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余暉漸漸灑下,林清風緩緩睜開雙眼,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眼中還帶著幾分迷茫,他望向宋家灶房方向,幾縷裊裊白煙正緩緩升起。
他隨手掀開毯子,赤著腳跳到地上,趿拉上鞋子,朝著灶房跑去。
宋明遠放下書就看到林清風跑去灶間的背影,他愣怔片刻,垂眸看了眼還在躺椅上熟睡的林妙妙。
思慮半天,將手上的書放下,起身將林妙妙打橫抱起,走到自己屋內,將她放在自己的床榻上蓋好被子,這才輕手輕腳的出去屋。
林妙妙睡的迷迷糊糊,不知道今夕何夕,隱隱約約聽見屋內的聲音。
“這?妙妙睡在這里怕是不太合適吧?”柳氏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猶豫。
“無礙的柳姨,就讓妙妙歇在這里,不用吵她了,我看她乏得很,我帶清風去書房睡就行。”宋明遠牽起林清風的手詢問:“清風,晚上跟哥哥一起睡好不好?”
林清風乖巧點頭。
“柳家妹子,就讓妙妙睡這屋吧,不用喊她起來了,灶上的飯食我就溫在那里,等她什么時候醒,我再端給她就是。”陸氏那溫和的聲音傳來。
“妹子你跟我回去湊合一宿,明天讓村長帶你們娘幾個去看房。”金嬸子熱情道。
“那可太麻煩你們了。”柳氏感激地回應。
“大家都出去吧,讓妙妙妹妹好好睡一覺。”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后,屋內又陷入黑暗,寧靜。
林妙妙這一覺睡得格外沉,從昨日傍晚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她緩緩睜開眼睛,視線中首先映入的便是一雙黑漆漆、滴溜溜轉的貓眼。
“你個懶豬,小爺還以為你噶了呢,到現在才醒,要不是小爺感覺到你還有呼吸,早就讓人給你抬走埋了。”黑貓一瞧見林妙妙睜開眼睛,便立刻開啟毒舌模式。
林妙妙一時混沌,分不清是前生還是今世,只覺的渾身累的很,昨晚她一直做夢一直做夢。
夢里有只白貓又在那說白石頭黑石頭,還一個勁兒地舔她的臉
黑貓見她呆呆的,沒有跟他斗嘴,又開始不爽了,收起尖銳的爪子,用肉墊“邦邦邦”一下一下的捶著林妙妙的頭,“給小爺回魂,你這呆子。”一下又一下,捶的十分瓷實。
宋明遠聽到這‘邦邦邦’的聲響就放下書抬眼去看,只見黑貓的小拳頭一下又一下的捶著林妙妙的腦袋。
他趕忙走到床前將黑貓抱起,輕笑一聲:“不知怎么回事,小黑在我這就乖的很,你倆關系看著雖很好,但不知道為什么它好像總在欺負你。”
林妙妙呆呆地轉過頭,目光對上宋明遠那清亮如星的眼眸。
哦。對,自己噶了,穿越了。
自己在這個世上唯一熟的只有這只黑貓了。
她伸手將黑貓抱過來,用下巴使勁蹭了蹭,不言不語,顯得格外乖巧。
宋明遠見少女身上穿著他以前的長衫,披散著長發,周身縈繞著低落的氣息,心中不免涌上絲絲心疼,不禁伸出手揉了揉她腦袋:“怎么了?昨天還不是跟這貓斗嘴來著?今天怎么看起來懨懨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妙妙不經意間余光瞥見宋明遠手腕上的吊墜,心中一動,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湊到眼前,仔細端詳起那枚黑色貓型石頭吊墜。
這和她手上的白貓吊墜不剛好是一黑一白嗎?
她將宋明遠的手舉到自己眼前,仔細打量著這吊墜,準正準備動手解下來細看時,宋明遠就將手縮了回去。
“怎么,我們還沒退親,妙妙妹妹就想將送給我定情信物拿回去了?”宋明遠微微挑眉,眼中帶著調侃。
林妙妙通過原主的記憶,想起這吊墜是原主送給宋明遠的。這么說來,這一對黑白色貓型石頭,原本就在原主身上?
那原主為什么沒有發現“貓仙境”?難道是弄錯了?還是說根本就不是這兩塊石頭?
“你臉上的傷痕好像淡了些許。”宋明遠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是嗎?”林妙妙喃喃,下意識伸手就想去摸臉上的傷痕。
手腕卻被宋明遠輕輕攥住:“別用手摸,我去給你拿塊鏡子。”說完,他便起身走了出去。
“小黑,我臉上的傷疤真的淡了嗎?”林妙妙轉頭問黑貓。
黑貓瞪著圓溜溜的眼睛,仔細看了又看,然后搖了搖頭:“好像淡了點,又好像沒什么變化。”
“我記得小白昨晚在我夢里,一直舔我這傷口來著。”林妙妙若有所思。
“你前世不是醫生嗎?這么點傷自己治不了?”黑貓斜睨了她一眼:“你趕緊起來吧,知不知道這是古代男人的床,男人的。”
林妙妙被它一提醒,趕忙從床上下來,看到地上那雙臟兮兮、腳趾頭都快露出來的布鞋,不禁扶額,無奈地穿上,這鞋未免也太破了吧?前世再怎么窮,也沒穿過有洞的鞋子啊。
宋明遠揣著一枚銅鏡進來,遞給林妙妙:“你自己照一下,看看這疤是不是淡了。”
林妙妙將他手上這枚四山紋銅鏡接了過來,細細看了眼背面的花紋,驚得眼睛瞪的老大。
這這這,這不是戰國時期的四山紋嗎?她前世看過拍賣會直播,這樣紋路,這種品相的銅鏡起碼得上百萬了吧?
這宋秀才家到底是個什么背景?怎么連這東西也有?還有,這是個什么朝代?
算了算了還是以后慢慢了解吧。
她強壓下心底的疑惑,舉起銅鏡仔細照了照自己的臉,并沒有發覺傷痕到底淡了沒有,畢竟她在林家從未照過鏡子。
她搖搖頭,將銅鏡遞回給宋明遠:“宋哥哥,我娘她們呢?”
“哦,他們跟著村長去找空房了,應該快回來用飯了吧。”宋明遠忽然想起,這小姑娘在林家可能沒照過鏡子吧,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他瞧了一下門口:“你先在梳洗一下,我出去找找柳姨他們。”
林妙妙聽著他漸行漸遠的腳步聲,隨后走出屋門,來到院子里。她從水缸中打了些水,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沒有受傷的半邊臉,院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林妙妙以為是宋明遠他們回來了,急忙上前打開院門。
卻看到林錦畫穿著一身水紅色細布衣裙,一臉嬌羞地站在門口。
林錦畫見開門的是林妙妙,那原本嬌羞的面容瞬間陰沉下來,語氣不善地問:“你怎么在這兒?”
她上下打量起林妙妙,見她長發披散,身著一件水藍色的細棉布長衫,臉色愈發難看,冷哼道:“你身上穿的是誰的衣服?該不會是宋秀才的吧?你昨晚在這兒過的夜?”
林妙妙皺眉,覺得這堂姐怎么跟有病似得,她在哪過夜穿著誰的衣服跟她又什么關系,于是冷淡回道:“家里現在沒人,我不方便招待你,你在門口稍等一會兒吧,他們很快就回來了。”
林錦畫見林妙妙對自己的問題避而不答,還讓自己在門外等,頓時火氣更旺。
她猛地一把推開半掩的院門,氣勢洶洶地指著林妙妙的鼻子罵道:“你這個賤丫頭,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東西,竟敢讓我在院外等?你還沒回答我呢,你身上到底穿的是誰的衣服?”
林妙妙懶得理這個瘋子,轉身就往院子里走去。
可沒想到,林錦畫竟伸手扯住了她的頭發,她覺頭皮一痛,趕忙伸手捂住腦袋,用力將頭發扯回。
她轉過身,沒好氣道:“堂姐,家里其他人都不在,我只是客人,沒有權利放你進來。你在門口稍等片刻,他們很快就會回來。”
林錦畫見她依舊不回答自己的問題,還堅持讓自己站在門口,心中的怒火 “噌” 地一下就冒了起來。她再次伸手,惡狠狠地朝林妙妙的頭發抓去。這次,林妙妙早有防備,迅速往旁邊一閃。
林錦畫沒料到她會躲開,由于用力過猛,整個人向前撲去,“撲通” 一聲,結結實實地摔了個五體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