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寧靜,被一聲撕裂天地的魔神怒吼徹底擊碎!
緊接著,仿佛是約定好一般,三千道毀滅性的氣息驟然自混沌各處爆發,如同三千顆末日星辰同時點燃,毫不猶豫地沖向彼此,掀起了席卷整個混沌的血腥殺伐!
為了那冥冥中一線虛無縹緲卻又真實存在的超脫之機,這些自混沌中誕生的古老魔神,徹底撕下了所有偽裝,露出了最猙獰的獠牙。
“大道獨行,阻我者,死!”一尊魔神被另一尊魔神以無上神通轟碎半邊魔軀,魔血染紅億萬里混沌,卻依舊狂笑著引爆了自身本源,試圖拉著對手同歸于盡。
法則崩碎如雨,神通余波化作死亡漣漪,所過之處,混沌氣流被攪成一片絕望的虛無。弱小的混沌生靈在這等威勢下,連哀嚎都來不及發出便化為齏粉。
槐蔭那片由億萬載沉睡精心構筑的“舒適區”,這片他視若生命般寶貴的“絕對臥房”,此刻也無法幸免。
毀滅的風暴裹挾著死亡與絕望,正以驚人的速度朝著他的“床沿”蔓延。
轟!轟!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如同億萬顆混沌神雷在他耳畔接連炸響,連綿不絕,穿透力十足,直欲掀翻他的“被褥”。
即便隔著他舒適區那無形卻堅韌的壁障,狂暴的能量沖擊依舊讓邊緣地帶的混沌氣流劇烈翻涌,如同沸水。
他那沉浸在甜美睡夢中的龐大樹靈,如同被人用億萬根鋼針狠狠扎了一下,極度不適地猛烈抽搐起來。
如果樹有五官,此刻槐蔭的“臉”一定是黑如鍋底,那雙不存在的“眼睛”里,必然充滿了被打擾了神圣睡眠的滔天怒火與極致的起床氣。
太吵了!簡直比一萬頭混沌兇獸在他耳邊開無限制格斗賽還要命!
對于槐蔭而言,睡眠,便是他的大道,是他存在的意義,是他變強的唯一途徑。任何膽敢打擾他睡覺的行為,都是對他最根本大道的褻瀆,是對他生命本源的挑釁,是不可饒恕之彌天大罪!
“嗡嗡嗡……吵死了!都給本座……滾遠點睡!”
一個模糊卻帶著極致煩躁與一絲被觸犯逆鱗的怒意的念頭,在他龐大的意識中瘋狂咆哮,幾乎要化作實質性的道音震蕩而出。
他只想好好睡一覺,成就他的睡神大道,怎么就總有這些不長眼的東西來打擾他清凈?!
就在槐蔭的起床氣即將突破臨界點,將整個舒適區都化為怒火煉獄之際。
一道渾身浴血、氣息萎靡到極點的身影,裹挾著令人作嘔的慘綠色瘟疫魔氣與濃郁的腐朽死氣,如同喪家之犬般,一頭撞進了槐蔭“舒適區”的邊緣地帶。
這是一尊在混沌中也算小有名氣的瘟疫魔神,平日里所過之處,萬靈寂滅,瘟病橫行。但此刻,他神色倉皇到了極致,魔軀之上布滿了深可見骨的猙獰傷口,其中一道更是幾乎將他攔腰斬斷,魔神本源搖搖欲墜,顯然是在之前的魔神大混戰中,被一尊遠比他強大的存在碾壓,燃燒了部分本源才僥幸才逃得一條殘命。
他慌不擇路,只覺得身后那股足以將他徹底碾碎的恐怖殺機如影隨形,死亡的陰影幾乎要將他吞噬,哪里還顧得上辨別方向,一頭便扎進了這片能量波動相對平緩的區域。
甫一進入,瘟疫魔神便渾身一震!
那股跗骨之蛆般追魂索命的殺機,竟真的被一層無形的力量隔絕在外!周圍狂暴混亂的能量波動,也驟然減弱了九成以上,變得溫順平和,甚至帶著一絲……安撫的韻味?
“呼……呼……這里……這里是……安全了?”
瘟疫魔神如同溺水億萬年之人終于抓住了救命的巨木,劇烈地喘息著,幾乎要癱軟下去。他驚魂未定地回頭望了一眼,那毀滅性的戰場波動,果然被擋在了這片奇異區域之外,再難寸進。
一種劫后余生的狂喜與前所未有的安寧感,瞬間淹沒了他疲憊不堪的魔魂。他甚至有了一絲閑暇,貪婪地打量這片救了他性命的“世外桃源”。
這里的混沌氣流,比外界溫順了何止千百倍,甚至……甚至還隱隱透著一股令他殘破魔魂都感到無比舒泰的精純生機?這絕對是某位隱世大能的道場!若是能拜入其門下……
然而,他那劫后余生的慶幸與不切實際的幻想,尚未持續一個呼吸。
一股無法用任何言語形容其恐怖與浩瀚的沛然大力,毫無征兆,如同九天銀河倒懸傾瀉,又似混沌初開的無上意志降臨,自這片區域的深處,朝著他碾壓而來!
那力量并非刻意針對他的殺伐,更像是一頭沉睡了無盡歲月的混沌古神,被幾只不知死活的蚊蠅在耳邊嗡嗡作響徹底吵醒后,帶著無盡的起床氣,不耐煩到了極點地揮了揮手,要將這些擾他清夢的“小東西”統統拍成宇宙塵埃!
槐蔭的不爽,已然積累到了極致,化作了實質性的怒火。
這些螻蟻般的小蟲子,在外面打生打死也就罷了,怎么還敢把戰場蔓延到本座的“臥室”里來?甚至還有不開眼的直接闖了進來,真當本座億萬年的沉睡是白睡的,是泥捏的不成?!
靠近戰場邊緣,一根看似普通至極,卻早已在億萬載沉睡中被混沌本源與大道道韻滋養得比尋常先天靈寶還要堅韌億萬倍的粗壯枝條,幾乎是出于一種維護睡眠神圣不可侵犯的本能厭惡與絕對驅趕的意念,帶著一股足以掀翻整個混沌的起床氣,以及一絲不朽槐軀自帶的、連槐蔭自身都未完全察覺的恐怖道威,輕輕一拂!
是的,僅僅是輕輕一拂。
仿佛只是想把一只叮在身上,擾人安眠,還不知死活往臉上爬的討厭蒼蠅,不帶絲毫煙火氣地……隨手彈開,讓其有多遠滾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