑容：“我今天的腮紅很特別，是吧。”
秦媛的雙手不住地顫抖著，鼻子一酸，淚水瞬間如同斷線的珍珠般不聽話地滾落下來。
她張了張嘴，嗓音艱澀：“哪有這么欺負人的……”
夏青橙不動聲色地仰了仰臉，將眼底上涌的熱意倒逼回去。
她抽出幾張紙巾塞到秦媛手里，別過頭不去看她，嘟囔道：“你看你又來了。”
秦媛抹了把眼淚，拿起一旁的檸檬冰茶輕柔地貼在夏青橙的臉頰上：“這里有冰塊，先敷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