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荒廢不久的實驗室
前往神河源頭的第三天，我們終于看到了那座被九黎人稱為"禁地"的山谷。
清晨的薄霧籠罩著兩座形似牛角的奇特山峰，中間是一條湍急的溪流——那就是神河的源頭。按照黎炎的龜甲地圖，我們需要沿著溪流逆流而上，直到找到一個被雷擊過的古樹，然后轉向東北方的峭壁。
"那里應該有個隱蔽的洞口。"黎炎指著遠處陡峭的山壁說，晨風吹動他灰白的長發，"三十年前被藤蔓遮蓋，現在不知道怎么樣了。"
我瞇起眼睛看向他指的方向，但距離太遠，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綠色。我們這支小隊共有七人：我、阿瑤、覃妤、王天尚、黎炎，以及兩名九黎部落的向導——黝黑精瘦的戰士黎狩和他的弟弟黎箭。
"走吧，爭取中午前到達。"王天尚調整了一下背上的行囊，率先邁步。自從那晚談話后，他對我似乎坦誠了些，但眼神中依然藏著某種我讀不懂的東西。
阿瑤走在我身邊，手腕上的銅心疤痕今天格外顯眼，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銀藍色。自從銅心認主后，這疤痕似乎成了某種晴雨表，隨著銅心的狀態變化顏色和溫度。
"疼嗎？"我小聲問她，注意到她時不時揉搓那個疤痕。
阿瑤搖搖頭，但眉頭微蹙："不疼，只是...癢。像有什么東西在里面爬。"她拉開衣領，露出掛在脖子上的銅心，"它今天特別活躍。"
銅心確實比平時更亮，裂縫中流轉的光芒幾乎有了脈搏般的節奏。我忍不住伸手觸碰，立刻感到一陣細微的電流順著指尖流竄。
"它在期待什么。"阿瑤輕聲說，"就像獵犬聞到獵物時的興奮。"
我們沿著溪邊狹窄的小路前進，兩側的巖壁越來越高，漸漸形成一道幽深的峽谷。陽光只能從頂部的縫隙斜射進來，在潮濕的巖壁上投下變幻的光斑。
走在前面的黎狩突然舉手示意停下："有東西。"
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黎狩蹲下身，檢查地面："不是動物...腳印，人的腳印。"
我們圍過去，果然在濕潤的泥土上發現了一串清晰的足跡，比常人的要大一些，深陷泥土，似乎背負著重物。
"新鮮的，"黎箭低聲說，"不超過一天。"
黎炎的臉色變得凝重："有人在我們前面。"
"張教授？"覃妤脫口而出，立刻被王天尚瞪了一眼。
兩名九黎向導疑惑地看著我們。顯然，關于"黑影"和張教授的事還沒告訴他們。
"可能是其他部落的獵人。"我打圓場，"繼續前進吧，小心點。"
接下來的路程，我們更加警惕。峽谷越來越窄，溪流也越來越湍急，最終變成了一道從高處傾瀉而下的瀑布。瀑布旁邊，一棵焦黑的古樹歪斜地生長在巖縫中——正是地圖上標記的那棵雷擊木。
"就是這里。"黎炎指著瀑布左側，"洞口應該在那后面。"
我們小心地攀上濕滑的巖石，繞到瀑布側面。果然，一片茂密的藤蔓后隱約可見一個黑黢黢的洞口。但更令人不安的是——藤蔓明顯被人 recently 切開過，斷口處還滲出新鮮的汁液。
"有人先到了。"王天尚拔出銅刀，聲音緊繃。
黎狩和黎箭也拿出了武器。我們交換了一個眼神，無聲地達成共識——保持警惕，準備戰斗。
黎炎撥開藤蔓，點燃一支特制的火把。火焰不是常見的橙紅色，而是一種詭異的藍綠色，照亮了洞內的通道。巖壁上有人工開鑿的痕跡，地面則鋪著某種光滑的材料，絕不是天然形成的。
"這不是普通的山洞。"覃妤撫摸著墻壁，聲音因興奮而顫抖，"這些鑿痕...是用激光切割的！"
"激光？在這個時代？"我難以置信地問。
"如果張教授帶了他的設備..."覃妤的眼睛在藍綠色火光下閃閃發亮。
我們謹慎地向內推進。通道先是平直延伸，然后開始螺旋下降，形成一條陡峭的坡道。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怪的金屬味，混合著某種化學藥劑的氣息。
坡道盡頭豁然開朗，我們站在了一個圓形的洞穴中。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這哪里是什么原始洞穴？分明是一個簡陋但功能齊全的實驗室！右側是一排金屬架子，上面擺滿了各式玻璃器皿和儀器；左側是一張長桌，散落著筆記本和各種工具；洞穴中央則是一個巨大的圓形裝置，由青銅和某種銀色金屬構成，中心凹陷的形狀正好能放下銅心。
最驚人的是，這里的一切看起來都像是剛剛還在使用！桌上的油燈還有余溫，一個陶碗里的糊狀食物尚未完全干涸，甚至角落里的一張簡易床鋪上的獸皮毯子還保持著有人睡過的形狀。
"他剛剛還在這里..."我喃喃道，后背一陣發涼。
覃妤快步走向工作臺，翻看那些筆記："天啊...這是張教授的筆跡！他在研究...銅心的量子共振頻率！"
王天尚則檢查了中央的裝置："這個設計...是放大器！和我設想的一模一樣！"
阿瑤突然捂住手腕，輕聲痛呼。銅心從她衣領中跳出，懸浮在空中，發出刺眼的綠光。
"怎么了？"我趕緊扶住她。
"它在...回應什么。"阿瑤咬著牙說，"這里有什么東西在召喚它！"
黎炎舉起法杖，吟誦起古老的咒語。銅心的光芒稍微穩定了些，但仍在劇烈脈動。
我環顧四周，突然注意到正對面的巖壁上刻滿了奇怪的符號——左邊是現代物理方程式，右邊則是類似甲骨文的古老文字，中間則是兩種符號的混合體，形成一種詭異的和諧。
"這是..."我走近巖壁，手指不自覺地觸碰那些刻痕。
"量子物理與古老巫術的結合。"覃妤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后，聲音充滿敬畏，"張教授試圖用科學解釋銅心的原理，同時用巫術增強它的效果..."
"瘋子。"王天尚冷笑，"兩種完全不同的體系強行融合，不出問題才怪。"
"但他成功了，不是嗎？"黎炎出人意料地說，"他確實穿越了世界，甚至死后還能以量子態存在。"
這番話讓洞穴內陷入沉默。我們各自沉浸在思緒中，只有銅心發出的嗡嗡聲在空間內回蕩。
我注意到工作臺抽屜微微打開，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趁其他人不注意，我悄悄拉開抽屜——里面是一張泛黃的老照片。照片上，年輕許多的張教授站在一座現代建筑前，摟著一位美麗的年輕女子。女子穿著八十年代風格的連衣裙，笑容明媚。
但讓我血液凝固的是——那女子的面容，竟與阿瑤有七分相似！
"在看什么？"阿瑤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我下意識想把照片藏起來，但已經來不及了。
"這是...?"她接過照片，眼睛瞪大了，"這個女子..."
"很像你。"我輕聲說，"可能是巧合。"
阿瑤久久凝視著照片，手指輕撫過那個女子的臉："不，不是巧合。銅心認我為主...是有原因的。"
她的話讓我心頭一震。是啊，為什么是阿瑤？為什么銅心會選擇這個與張教授世界毫無關聯的原始部落女孩？
"你們過來看！"覃妤突然喊道，她站在洞穴最深處的一面墻前，"我發現了一些東西！"
我們聚集過去。墻上刻著一幅巨大的、復雜的圖示，中心是銅心的形狀，周圍輻射出無數線條，連接著各種符號和注釋。
"這是..."覃妤的聲音因興奮而顫抖，"銅心的設計圖！看這里——"她指向圖示底部的一行小字，"'穩定錨點，勿動核心程序，否則將引發維度坍縮'。"
"維度坍縮？"我心頭一緊，"什么意思？"
"意思是如果銅心的核心程序被篡改或破壞，兩個世界之間的屏障會徹底崩潰。"覃妤臉色發白，"就像兩棟靠得太近的房子，如果抽掉中間的支撐墻..."
"兩棟都會倒塌。"王天尚冷冷地接上，"所以張教授選擇自殺，是為了阻止這種情況發生？"
黎炎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扶著墻壁才沒倒下。阿瑤趕緊去扶他，卻在觸碰他的瞬間驚叫一聲縮回手："好燙！"
確實，黎炎的皮膚在藍綠色火把下泛著不自然的紅光，像是體內有火在燃燒。但他很快恢復正常，擺擺手表示沒事："只是...舊疾發作。"
我盯著黎炎，一個可怕的猜想浮現在腦海：如果張教授能將自己的意識量子化，那么他是否也能附在別人身上？黎炎對銅心和張教授的了解是否過于詳細了？
"我們需要整理這些資料。"王天尚打破沉默，"特別是關于如何修復銅心的部分。"
"還有找出張教授去了哪里。"我補充道，"他顯然知道我們要來，提前撤離了。"
這句話讓洞穴內的氣氛再次緊張起來。我們互相打量著，猜疑的種子已經播下——是誰走漏了風聲？我們中間是否有張教授的"內應"？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我們分頭搜索實驗室的每個角落。覃妤和王天尚專注于解讀那些物理方程式；黎炎研究墻上的古老符號；我和阿瑤則檢查生活區的物品，試圖找出張教授的去向；兩名九黎戰士守在洞口警戒。
"看這個。"阿瑤從床鋪下抽出一本皮質日記本，"像是最近在用的。"
我們小心地翻開，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筆記，但用的是一種奇怪的混合文字——大部分是英文夾雜著中文，還有一些類似甲骨文的符號。我只能辨認出零散的單詞："實驗"、"失敗"、"重置"、"代價"...
"需要覃妤來看看。"我說著準備叫她，卻被阿瑤拉住。
"等等。"她的聲音有些異樣，"最后一頁...這是..."
我看向她指的地方，那里用紅墨水畫著一個粗糙但清晰的地圖——正是我們所在的這個山谷，但在瀑布上方標了一個紅叉，旁邊寫著兩個漢字："備用"。
"備用？備用什么？"我困惑地問。
阿瑤的手突然捂住銅心，臉色變得蒼白："上面...瀑布上面還有另一個地方！銅心能感覺到！"
就在這時，洞口處傳來黎箭的喊聲："有人來了！"
我們立刻抄起武器沖向外面的通道。黎箭指著坡道上方的洞口："我看到人影閃過！穿著奇怪的衣服！"
"張教授？"覃妤小聲問。
"追！"王天尚已經沖了上去。
我們緊隨其后，爬上陡峭的坡道。當我們氣喘吁吁地沖出洞口時，外面已經空無一人，只有風吹動藤蔓的沙沙聲。
"那里！"黎狩指向遠處的山脊，"有人影！"
我瞇起眼睛，確實看到一個黑影在山脊上一閃而過，速度快得不似常人。但距離太遠，無法看清細節。
"要追嗎？"黎箭問。
王天尚搖搖頭："太危險了，可能是調虎離山。我們回去繼續檢查實驗室，特別是那個'備用'地點。"
回到洞內，我們分享了各自的發現。覃妤和王天尚破譯出部分方程式，表明銅心確實是一個"維度錨點"，用來維持兩個世界的平衡；而黎炎則解讀出墻上的古老咒語實際上是操作銅心的"程序"，用儀式和咒語的形式編碼。
"最關鍵的發現是這個。"覃妤指著筆記中的一頁，"張教授提到銅心有一個'重置協議'，可以恢復出廠設置，但需要'主控者'的犧牲。"
"什么意思？"我感到一陣寒意。
"意思是如果要修復銅心，阻止維度坍縮，需要它的'主人'——也就是阿瑤——付出生命的代價。"王天尚冷酷地說。
"不！"我一把抓住阿瑤的手，仿佛有人要把她當場奪走，"一定有別的辦法！"
阿瑤卻出奇地平靜："如果這是我的命運..."
"沒有命運！"我幾乎是吼了出來，"我們一定能找到別的辦法！張教授不是提到了'備用'嗎？也許那里有解決方案！"
黎炎點點頭："瀑布上面...我們該去看看。"
決定留下兩名九黎戰士看守實驗室，我們五人帶著必要的裝備向瀑布上方進發。攀爬濕滑的巖壁極為危險，特別是瀑布濺起的水霧讓巖石表面長滿了青苔。
當我們終于爬到瀑布頂端時，太陽已經開始西沉。這里是一個不大的水潭，神河就從這里發源。水潭另一側，巖壁上有一個不起眼的裂縫，勉強能容一人通過。
"就是那里。"阿瑤指著裂縫，銅心又開始劇烈發光，"我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呼喚它。"
我們小心地穿過巖縫，眼前豁然開朗——這是一個比下面實驗室小得多的洞穴，但布置得像個祭祀場所。中央是一個石臺，上面刻著與銅心底部完全吻合的凹槽；四周墻壁上則畫滿了壁畫，講述著一個古老的故事。
"這是..."黎炎的聲音變得異常沙啞，"銅心最初被發現的地方。"
我們仔細查看那些壁畫。第一幅顯示一群原始人跪拜在一塊從天而降的隕石前；第二幅則是巫師們從隕石中提取出銅心；第三幅最為詭異——銅心被放在一個祭壇上，周圍躺著無數尸體，天空中出現了巨大的漩渦...
"天啊..."覃妤輕聲說，"銅心根本不是張教授創造的...它來自更古老的文明！"
"而張教授只是重新發現了它。"王天尚補充道，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阿瑤突然走向中央石臺，像是被催眠一般。銅心從她脖子上飄起，懸浮在空中，向石臺飛去。
"阿瑤！"我想拉住她，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
"別擔心。"她回頭看我，眼中流轉著與銅心相同的綠光，"這是它回家的路。"
銅心緩緩降落在石臺凹槽中，完美契合。剎那間，整個洞穴亮如白晝，無數光束從銅心射出，在空氣中形成一幅三維立體的星圖。星圖中心，兩個相互纏繞的螺旋結構格外醒目。
"雙螺旋宇宙模型..."覃妤如癡如醉地看著這幅景象，"兩個平行世界原來是這樣的關系..."
就在這時，黎炎突然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嘶吼，撲向石臺："終于！"
他的身體在半空中扭曲變形，衣服撕裂，露出下面...那不是人類的身體，而是一團不斷變幻形狀的黑霧，只有臉部還保留著黎炎的輪廓，但也在迅速融化！
"張教授！"王天尚大喊，"他附在黎炎身上！"
"不完全是。"那團黑霧發出刺耳的、多重疊加的聲音，"我是他的一部分...被拋棄的一部分...被留在這里看守銅心的囚徒！"
阿瑤站在石臺前，出奇地鎮定："你想要什么？"
"自由！"黑影咆哮道，"三十年了...我被困在這個世界，無法完全存在也無法消失...只有銅心完全激活，我才能重新完整！"
現在一切都說得通了——為什么"黑影"有時幫助我們，有時又釋放異獸；為什么實驗室看起來剛被使用過；為什么黎炎對一切都如此了解...
"那些異獸..."我恍然大悟，"是你放出來的！為了測試通道的穩定性！"
黑影發出刺耳的笑聲："聰明！但太遲了！現在銅心回到了它的誕生地，與它的新主人結合...通道將完全打開！"
星圖的光芒越來越強，銅心的裂縫開始擴大。透過裂縫，我看到了兩個世界交織在一起的恐怖景象——高樓大廈與原始森林重疊，汽車與異獸并行的街道，天空中同時懸掛著月亮和人造衛星...
"不！"覃妤撲向石臺，手中的量子穩定器發出刺眼藍光，"必須阻止融合！"
王天尚卻出人意料地攔住了她："等等！看阿瑤！"
阿瑤站在石臺前，雙手懸在銅心上方。她手腕上的疤痕已經完全展開，形成了一幅與空中星圖完全一致的微型圖案。更驚人的是，她的眼睛變成了純粹的綠色，沒有瞳孔也沒有眼白。
"她在...與銅心交流。"覃妤震驚地說。
"不只是在交流。"王天尚的聲音帶著詭異的平靜，"她在重置它。"
確實，阿瑤的嘴唇在蠕動，仿佛在背誦什么。隨著她的低語，銅心的裂縫開始緩慢愈合，空中的星圖也逐漸穩定下來。兩個世界的重疊景象一點點分離。
"不！"黑影發出凄厲的尖叫，撲向阿瑤，"你不能！"
我抄起一根木棍沖上去，用盡全力擊打那團黑霧。棍子穿過霧氣，沒有實質的觸感，但黑影確實被激怒了，轉而攻擊我。
"愚蠢的螻蟻！"它咆哮著，一股無形的力量將我掀飛，重重撞在巖壁上。我眼前一黑，幾乎暈過去。
模糊中，我看到覃妤和王天尚也試圖接近石臺，但被一股力量場阻擋在外。只有阿瑤，站在風暴中心，紋絲不動，繼續著她的低語。
黑影再次撲向阿瑤，這次它凝聚成了一只巨大的手，掐向她的脖子。就在接觸的瞬間，阿瑤胸前的衣服突然撕裂——不是被暴力扯開，而是仿佛有什么東西從內部撐破了布料。
那是一個紋身...不，不是紋身，而是與她手腕上相似的銀色圖案，現在已經覆蓋了她大半個胸膛，形成了一棵枝繁葉茂的"樹"，樹干扎根在心臟位置，枝條蔓延到肩膀和腹部。
當黑影碰到這些銀色線條時，它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痛苦嚎叫，像是被灼燒一般縮了回去。
"不可能！"它尖叫道，"你怎么能...這是源程序！"
阿瑤終于抬起頭，看向黑影。當她開口時，聲音不再是平時的清亮，而是帶著某種古老的回響："因為我才是真正的守護者...被選中的人...就像我的母親一樣。"
這句話如雷貫耳。她的母親？那個照片中酷似阿瑤的女子？
沒等我想明白，阿瑤已經轉向銅心，雙手按在上面。一陣刺目的綠光爆發，所有人都暫時失明。當我視力恢復時，銅心的裂縫已經愈合了大半，空中的星圖也消失了。兩個世界的重疊景象完全分離。
黑影縮在洞穴角落，變得稀薄透明，但仍未完全消失："你以為這就結束了？我只是第一部分...真正的他還在那邊...等著回來..."
隨著最后一聲嘶啞的詛咒，黑影徹底消散了。洞穴內突然安靜下來，只有銅心發出的柔和綠光照亮每個人的臉。
阿瑤踉蹌了一下，我趕緊沖過去扶住她。她的眼睛恢復了正常，胸前的銀色圖案也在迅速褪去，只留下心臟位置的一個小小符號——與銅心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結束了？"我輕聲問。
"暫時。"她虛弱地微笑，"銅心穩定了...但只是暫時的。它需要...新的守護者。"
覃妤走過來，檢查銅心的狀態："裂縫愈合了70%，但核心程序仍然受損。阿瑤說得對，這只是暫時的解決方案。"
王天尚站在一旁，表情復雜地看著銅心："所以...現在怎么辦？"
"我們需要帶回銅心的所有資料。"覃妤說，"特別是關于重置協議的部分。也許能找到不需要犧牲的方法..."
我緊緊摟著阿瑤，感受著她身體的溫度。她剛才提到"母親"是什么意思？那個照片中的女子真的是她母親嗎？但時間對不上啊...
阿瑤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輕聲道："回去再解釋...我現在好累..."
我們決定在洞穴過夜，明天一早返回實驗室取走所有重要資料。夜幕降臨后，我們在洞口生起篝火，輪流守夜。
我和阿瑤坐在火堆旁，看著滿天繁星。她靠在我肩上，手指與我十指相扣。
"那個女子...照片上的..."她輕聲開口，"銅心告訴我，她是張教授的愛人，也是第一個被銅心選中的人...她懷著他的孩子穿越到了這個世界..."
我震驚地看著她："你是說...?"
"不，不是我。"阿瑤搖頭，"是我的祖母。她生下我母親后就去世了...銅心的能量對她來說太強大了。"
所以阿瑤身上有張教授的血脈...這解釋了為什么銅心會選擇她作為主人，也解釋了為什么她能與銅心如此深度交流。
"銅心告訴我...它一直在等待真正的守護者...一個能平衡兩個世界血脈的人。"阿瑤的聲音越來越輕，"我想...這就是我的命運..."
我握緊她的手，心中五味雜陳。阿瑤與銅心的聯系遠比我想象的深厚，這意味著什么？她真的需要犧牲自己來修復銅心嗎？
"我們會找到別的辦法。"我堅定地說，"一定有別的方式。"
阿瑤沒有回答，只是更緊地靠著我。篝火的噼啪聲中，我聽到她極輕的低語："無論發生什么...記住我愛你。"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緩慢刺入我的心臟。她在告別...阿瑤已經在心里接受了某種我還不愿面對的可能性。
夜深了，其他人陸續睡去。我守最后一班夜，看著篝火漸漸變小，思緒萬千。現代世界與這個原始部落，我的過去與可能的未來，覃妤與阿瑤...所有選擇都如此艱難。
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我聽到一聲輕微的"咔嚓"聲——像是繩索被割斷的聲音。我立刻警覺起來，抓起長矛巡視四周，但什么也沒發現。
直到第一縷陽光照進洞穴，我們準備啟程返回下方的實驗室時，才發現問題所在——我們用來攀爬的繩索被人割斷了！
"怎么回事？"覃妤驚恐地問，"昨晚誰最后檢查的繩索？"
"是我。"王天尚皺眉，"當時完好無損。"
"有人趁我們睡覺時做了手腳。"我咬牙道，"想困死我們在這里。"
阿瑤突然捂住胸口，臉色煞白："銅心...它在警告...危險！"
幾乎同時，遠處傳來一聲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窮奇！而且不止一只！
我們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讀出了同樣的恐懼：被困在懸崖上的洞穴里，沒有退路，而窮奇正在逼近...是誰設下了這個陷阱？
更可怕的是——如果黑影已經消散，那么現在控制窮奇的是誰？張教授的"另一部分"嗎？還是說...我們中間仍然有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