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吃完麥芽糖和糖人的妞妞,小饞貓的屬性再次被激發,眼睛瞬間又亮了。
她立馬被那紅艷艷的果子串兒吸引住了,扯著馬卓的衣角不肯往前走,小手指著那糖葫蘆,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買!”
馬卓看著妹妹那副饞樣,心里又好笑又有點心酸。
以前家里窮,別說糖葫蘆了,就是逢年過節,都未必能吃上一塊糖。
他笑著干脆地應道,大步走到攤子前:“老板,來三……”
“哎!買兩串就行了!買那么多干啥!”
張顯菊趕緊出聲打斷兒子的話,伸手攔住了他,嗔怪道:“給她買兩串嘗嘗鮮就得了!小孩子家家的,吃多了糖不好,齁得慌,還容易肚子疼!”
馬卓看了看一臉堅持的母親,又看了看眼巴巴瞅著糖葫蘆、小嘴微撅的妹妹,無奈地點了點頭:“行吧,聽娘的。那就來兩串。”
攤主是個中年婦女,手腳麻利地從靶子上抽出兩串最大最紅、裹糖最厚的冰糖葫蘆遞了過來。
馬卓爽快地付了錢,然后把兩串紅艷艷的糖葫蘆都塞到了妞妞的小手里。
妞妞這下可高興壞了,兩只小手一邊抓著一串,立馬就迫不及待地張開小嘴,對著其中一串最大的山楂果:“啊嗚”一口就咬了下去。
嘎嘣脆!
冰涼酸甜的滋味瞬間在嘴里彌漫開來,幸福得她瞇起了眼睛,小腦袋晃來晃去,含糊不清地喊著:“好吃!真好吃!”
馬卓看著妹妹吃得香甜滿足的樣子,心里也暖洋洋的。
他把剛才賣野豬掙來的那沓厚厚的錢,掏出來,想塞給母親保管。
張顯菊推辭不過,看著兒子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好紅著臉,把那沓鈔票,一層層用手絹包好,然后貼身放進了最里面的衣兜里。
“娘,妞妞,咱們先不逛了,還有正事兒沒辦呢。”
馬卓看了看日頭的高度,估摸著時間:“得趕緊去把那背簍草藥也給賣了,看看能換多少錢。”
他記得清楚,聽村里老人說過,縣城里有一家專門收藥材的老字號藥鋪,叫“濟世堂”還是“百草廳”來著?就在縣中心那條最繁華的街上,離這兒應該不算太遠。
幾個人不再耽擱,找人打聽了一下方向,便朝著收草藥的地方走去。
這一次,他們的腳步,都比來時輕快了許多。
拐了幾個彎,又穿過一條窄窄的小巷子,馬卓憑著模糊的記憶,總算找到了那家掛著百草堂牌匾的藥鋪。
這鋪子門臉不大,黑漆漆的木頭門板瞅著有些年頭了,門口還晾曬著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藥草,散發著一股濃郁的藥味兒。
馬卓示意娘和妹妹在門口稍等,自個兒則背著那沉甸甸的背簍,撩開厚重的棉布簾子,走了進去。
鋪子里光線有點暗,柜臺后面坐著個戴老花鏡、穿著長衫的老先生,正低頭用算盤子噼里啪啦地算著什么。
“先生,還收藥材不?”
馬卓把背簍從肩上卸下來,小心地放在地上。
老先生抬起頭,扶了扶眼鏡,隔著鏡片打量了馬卓幾眼,看到他那一身鄉下打扮和腳邊的背簍,點了點頭:“收。啥藥材啊?拿出來我看看。”
馬卓蹲下身,先把上面那幾株挖來的、瞅著像是何首烏的塊莖拿了出來,放到柜臺上,然后又把底下那些裹著泥土的黃精也捧出來一部分。
老先生放下算盤,站起身走到柜臺邊。
他拿起那幾塊黑乎乎、奇形怪狀的何首烏,仔細看了看斷面,又湊到鼻子底下聞了聞,點了點頭:“嗯,年份還行,是野生的。你這黃精……”
他拿起一塊個頭最大的黃精,這種黃精形狀確實有點像雞頭,疙疙瘩瘩的。
他用指甲掐了一小塊下來,放到嘴里嚼了嚼。
“嗯??”
老先生又拿起幾塊看了看,臉上的表情也認真了不少:“嗯,沒錯!這品相,這塊頭,都是上好的!”
“尤其是這幾塊,都快趕上陳年貨了!小伙子,你這運氣不錯啊,這東西現在可不好找了!”
老先生是識貨的,一眼就看出了這批黃精的價值。
秦嶺的雞頭黃精本來就出名,馬卓挖回來的這些,品相確實屬于上乘。
“先生您給看看,這些能值多少錢?”
老先生也不含糊,找了個小盤秤出來,先把那幾株何首烏稱了稱,又把馬卓背簍里所有的黃精都倒出來,仔細分揀了一下,去掉些泥土和雜須,然后也過了秤。
“何首烏,總共四斤六兩,野生的,按一塊八一斤算。這黃精嘛……”
老先生看著那堆黃精,沉吟了一下:“總共是一百零三斤,成色沒得說。”
“這樣吧,小伙子,我給你按三塊五一斤算,這個價,你去別處問問,保管沒我這兒實在!”
三塊五一斤!
比馬卓昨天賣給那家藥鋪的價格還要高出五毛錢!
一百零三斤黃精,光這一項就能賣三百六十多塊!
再加上何首烏的錢,四斤六兩,差不多八塊多錢。
“行!先生,就按您說的價!”
馬卓很干脆。
他知道這老先生沒坑他,這個價錢在當時絕對是公道的,甚至還偏高了一點,估計是看他貨好,想做長久生意。
老先生見他爽快,也很滿意,拿起算盤又是一陣噼里啪啦。
“黃精三百六十塊零五毛,何首烏八塊二毛八,零頭給你抹了,算你八塊二。一共是……三百六十八塊七毛錢。”
老先生報出總數。
又是三百多塊!
老先生從柜臺下面的錢箱里,點出一沓厚薄不均的鈔票,有十塊的,兩塊的,一塊兩塊的,還有一些毛票,仔細數了兩遍,用一根橡皮筋捆好,遞給馬卓。
馬卓接過來,揣進懷里。
這次他帶出來的本錢少,懷里一下子又鼓囊囊起來,沉甸甸的。
“小伙子,以后要是再挖到這種好貨,還往我這兒送啊!”
老先生又叮囑了一句。
“誒,一定!”
馬卓應了一聲,背起空了的背簍,轉身走出了藥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