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香樓后院的大門敞開著,院里的木桶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房間門檻上扔著昭寧與丑娘的被褥,僅有的柜子也被掀翻了。
“娘——他們要來抓我嗎?”眼前的狼藉,讓昭寧開始發(fā)抖。
“沒事沒事,這說明他們已經(jīng)來過了?!背竽飳㈤T關(guān)上,收拾好床鋪,讓昭寧躺下?!安挥门?,怕也沒用,懂嗎?”
昭寧努力點點頭,牙齒卻時不時碰在一起。
咯吱——
丑娘聽見小門被推開,用被子蒙住昭寧的頭,“裝睡,娘不叫你,不要醒。”
迎春見丑娘屋里亮了燈,從不肯踏進后院一步的她,徑直來了屋里。
“丑娘,你終于回來?!庇荷锨袄鸪竽锔觳?,“前頭來了許多不良人,說常來的孟郎君死啦!而且跟昭寧有關(guān)?!?/p>
“放屁!”丑娘插著腰,“今日昭寧被打傷了頭,我們?nèi)タ蠢芍袆偦貋?。”丑娘指指床上的昭寧,“吶,現(xiàn)在人還昏著呢!”
“這?”迎春皺著眉頭,“不管怎么樣,你快跟我來,不跟他們解釋清楚,他們不肯走??!”
“哎喲,你別拽別拽,我自己走?!背竽镫S著迎春來到樓里大廳。
林媽媽正擠眉弄眼,與不良帥舉杯痛飲。
“艾如?。∧阏f咱們當初怎么就錯過了呢?”不良帥摸著林媽媽的手,滿眼深情。
林媽媽吸著鼻子,撇過頭去,“哎!天意弄人,你我只能......”
“她,是她,是她把那叫花子帶走的!”孟郎君的小廝,指著剛剛到場的丑娘。
“看,人來了不是,我就說我的人,跑不了?!绷謰寢尩谋硌?,戛然而止,提起裙擺,就指著丑娘,“快跟官爺說說,怎么回事?”
“哎喲官爺,”丑娘噗通跪在地上,“這可冤枉死我了!”
“嚎沒有用,”不良帥正色起身,扶著佩刀,看向地上的丑娘,“那孟郎君,是揚州司法參軍的嫡長子,可不是你打個哈哈能過去的事兒!”
“官爺容稟,”丑娘跪直了身子,
“今日眼看上工的時辰到了,寧兒還沒回來,我便去尋她。快到海鈿坊的時候,就看見我家寧兒昏倒在孟郎君旁邊。我看孟郎君的小廝也在,就緊忙抱起我家去寧兒,去看郎中了。”
“不對,是你把那叫花子拉走的?!毙P急忙反駁。
“你這孩子,怕不是嚇傻了吧?”丑娘瞪著眼睛,張大嘴。“我家昭寧都昏迷不醒了,我去拉個叫花子做什么?”
“就是?。 绷謰寢尨蛑鴪F扇,“這丑娘干的活雖臟,可好歹是我云香樓的人,再不濟,也不會去認識什么要飯的。”
“你,”不良帥踢了小廝一腳,“把事情的經(jīng)過再說一遍。”
“今日——,”小廝眼神飄忽,咽了咽口水,
“今日我家郎君想請昭寧游湖,就早早在海鈿坊附近等人,那叫花子是和昭寧一起來的?!?/p>
小廝特意加重一起兩個字。
“哎喲!肯定是那個乞丐,騷擾我們家寧兒。”
“閉嘴!”不良帥瞪丑娘一眼,又踹了小廝一腳,“你繼續(xù)說?!?/p>
“然后,然后我家郎君邀請昭寧上船,那個叫花子不愿意,于是我就把那叫花子拉住??墒撬麜涔?,將我摔在地上。我當時被摔懵了,起來就看見我家郎君滿身是血?!?/p>
小廝揉著腦袋努力回想,看向地上的丑娘,“然后她就來了,把昭寧跟那叫花子都帶走了,他們是一伙的。”
丑娘對上不良帥的如刀的眼神,“官爺!他定是摔懵了,沒看清楚。我家寧兒昏迷不醒,我哪有心思,去管什么叫花子?”
“不對,我看的很清楚?!毙P。
“孩子啊!你可要想想清楚?!背竽飳ι闲P的眼睛,
“我知道你家郎君沒了,不好跟主家交代??擅侠删蛸p我家寧兒,一次就足足三兩銀子。我們就是腦袋壞了,也不會跟叫花子一伙啊?”
“哎喲,這個我知道,我們?nèi)珮堑墓媚锇?!都眼饞壞了?!绷謰寢寭]著扇子,筆畫了一圈。“三兩,足足三兩呢!”
“孩子你在想想,我們?nèi)舾墙谢ㄗ右换?,為什么?難道我家寧兒,是被逼上船?”丑娘雙眉輕抬,盯著小廝眼睛。
“那歹人武藝高強,你被打的不輕,已經(jīng)忠心護主了。可若死了郎君,又污了郎君名聲,那主家那邊,打死你出氣,也是有可能的?!?/p>
“你想好了再說,這案子,明日可就是司兵參軍辦理了?!辈涣紟浶逼持P?!八颈笕?,可容不得你來回說!”
小廝倒吸一口氣,看看不良帥,又看看地上的丑娘,“是——是那個叫花子,他武藝高強,他不許昭寧姑娘上船,我們都打不過他,我們都拼死也打不過他?!?/p>
“官爺一定要抓住那歹人啊!,我家昭寧現(xiàn)在還昏迷不醒!”丑娘歪坐在地上,哭天搶地。
“你去跟畫師畫像,全城搜捕那個要飯的?!?/p>
不良人陸續(xù)離開,客人們熙熙攘攘的進來。
“奏樂,”林媽媽轉(zhuǎn)著圈招呼,“吹起來吹起來,舞姬呢,別等著了,該干什么干什么吧!”
“林媽媽,昭寧受傷了,這幾日,沒法上工了?!背竽锱啦逯饋?,對著林媽媽憨笑。
“滾滾滾!”林媽媽翻著白眼,“上輩子欠了你們,凈給我找晦氣。”
丑娘回到房間,拉開被子,拍了昭寧,“真睡著了?”
昭寧睜開眼,舔了下干裂的嘴唇,“不良人走了嗎?他們沒問鄭毅軒嗎?”
“什么鄭毅軒?”丑娘看看窗外,“你根本不認識那個乞丐,記住了嗎?”
“嗯,”昭寧瘋狂點頭。
叮鈴鈴——叮鈴鈴——
傾腳夫車上的銅鈴聲傳來,丑娘破天荒的,叫昭寧起來幫忙。
忙完固定的工作,丑娘便拎著一包東西出了門。
海鈿坊門口,丑娘攔住一個匠人打扮的女孩,托她帶將包袱帶給趙悅。
“夫人,門口有個長相丑陋的婦人,非要小的把這個帶給您。”
趙悅坐在榻上茶案前,撥動著象牙念珠。
寶蓮向前一步,大聲呵斥:“什么臟東西也敢往夫人面前拿,還不扔出去?!?/p>
女孩一臉為難,“可是,可是那婦人說,此物關(guān)乎夫人性命,叫夫人務必打開看看?!?/p>
“呵!”趙悅眉毛輕挑,“一個野種,需要我擔心性命,可笑!”她將蓋碗慢慢放下,站了起來。
“去拿二百兩銀票,跟我來。”
“那這個?”拿著包裹的女孩,看看趙悅。
“寶蓮拿上吧,咱們?nèi)ミ€給她。”趙悅仰著下巴,來到海鈿坊門口,給了寶蓮一個眼色。
寶蓮把那包東西,扔在了丑娘腳邊,又掏出二百兩銀票。
丑娘看看寶蓮手里的銀票,側(cè)臉,哈哈大笑起來。
“呵!”趙悅冷笑一聲,“真是沒見過錢的賤民,二百兩就開心成這樣?”
丑娘不接銀票,眼神掃過趙悅,繼續(xù)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趙悅這才開始上下打量丑娘,“還不快拿錢走人?!?/p>
“司法參軍的嫡長子,”丑娘笑的止不住,“就值,就值二百兩?哈哈哈!”
“什么?什么司法參軍?什么嫡長子?”趙悅意識到不對勁兒,上前抓住丑娘,“別笑了,你給我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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