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低語與裂痕
王天尚又一次從那個聲音中驚醒。
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黏膩地貼在皮膚上。洞穴內的篝火已經變成暗紅色的余燼，借著微弱的光亮，他看向自己的手臂——那些銀色的紋路又擴散了一些，現在已經從手腕蔓延到手肘，像是一株正在生長的詭異藤蔓。
"該死..."他無聲地咒罵，用袖子匆忙遮住手臂。其他人還在睡夢中：王單一靠在對面的巖壁上，頭一點一點的，處于半睡半醒狀態；覃妤蜷縮在火堆旁，呼吸均勻；阿瑤則躺在稍遠的地方，銅心在她胸前散發著柔和的綠光。
那個聲音說了什么？每次醒來都記不清具體內容，只留下一種揮之不去的渴望——對力量，對控制，對無限的貪婪。就像干渴的人夢見清泉，醒來后卻發現嘴唇更加皸裂。
王天尚輕輕起身，躡手躡腳地走到洞口。外面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神河瀑布的轟鳴聲掩蓋了其他所有聲響。他深吸一口氣，冰涼的空氣刺痛肺部，卻無法驅散內心的燥熱。
自從銅心認主那天起，這個聲音就開始出現。起初只是偶爾的夢囈，后來頻率越來越高，最近甚至在他白天走神時也會突然響起。最可怕的是，他發現自己開始期待這些聲音，就像癮君子期待下一劑毒品。
"在看什么？"
王天尚渾身一顫，猛地轉身。我已站在了他身后，眼睛在黑暗中閃著警惕的光。
"沒什么。"王天尚強迫自己放松肩膀，"只是睡不著。"
我走到他旁邊，兩人并肩望著外面漆黑的夜色。"你覺得是誰割斷了繩子？"我突然問。
"誰知道呢。"王天尚聳聳肩，"可能是張教授的另一部分意識，也可能是..."他故意沒說完。
"我們中的某個人。"我低聲接上他的話，"你覺得會是誰？"
王天尚沒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掃過洞穴內熟睡的眾人：覃妤，阿瑤，還有兩名九黎戰士。理論上每個人都有嫌疑，但...
"我不知道。"最終他說，"但我們必須小心。"
我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兒："那些窮奇的叫聲...聽起來更近了。"
確實，遠處時不時傳來那種似嬰兒啼哭般的嚎叫，比昨晚更加清晰。王天尚不自覺地摸了摸手臂上的紋路，那里傳來一陣細微的刺痛，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皮膚下蠕動。
"我們得想辦法離開這里。"他說，"如果窮奇真的來了，這個洞穴就是死亡陷阱。"
"我已經讓黎狩嘗試用藤蔓編新繩子了。"我指了指洞口一側，那里堆著一些新鮮的藤條，"但需要時間。"
王天尚點點頭，突然感到一陣眩暈。那個聲音又來了，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呼喚他的名字。他咬緊牙關抵抗，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你還好嗎？"我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異常。
"只是...頭疼。"王天尚勉強回應，"可能是太累了。"
我狐疑地看著他，但沒再追問。兩人回到洞穴內，其他人也陸續醒來。阿瑤正在檢查銅心的狀態，覃妤則翻看著從實驗室帶出來的筆記。
"有發現嗎？"我問覃妤。
覃妤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鏡——這是她在現代世界的習慣動作。"有些線索。根據張教授的筆記，銅心除了是維度錨點，還是一種能量轉換器。它能把一種形式的能量轉換成另一種，比如..."
"比如把生命力轉換成空間跳躍的能力？"阿瑤突然插話，手指輕撫銅心表面。
覃妤驚訝地抬頭："你怎么知道？"
"銅心告訴我的。"阿瑤的聲音很輕，"它說...如果有足夠的能量，可以帶我們離開這里。但很危險。"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消化著這個信息。王天尚感到手臂上的紋路突然發熱，那個遙遠的聲音又響起來，這次更清晰了："...能量...需要祭品..."
他猛地搖頭，試圖趕走這個聲音。覃妤注意到了他的異常："王天尚？"
"我沒事！"他幾乎是吼出來的，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壓低聲音，"只是...我們需要考慮所有選擇。如果銅心能帶我們離開，也許值得一試。"
"代價是什么？"我尖銳地問，目光在阿瑤和王天尚之間來回移動，"上次你說修復銅心需要阿瑤犧牲。這次呢？"
阿瑤低下頭，長發遮住了她的表情："不一定是我...但確實需要能量來源。"
"什么樣的能量來源？"我追問。
"生命力。"阿瑤輕聲說，"任何生物的生命力。"
洞穴內一片死寂。瀑布的聲音突然變得格外響亮。
"你是說...犧牲一個人？"我的聲音微微發抖。
阿瑤沒有回答，但沉默已經說明一切。
"不行！"我斬釘截鐵地拒絕，"一定有別的方法。黎狩的藤蔓繩子——"
"來不及了。"黎狩從洞口跑進來，臉色蒼白，"那些怪物...就在下面的山谷里！至少五只！"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一聲刺耳的嚎叫從很近的地方傳來，震得巖壁上的碎石簌簌落下。
所有人立刻行動起來。我抓起長矛，王天尚拔出銅刀，兩名九黎戰士也準備好了弓箭。阿瑤將銅心緊緊握在手中，覃妤則迅速收拾起所有重要的筆記。
"它們怎么上來的？"覃妤聲音發顫。
"窮奇會飛，記得嗎？"王天尚冷冷地說，"我們唯一的優勢是這個洞口狹窄，它們一次只能進來一只。"
話音剛落，一個巨大的陰影就籠罩了洞口。第一只窮奇出現在那里，赤紅色的身軀幾乎填滿了整個通道，蝎尾般的尾巴危險地擺動著。它那雙泛著綠光的眼睛掃視著洞內眾人，露出滿口利齒。
"退后！"我大喊，舉起長矛擋在阿瑤和覃妤前面。
黎狩和黎箭同時放箭，兩支箭精準地射中窮奇的眼睛。怪物發出震耳欲聾的嚎叫，暫時退了出去，但很快第二只就出現在洞口。
"這樣撐不了多久！"王天尚揮刀逼退第二只窮奇，"阿瑤，如果要用銅心，現在就是時候！"
阿瑤咬著嘴唇，看向我。兩人目光交匯，無聲地交流著什么。最終，我痛苦地點了點頭。
"怎么做？"他問。
阿瑤深吸一口氣："需要...一個能量源。越強的生命力，傳送的距離就越遠。"
"我來。"黎狩突然站出來，"我的命是九黎和聯盟給的。"
"不！"黎箭抓住哥哥的手臂，"我去！"
就在兄弟倆爭執時，第三只窮奇擠進了洞口，這次更加兇猛。我和王天尚合力才將它逼退，我的手臂被劃出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頓時浸透了袖子。
"王單一！"覃妤驚叫一聲，沖過去扶住他。
阿瑤也想上前，但被王天尚攔住："沒時間了！必須現在決定！"
"用我的。"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說。眾人回頭，看到黎炎艱難地站起來。自從黑影從他體內被驅逐后，老巫師就異常虛弱，幾乎說不出話。"我本就快死了...讓我的生命...有點價值。"
阿瑤眼中含淚，但堅定地點了點頭。她將銅心放在石臺中央，示意黎炎將手放在上面。
"不！還有別的辦法！"王單一掙扎著想要阻止，但失血讓他臉色蒼白，幾乎站不穩。
"相信我。"阿瑤輕聲說，然后開始吟誦一段古老的咒語。銅心逐漸亮起來，裂縫中溢出綠色的光芒。
黎炎閉上眼睛，雙手緊貼銅心。令人驚訝的是，他看起來并不痛苦，反而像是沉浸在某種美好的幻象中。他的皮膚開始發光，越來越亮，直到整個人變成了一團人形的光霧。
"抓緊彼此！"阿瑤大喊，"不要松手！"
我們迅速圍成一圈，互相抓住對方的手臂或衣服。王天尚在混亂中注意到我和覃妤緊握著手，而阿瑤則在另一側，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銅心的光芒爆發了，瞬間充滿整個洞穴。我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仿佛被扔進了滾筒洗衣機。眼前閃過無數破碎的畫面：現代都市的霓虹，原始森林的樹冠，辦公室的電腦屏幕，部落的篝火...兩個世界的景象交織在一起，令人眩暈。
最奇怪的是，在這混亂中，那個聲音又出現了，這次無比清晰："...找到我...完成我們...合為一體..."
然后是一陣劇痛，仿佛身體被撕成碎片又重新拼合。當視野再次清晰時，我們躺在神河下游的一片空地上，遠處可以看到有黎氏部落的輪廓。黎狩和黎箭歡呼起來，但阿瑤立刻撲向倒在地上的黎炎。
老巫師靜靜地躺著，面帶微笑，但已經沒有了呼吸。他的身體輕得不可思議，像是所有的重量都被抽走了。
"他...走了。"阿瑤輕聲宣布，眼淚終于落下。
我們沉默地圍成一圈，向這位救了我們所有人的巫師致敬。我忍著傷痛，用未受傷的手臂摟住阿瑤的肩膀。覃妤則忙著為他包扎傷口，動作輕柔而專業。
"我們得趕緊回部落。"王天尚打破沉默，"如果窮奇追來..."
"等等。"我突然皺眉，"你們聽到了嗎？"
遠處傳來隱約的號角聲——有黎氏的警報。接著是一陣濃煙從部落方向升起。
"出事了！"阿瑤臉色大變。
我們顧不上疲憊，立刻向部落方向跑去。隨著距離拉近，情況變得越來越清晰——有黎氏遭到了襲擊！幾間房屋在燃燒，村民們慌亂地奔跑，戰士們拿著武器集結在村口。
"怎么回事？"我抓住一個正在奔跑的年輕人問。
"阿一！你們回來了！"年輕人滿臉煙灰，眼中充滿驚恐，"黑衣人...襲擊了商隊...燒毀了陶器...族長受傷了！"
我們震驚地對視一眼，立刻分頭行動。我和阿瑤去找族長了解情況，王天尚和覃妤去查看損失，我則幫助組織救火和救治傷員。
族長被安置在中央大屋，胸口纏著滲血的繃帶，但神志清醒。"阿一...感謝神靈你回來了。"他虛弱地說，"三天前開始...一隊黑衣人襲擊了我們的商隊...殺死了護衛，砸碎了所有陶器。"
"哪個部落的商隊？"我急切地問。
"東山部落的。"族長咳嗽了幾聲，"但奇怪的是...黑衣人對我們的路線了如指掌...像是提前知道一樣。"
內鬼。這個詞立刻浮現在王單一腦海中。不僅在上面的洞穴里有叛徒，部落聯盟內部也有！
"其他部落什么反應？"
族長的表情更加痛苦："南山部落指責我們泄露路線...北山則懷疑是九黎干的。聯盟...聯盟快分裂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花了幾個月時間精心構建的商業聯盟，正在眼前分崩離析。
"還有更糟的..."族長艱難地坐起來，"黑衣人說...這只是一個開始。他們要摧毀所有'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東西'。"
我渾身冰涼。這句話太明確了——黑衣人知道穿越者的事！他們不僅襲擊商隊，更是針對我和覃妤、王天尚而來！
"族長，你好好休息。"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們會處理這件事。"
走出大屋，我看到阿瑤正在組織婦女兒童撤離到安全區域。她的動作干凈利落，聲音沉穩有力，完全看不出剛剛經歷了神河源頭的驚險。銅心藏在她衣領下，偶爾閃過一絲綠光。
王天尚和覃妤也從倉庫方向走來，臉色凝重。"損失慘重。"王天尚簡短地報告，"最近一批準備交付的'巫藥套裝'全毀了。更糟的是，黑衣人在陶窯里倒了某種腐蝕性物質，暫時無法生產新的陶器。"
"他們想徹底摧毀我們的經濟基礎。"我咬牙切齒，"沒有陶器貿易，聯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還有更奇怪的。"覃妤壓低聲音，"我在被毀的陶器上發現了這個。"
她展開手掌，里面是一小塊黑色布料，上面用銀線繡著一個奇特的符號——與銅心上的紋路有七分相似，但更加扭曲。
王天尚看到這個符號時，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下意識地捂住右臂，那里藏著不斷擴散的銀色紋路。
"怎么了？"我敏銳地問。
"沒什么。"王天尚迅速恢復常態，"只是...這個符號很眼熟。在九黎的古老典籍上見過。"
他在撒謊。我能感覺到。但此刻有更緊迫的事情要處理。
"我們需要召開聯盟緊急會議。"他說，"必須挽回各部落間的信任，同時找出這些黑衣人。"
夜幕降臨時，有黎氏部落加強了警戒，每個入口都有戰士把守。我的手臂傷口被重新包扎過，但仍在隱隱作痛。我坐在臨時指揮所里，面前攤開著部落周邊的地圖，試圖找出黑衣人可能的藏身之處。
阿瑤端著一碗熱湯走進來，輕輕放在我面前。"喝點東西。"她輕聲說，"你一整天沒吃了。"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確實饑腸轆轆。我感激地接過碗，指尖不小心碰到阿瑤的手，兩人都像被燙到一樣縮了一下。
"黎炎..."我不知如何開口，"他走的時候痛苦嗎？"
阿瑤搖搖頭："很平靜。銅心告訴我...他的意識去了一個美好的地方。"她猶豫了一下，"阿一...關于銅心，有些事我必須告訴你。"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接著是王天尚的聲音："王單一！出來看看！"
我們沖出屋子，看到王天尚和幾名戰士押著一個被捆綁的人走來。那人全身黑衣，臉上蒙著黑布，但已經被人扯下，露出一張年輕而陌生的面孔。
"我們在西邊樹林抓到的。"王天尚得意地說，"他在窺探部落。"
我走近那個俘虜，仔細觀察。年輕人約莫二十出頭，長相普通，但眼神狂野，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完全不像是被抓住的俘虜該有的表情。
"你是誰？"我厲聲問，"為什么襲擊我們的商隊？"
黑衣人只是笑，不發一言。王天尚粗暴地扯開他的右袖："看看這個！"
年輕人的右臂上，赫然是那個銀色紋路組成的符號——與覃妤發現的布片上一模一樣！更令人震驚的是，這紋路與王天尚手臂上的幾乎如出一轍，只是更加完整、更加清晰。
王天尚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他下意識地拉下自己的袖子遮住手臂。我注意到了這個動作，但暫時沒有點破。
"這是什么符號？"他轉而問黑衣人，"代表什么？"
黑衣人終于開口，聲音沙啞得不似人類："通道...即將打開...主人要回來了..."
"主人？張教授？"覃妤脫口而出。
黑衣人的眼睛突然亮起詭異的綠光："你們阻止不了...已經太遲了...標記者都將成為他的容器！"
說完這句話，他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口中冒出白沫，在眾人反應過來前就斷了氣。我蹲下檢查，發現他舌下藏著某種毒藥膠囊。
"死士..."王天尚低聲說，聲音有些發抖。
我站起身，嚴肅地看向王天尚："現在，告訴我們你手臂上的紋路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王天尚身上。月光下，他的表情變幻莫測，最終變成了某種釋然。他緩緩卷起右袖，露出那些已經蔓延到肩膀的銀色紋路。
"我不知道它們是什么。"他誠實地說，"自從銅心認主后就開始出現。當我睡著或走神時...有個聲音在跟我說話。但我從來記不清內容。"
阿瑤倒吸一口冷氣："銅心的低語...它在試圖與你建立聯系。"
"為什么是你？"覃妤疑惑地問，"為什么不是王單一或者我？"
"因為他是最容易被影響的。"我突然明白了，"王天尚對權力和控制有著強烈的渴望，這使他成為完美的目標。"
王天尚沒有否認，只是苦笑："也許吧。但有一點我很確定——黑衣人不是沖你們來的，至少不全是。他們是在獵殺'標記者'，也就是像我這樣被銅心標記的人。"
"為什么？"阿瑤問。
"因為張教授需要合適的'容器'。"我推測道，"就像他附身黎炎一樣。黑衣人是在篩選，找出最適合他意識寄宿的身體。"
這個可能性讓所有人不寒而栗。王天尚尤其臉色慘白——如果這個推測正確，那么他正是張教授最理想的目標。
"我們必須加快速度。"王單一果斷地說，"明天一早就派人聯系各部落，召開聯盟緊急會議。同時加強防御，準備應對更多襲擊。"
眾人點頭散去，只留下我和阿瑤。月光下，兩人相對無言。最后是阿瑤先開口："你不信任王天尚。"
"是的。"我承認，"他隱瞞紋路的事太可疑了。但我也不能確定他就是內鬼。"
"銅心可以檢測謊言。"阿瑤提議，"要我..."
"不。"我輕輕握住她的手，"你已經承擔太多了。這件事我來處理。"
阿瑤看著他，眼中滿是復雜的情緒："阿一...如果銅心完全修復，通道穩定...你會回去嗎？"
這個直接的問題像刀子一樣刺入我的心臟。他看著阿瑤被月光勾勒的側臉，想起現代世界的家人朋友，想起辦公室的咖啡機，想起地鐵的轟鳴...但同時也想起有黎氏的篝火，想起陶器集市上的叫賣聲，想起阿瑤靠在他肩上的溫度。
"我不知道。"他最終誠實地說，"但無論做什么選擇，我都會先確保你們的安全。我保證。"
阿瑤輕輕點頭，眼中似有淚光閃爍。她伸手撫上我受傷的手臂，動作輕柔得像羽毛拂過："傷口還疼嗎？"
"不疼了。"他撒謊道，實際上傷口火辣辣的，但此刻他只想沉浸在這溫柔的觸碰中。
兩人靜靜地站在月光下，誰都不愿打破這短暫的寧靜。遠處，守夜的戰士換崗的呼喊聲隱約可聞，提醒著他們危機尚未解除。
而在部落外圍的陰影中，一個黑衣人靜靜地觀察著這一切，右臂上的銀色紋路在月光下微微發亮。他悄無聲息地退入樹林，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
夜風拂過樹梢，發出沙沙的響聲，像是某種不祥的預言。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