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錦畫從地上緩緩坐起,她這一跤摔得著實不輕。
看著自己磨破的手掌,以及身上最心愛的水紅色細布衣裙,膝蓋處摔破的兩個。
她抬眼,正對上林妙妙站在院門邊上,好整以暇的眼神,頓時怒從心頭起。
她眼中閃過陰翳,死死盯著林妙妙身上的長衫,一個健步上前,抓住林妙妙的衣襟便開始撕扯,嘴里還叫嚷著:“你這個賤丫頭,誰準你穿宋秀才的衣服,給我脫下來!”
林妙妙沒想到林錦畫行事這么張狂,這可是別人的院子,她就敢動手?
她趕忙攏住自己的衣裳:“你是不是有病?我穿誰的衣服關你什么事,又不是穿你的!”
林錦畫見她竟然還敢還嘴,神色越發(fā)猙獰,想也沒想便揚起手,惡狠狠地朝著林妙妙半張未受傷的臉扇去。
林錦畫臉上猛地傳來一陣劇痛,像被什么利刃劃了一下。
她抬手一抹臉頰,看到手上鮮紅的血跡,低頭一看,腳邊一只黑貓正弓著背,全身毛發(fā)豎起,沖她兇狠地哈氣。
“你這笨蛋,不會跑啊,就這么站著被人欺負,蠢死你算了。”黑貓一邊沖林錦畫哈氣,一邊還不忘喵喵喵地數(shù)落林妙妙。
林妙妙很無力,當著林錦畫的面,她不能跟貓斗嘴。
原主長期吃不飽飯,身子本就瘦弱,哪有多少力氣?
林錦畫平日里吃的好,又比原主大三歲,自己根本不是對手啊。
“你給我等著,等我收拾完這小賤人,回頭就扒了你的皮。”林錦畫抬腳就去踹黑貓。
黑貓一躍輕巧的躲過,轉身跳到院墻上,接著身子一撲,直朝著林錦畫的面門抓去。
林錦畫一只手緊緊攥著林妙妙的衣襟,另一只手趕忙擋住自己的臉,應付得十分狼狽。
林妙妙瞧準時機,腳往地上一掃,試圖絆倒林錦畫,無奈,力氣實在太小,不僅沒能絆倒她,反而更加激怒了林錦畫。
“你這賤丫頭居然敢踢我!”林錦畫怒目圓睜,抬起一腳就朝著林妙妙身上狠狠踹去,林妙妙被她攥在手里,壓根沒辦法躲,被她這么一踹,往地上倒去。
林錦畫順勢坐到林妙妙身上,開始瘋狂撕扯她的衣服。黑貓急得不行,一邊罵林妙妙笨,一邊張開嘴朝林錦畫的手咬去。
林錦畫的手被黑貓緊緊咬住,她惱羞成怒,抬手用力一甩,想要將黑貓狠狠摔在地上。
黑貓反應極快,松開嘴的同時,后腳在她手臂上用力一蹬,身子朝后翻滾,正好被人撈起,抱在懷里。
黑貓看清來人,就開始神氣起來:“嘿嘿。這院子的主人回來了,讓他們看看這人丑惡的嘴臉。”
柳氏,陸氏,金嬸子一進院就看到林妙妙被林錦書坐在身下,雙手死死抓著自己的衣襟防止林錦畫扯壞她身上的衣服。
柳氏上前去救自己女兒,金嬸子手長腳長的比她更快一步,一把抓住林錦畫的肩膀,像拎小雞似的將她提了起來。
柳氏將林妙妙從地上扶起,心疼地查看她有沒有受傷,見女兒無礙只是身上有些臟,便動手輕輕拍她衣服上的灰。
金嬸子回頭看了一眼林妙妙的情況,確認她無大礙后,將手中提著的林錦畫猛地一把甩在地上,朝她啐了一口,便站到邊上冷冷看著林錦畫。
這是宋秀才家,她不能越俎代庖的替他教訓別人,如果是她自己的家,這壞透了的丫頭,必定得挨她幾個巴掌。
陸氏上前,皺著眉看地上的林錦畫:“林姑娘,你這是什么意思?平白無故跑到我宋家,欺負我的客人?”
“我是來找宋哥哥的,這個賤丫頭說屋里沒人,讓我在門口等。她算什么東西,也配讓我站門口?而且她還不知羞恥地穿著宋哥哥的衣服,你們說,我該不該教訓她?”林錦畫理直氣壯朝陸氏叫嚷。
“她是客人,家里沒人,當然不能隨便放你進去,讓你在門口等又有什么錯?還有你一個姑娘家嘴巴如此不干不凈,你爹也是秀才把?就是這么教養(yǎng)你的?”陸氏繼續(xù)質問。
“我……我以后可是要嫁給宋哥哥的,怎么能讓我在院外等呢?”林錦畫梗著脖子,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陸氏疑惑的看向宋老秀才。
“不知所謂!就算這世上只剩你一個女人,我也絕不可能讓你進門做我兒媳婦。”宋老秀才氣得一甩衣袖,抬腳便往院里走去:“把她扔出去,別臟了我家的地!”
宋老秀才的話扔林錦畫,臉色煞白,她喃喃道:“老秀才,你不是答應我爹,讓我做宋哥哥的未婚妻嗎?你怎么說話不算話?難道你要讓林妙妙做你的兒媳婦?”
宋老秀才理都沒理她,徑直走進了屋門。
金嬸子一把將林錦畫從地上提了起來,像扔垃圾一樣扔出了院外,嘭一聲關上院門,拍了拍手上的灰:“這林家大房的姑娘怎么這么不要臉?簡直晦氣,妙妙你沒傷著吧?”
林妙妙除了頭發(fā)有點亂,身上的灰已經(jīng)被柳氏拍干凈了,她搖頭:“我沒事,就是衣服臟了。”
“你這孩子就是太瘦了,以后啊,可得好好吃飯,把自己養(yǎng)得壯壯的,省得再被林家那些人欺負。”陸氏見林妙妙并無大礙,便笑著打趣她。
眾人說說笑笑,一起朝堂屋走去。
剛走到堂屋門口,院門再次被敲響,聲音非常急促,隱隱還能聽到有婦人在哭。
這又是誰?
站在院中的人相互對視一眼,陸氏趕忙上前應門:“誰啊?來了來了!”
陸氏將門打開,一個滿臉絡腮胡的漢子,連滾帶爬的進到院中。
他也顧不上自己形容是否狼狽,跌跌撞撞的行至宋老秀才跟前,頭砰砰砰往地上磕:“老秀才,求求你救命啊,我兒子要去鎮(zhèn)上找大夫。
宋老秀才連忙彎腰去扶著漢子,奈何這漢子生的高大魁梧,老秀才費了好大勁也沒能將他扶起,只能焦急的問:“徐屠戶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什么事你先站起來說。”
“我兒子吃雞蛋被噎住了,劉大夫又不在村里,我想借老秀才家的騾車去鎮(zhèn)上。”說完,他又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
“哎呀,你在這磕什么頭啊,趕緊跟我去套騾車啊,你這人,這不是在浪費時間嗎?”宋老秀才深知情況緊急,疾步往后院騾棚走去。
林妙妙正奇怪怎么只聽到婦人在哭,沒看到人,她朝院門外探頭看去,就見一個婦人抱著孩子跪坐在地上,掙扎了好幾下都沒站起身來,臉上掛滿淚水,抱著孩子的手也抖個不停。
林妙妙看向她懷中的孩子,只見那小童面色青紫,指甲已經(jīng)變成藍色,呼吸微弱得難以察覺,這明顯是異物嚴重梗阻的癥狀。
她雖然不清楚從這里到鎮(zhèn)子上的醫(yī)館需要多久,但她清楚,如果再不施救,兒這孩子恐怕沒一會就會窒息而亡了。
她三步并兩步走到婦人跟前,從婦人懷中將孩子抱起,讓孩子面朝前,雙手環(huán)抱住孩子,將拳頭頂在肚臍上方,另一只手緊緊包住拳頭,開始快速向內上方?jīng)_擊。
婦人懷中一空,看到一個瘦弱的丫頭抱走自己的兒子,兩臂環(huán)住兒子的肚子,不停地提拉,兒子的腦袋在一次又一次的提拉中無助地晃動著。
“你在做什么?”婦人心中大驚,以為林妙妙要害她兒子,急忙起身,伸手就要去奪回自己的兒子。然而,她伸出的手卻被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牢牢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