銹鐵星的雨季總是黏膩得像未干的機油。塔塔的廢品站里,全息投影儀在布滿水漬的墻壁上投出模糊的七大文明圖譜,毛毛盯著懸浮的量子核心,第三次嘗試用雙頻體質激活它,掌心的藍光卻如受驚的螢火蟲般潰散。
"別心急。" 塔塔的機械義肢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齒輪關節發出輕微的卡頓聲,"雙頻體質不是開關,而是需要細細調校的琴弦。" 老人轉動輪椅,從工作臺下取出個銹跡斑斑的八音盒,按下開關,齒輪轉動的咔嗒聲中,一縷若有若無的靈能弦線從盒蓋縫隙溢出,在空氣中勾勒出微型的太虛弦圖。
曉雨的機械義眼泛起雪花噪點,這是她嘗試 "聆聽" 弦線振動的副作用。少女揉了揉眉心,將看到的景象轉化為筆記:"塔塔叔,靈能弦線的頻率好像和八音盒的齒輪轉速有關?" 她的筆記本上,齒輪公式與靈脈紋路交錯成復雜的圖案,右下角畫著三個小人手拉手站在齒輪與弦線交織的光環中。
石頭蹲在角落拆解報廢的機械犬,機械義肢的指尖夾著微型螺絲刀,突然發出懊惱的咒罵。他的機械義肢膝蓋處冒出青煙 —— 那是他私自改裝的動力核心又過載了。"該死,按照塔塔教的齒輪共振術,明明計算過頻率匹配度......" 少年扯下防護面罩,露出額頭細密的汗珠,后頸的齒輪疤痕在燈光下泛著金屬光澤。
塔塔滑到他身邊,機械義眼發出紅光掃描:"你用機械族的齒輪公式去解析科技文明的量子核心,就像用扳手擰螺絲 —— 工具錯了。" 老人用義肢指尖敲了敲機械犬的核心,"科技側的低頻弦需要用共振頻率去引導,而非強行解析。記住,齒輪共振術的本質是 ' 傾聽 ' 機械的聲音,就像小雨傾聽弦線那樣。"
石頭若有所思地點頭,目光落在曉雨的筆記本上。那些他原本看不懂的靈脈紋路,此刻竟與齒輪公式產生微妙的呼應。他伸手摸向胸口的齒輪胸針 —— 那是毛毛用廢齒輪磨制的禮物,突然發現胸針邊緣的弧度,竟與曉雨畫的太虛弦圖第三層紋路完全吻合。
"來,試試這個。" 塔塔遞給毛毛一個布滿裂紋的靈脈金丹,"用靈能弦線修補它,就像你修復曉雨的義眼那樣。記住,不是用力量去填補,而是用頻率去共鳴。"
毛毛修復靈脈金丹時,塔塔突然用能量長棍在地面畫出太極陣,陣眼處嵌入一枚齒輪狀靈能水晶:"這是用機械族共振術改良的修真法器,能將你的混沌弦核頻率錨定在金丹裂紋的共振頻段。" 水晶與毛毛掌心貼合的瞬間,金丹表面浮現出與曉雨吊墜相同的弦紋,那些破碎的靈脈紋路竟沿著紋路生長出齒輪狀結晶。石頭突然舉起機械犬核心:"看!諧波頻率與金丹修復后的振動完全同步!" 塔塔望著三人震驚的表情,低聲道:"MX-07 計劃的本質,就是證明所有能量都是弦頻的不同變奏…… 而你們,是能演奏全頻段的活樂器 —— 就像三百年前機械族與修真文明共治時期的「雙頻使徒」。
毛毛深吸一口氣,掌心貼上金丹。這次他沒有急于調動能量,而是靜下心來 "感受" 金丹的振動 —— 那是一種悠遠的、類似編鐘的高頻嗡鳴,與他體內的混沌弦核產生微弱的共鳴。他試著用太虛弦經的周天運轉引導靈能弦線,金色光帶如蠶絲般纏繞上金丹的裂紋,但第一次接觸時,光帶瞬間崩解,金丹裂紋反而擴大。
"頻率不對。" 塔塔咳嗽著解釋,機械核心的暗紅色晶體閃爍不定,暗紫色侵蝕紋路又向脖頸蔓延了幾厘米,"靈脈金丹的本質是修真者的靈能具現,裂紋意味著頻率紊亂。你需要用 ' 以頻補頻 ' 的原理,找到與裂紋同頻的靈能波動。" 老人從口袋里掏出一枚齒輪狀的靈能水晶,"這是我用機械族共振術改良的修真法器,能幫你校準頻率。"
毛毛恍然大悟,將靈能水晶貼在金丹表面,再次調動靈能。這次他不再強行輸出力量,而是像調音般緩緩調整弦線頻率。當金色光帶與金丹的嗡鳴達成一致,裂紋處突然泛起溫潤的光芒,那些破碎的靈脈紋路竟如活物般相互吸引,隨著光帶的纏繞逐漸愈合。
"成...... 成功了?" 曉雨驚呼,機械義眼的雪花噪點奇跡般消失,"哥,你的靈能弦線和金丹的頻率完全同步了!"
塔塔的機械面具后傳來吸氣聲,他取出放大鏡觀察金丹:"裂痕處形成了量子 - 靈能共振層,這簡直是跨文明修復的奇跡。毛毛,你剛才無意識間用了 MX-07 計劃的核心理論 ——' 頻段共生 '。"
少年愣住了,腦海中閃過父母筆記里的片段:"當科技的齒輪與靈能的弦線共舞,宇宙將奏響和諧的樂章。" 他突然意識到,為什么每次修復機械裝置時,總會想起母親哼的古老歌謠,為什么父親的機械圖紙上總是畫著奇怪的符文。
石頭突然舉起機械犬的核心:"我好像明白了!" 他將核心貼近毛毛掌心,"哥,試試用你的靈能弦線給核心 ' 調音 ',就像塔塔叔說的,把它當成一把走調的琴。"
毛毛挑眉,照做了。當金色弦線滲入核心的瞬間,石頭操控機械義肢敲擊出特定的齒輪節奏 —— 那是他根據曉雨筆記里的靈脈頻率改編的機械舞。奇跡般地,核心發出清澈的藍光,報廢的機械犬突然晃了晃腦袋,尾巴搖出齒輪轉動的節拍。
"太棒了!" 曉雨拍手笑起來,機械義眼倒映著發光的核心,"現在它像只真正的寵物了,而不是只會咬人的廢鐵!"
塔塔看著眼前的場景,機械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揚。他想起二十年前的星艦實驗室,石云舟總是用機械齒輪給孩子們變魔術,毛毛的母親則會用靈能弦線編織發光的蝴蝶。此刻的畫面,像極了那段短暫而溫暖的時光。
然而,笑容很快被咳嗽打斷。塔塔捂住胸口,機械核心的暗紅色晶體閃爍不定,暗紫色侵蝕紋路又向脖頸蔓延了幾厘米,這次咳嗽持續了近一分鐘,直到曉雨遞上能量注射器才勉強平息。曉雨的笑容凝固了,她看見那些紋路的振動頻率與塔塔珍藏的機械族徽章完全不同,帶著一種腐朽的、死亡的氣息。
"塔塔叔,你的核心......" 石頭的聲音里帶著顫抖,他想起父親臨終前的機械核心也是這樣逐漸暗淡,"讓我試試用齒輪共振術穩定它!"
老人搖頭拒絕:"我的時間不多了,但你們的路還很長。" 他轉動輪椅來到保險柜前,取出三個金屬盒,"這是我為你們準備的禮物。毛毛,你的盒子里是修真文明的太虛弦經殘頁;石頭,里面是機械族的齒輪共振術全解;小雨,你的是......"
他突然停頓,目光落在曉雨胸前的吊墜上:"你的盒子里裝著我收集的暗弦能量樣本。記住,了解敵人的頻率,才能更好地保護自己。"
曉雨接過盒子時,機械義眼突然劇痛。她看見無數暗紫色弦線從盒子里涌出,卻在接觸到吊墜的瞬間被凈化成七彩光帶。這種能力讓她想起三個月前那個暴雨夜,當她 "聽見" 虛空斥候的暗弦頻率時,本能地用弦界聆聽擾亂了對方的攻擊節奏。
"塔塔叔,為什么虛空文明要追殺我們?" 毛毛終于問出了埋藏已久的問題,"還有,MX-07 計劃到底是什么?"
老人沉默良久,機械義眼投射出泛黃的全息影像:畫面中,年輕的塔塔站在星艦甲板上,身旁是抱著嬰兒的石云舟,以及戴著兜帽的毛毛父母。他們身后是巨大的量子核心與靈脈金丹,正在進行某種復雜的融合實驗。
"MX-07 計劃的全稱是 ' 跨文明弦核共振計劃 '。" 塔塔的聲音里帶著回憶的重量,"我們試圖證明,所有文明的能量本質都是弦頻的不同表現形式,而混沌弦核 —— 也就是你,毛毛 —— 是能調和一切的關鍵。但虛空文明害怕這個理論,因為一旦實現,他們以暗弦侵蝕宇宙的計劃就會破產。"
石頭握緊拳頭,機械義肢的齒輪發出咯咯聲:"所以他們殺了我的父親,殺了毛毛的父母,還想毀滅銹鐵星?"
"是的。" 塔塔點頭,"但他們沒想到,銹鐵星會成為跨文明共振的起點。你們三個,齒輪、弦線與靈能的共振體,才是對抗虛空文明的終極武器。"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一縷陽光穿透云層,照在廢品站的齒輪風鈴上。曉雨突然站起身,將三人的手疊在一起:"不管未來多危險,我們都要一起面對。石頭哥教我修機械,哥教我認弦線,塔塔叔教我們知識 —— 我們會變得更強,強到能保護彼此,保護所有像我們一樣的人。"
毛毛和石頭對視一眼,同時笑了。他們想起三年前在垃圾山分食半塊面包的夜晚,想起第一次成功修復能量核心時的歡呼,想起此刻掌心相觸的溫暖。無論前方是暗弦風暴還是宇宙深淵,只要他們在一起,就有勇氣走下去。
塔塔看著眼前的三個少年,突然想起石云舟臨終前的話:"記住,真正的機械之心,是能為重要之人生銹的齒輪。" 老人伸手揉了揉曉雨的頭發,機械義眼泛起淚光:"從明天起,我們加大訓練量。毛毛,你負責學習太虛弦經的基礎運轉;石頭,主攻齒輪核心的頻率微調;小雨,練習用弦界聆聽分辨不同文明的弦頻 —— 比如,機械族的齒輪共振是 ' 咚咔 ',修真文明的靈脈流動是 ' 嗡鳴 ',科技文明的量子振動是 ' 滋滋 '。"
"就像音樂一樣?" 曉雨歪頭,機械義眼倒映著窗外的彩虹。
"沒錯,就像音樂。" 塔塔微笑,"宇宙本身就是一首宏大的弦頻交響曲,而你們,正在學習譜寫屬于自己的樂章。"
夜幕降臨時,廢品站的工作臺亮起暖黃色的燈光。毛毛在筆記本上畫下今天的發現:當靈能弦線以 432 赫茲振動時,能與機械齒輪的 123 赫茲形成和諧共振。石頭哼著不成調的曲子,用廢齒輪為曉雨制作新的義眼裝飾。曉雨則抱著塔塔送的暗弦樣本盒,在吊墜的微光中記錄下每一種頻率的 "聲音"。
在這個銹跡斑斑的廢品站里,三個少年正在用齒輪、弦線和靈能,編織著屬于他們的未來。他們還不知道,自己即將成為宇宙弦頻交響曲中最關鍵的音符,更不知道,一場關于文明、情感與共振的偉大冒險,正等待著他們。
但此刻,他們只需要知道,彼此的存在,就是這個殘酷宇宙中最溫暖的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