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午后,春風吹動著搖曳的樹枝。
“唰……嘩啦啦……”
老爺子已經穩穩的將撒網拋向了剛剛四爺比量的位置。旋即蹲下身子,收了收甩出去的虛繩。待繩子收緊后,又扯了兩下,出聲道:
“有了,頂網的感覺很大,這網能上不少魚。”
聞聽此言的四爺也是笑瞇瞇的湊到老爺子的身前蹲下,輕聲說道:
“你上次來撒魚都一周多了,這天天家里剩飯剩菜都倒在前邊這一塊,沒剩的時候我也抓兩把玉米面麥麩丟里,肯定有不少魚!”
“確實不少,按照現在頂網的力度,估計能有4-5斤。”
老爺子蹲在河邊,一邊慢慢的收網,一邊回應著旁邊的四爺。
很快,網頭就露出了水面,此刻正有一尾礦泉水瓶大小,差不多有一斤左右的鯽魚死死的卡在網頭的位置,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著金黃色的光澤。
“嗬……這個大,這個大。”
四爺興奮的叫著,小家伙也在謝行舟的懷里拍手叫好,倒騰著雙腿要下地抓魚。
“急啥!后面還有呢!”
老爺子穩穩的拉著撒網,隨著越來越慢的收網速度,掛在撒網內側網兜也逐漸露出了水面。
“嘩嘩嘩……噼里啪啦……”
隨著老爺子轉身用力一甩,整個網兜夾雜著撲騰的各類魚獲就到了謝行舟的腳下。
“哇……好多魚啊!”
謝行舟懷里抱著的小家伙此刻已經激動的不行,掙扎了下了地,抓起一條手指長的“餐條”就往院子里跑,邊跑還邊喊:
“奶奶,奶奶,三爺來抓魚了,抓了好多,你快來看。”
謝行舟則是蹲下身子,開始整理漁網,滿滿一網兜,里面都是魚,半斤多個頭的鯽魚就有4-5條,其他的手指長的麥穗,巴掌大的黃骨,餐條。再算上網頭那條將近一斤重的鯽魚,一網下來至少有個6-7斤。
謝行舟心里跟明鏡兒似的,他非常清楚今天的收獲絕對稱得上是豐碩。畢竟他可是個過來人!所以他心里很明白,現在這點收獲不過是個小小的開頭罷了,真正的重頭戲還在后頭呢!而那個重頭戲,就在東南角落的那塊地方。那可是鄰村釣魚人特意打了窩子的位置啊!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那里的魚兒肯定多到數不清!
然而,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老爺子對于他手中的小網情有獨鐘,視其為寶貝一般。要想說服他放棄這個小網,轉而回家去取那張逮大魚的大網,無疑是一項艱巨的任務。
在上一世的時候,老爺子就帶著他這張小的漁網,興致勃勃地前往東南角的打窩地點。然而,當他將漁網撒入水中時,才發現水下的情況遠比他想象的要復雜得多。
這個打窩地點周邊都是粗壯的楊樹,冬天時候,許多枯萎的樹枝被大風吹下,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樹枝,這些樹枝不僅阻礙了漁網的伸展,還使得一些大魚能夠輕易地從網底逃脫。由于漁網過小,許多大魚還是在他的眼皮底下溜走了。
看著那些逃脫的大魚,老爺子懊悔不已,還不停地拍打著自己的大腿,懊惱自己沒有事先了解清楚水下的情況。如果當時他能回家換回那張大網,或許就能收獲滿滿了。
小心翼翼地將所有的魚都收進魚簍里,把魚簍仍在坑邊水里,然后挑出最大的那條鯽魚,以及兩條稍微小一點的鯽魚,提著走向四爺家的院子。院子里有一個水池,里面裝著一些清水,這是專門用來養魚的。
將魚仍在水池里,轉身對著老爺子說道:
“爺,喂了點剩飯的位置都這么多魚了,不如直接去東南角那邊去撒一網把,你剛剛撒網發出落水聲的時候,我看那邊翻起好幾個浪花呢。”
老爺子聽我這么一說,也覺得在理,收拾收拾小網就提著準備往東南角那邊走。
謝行舟一看,這不行啊,不能重蹈上一世的覆轍,得勸著老爺子換大網!
“爺,他們釣魚用的都是那種伸縮桿,挺長的,幾個人在一起釣魚,窩子肯定也做的大,要不你先在四爺家門口這用小網再撒幾網,我回家去把那張大網取過來。要不然真碰到個大魚窩子,再加上河底還有樹枝,估計蓋到幾條大魚也會有跑掉的。”
謝行舟說完,就要轉身往家里走,老爺子也在后邊喊著:
“慢點,不著急,我就先在門前這撒。”
“好嘞!”
說罷,謝行舟不再猶豫快步向著家里走去。路過傳禮大爺家門口,謝行軍開口說道:
“小舟,咋了?這么著急?”
謝行舟轉身站定,對著大樹下乘涼的幾人道:
“軍哥,我爺說東南角那有動靜,可能有大魚,讓我回家去把大網拿過來。”
聞聽此言的謝行軍一愣,他家就在大坑北岸,每天沒事時候就在坑邊樹下乘涼,經常看到老爺子帶著那張小網撒魚,每次都是撒點鯽魚給四爺家的小孫子熬湯,自己剩點小雜魚帶回去,有時候運氣好撒的多了也會分給河邊這幾家一些,只是聽說老爺子家有一張大網,但是自己還從來沒見老爺子用過呢。
“那你快去拿吧,一會我也過去看看!”
說罷,轉身又對著自家老爺子說道:
“俺爹,我三爺家的那張大網,你見我三爺用過嗎?”
老爺子白了自家兒子一眼,自顧自的說道:
“何止是見過,前些年日子過的窮,你三爺家里的情況你多多少少也有所了解,咱村100來戶人家基本情況也都一樣,大鍋飯的時候基本見不到肉腥,那時候這坑里的魚沒人敢抓,只有你三爺膽子大,冒著被舉報的風險靠著自己家積攢的糧食換來漁網的魚線,織出來打魚供給大家伙的。后來分了地,各家吃各家的,你三爺就再沒拿網在這坑里抓過魚!再到后面各家各戶的有個紅白喜事,也需要用魚,買來又貴,大隊上就到你三爺家跟你三爺說了說情況。最后大隊出錢,給你三爺買來材料,你三爺才織了那張大網,誰家有事了,就靠你三爺的那張大網打魚辦事。全村人都記著你三爺的好,從來沒人敢在這坑里作怪,要不然,這里的魚早就被抓完了!最近這幾年,家家戶戶的生活都好起來了,不缺吃穿,也就不需要你三爺那張大網了。想當年你哥結婚的時候,都是你三爺拿著那張大網打的魚,當時你在鎮里上學,你也不知道。”
“那三爺家這些年也過得不怎么樣啊,怎么不在這坑里打點魚去賣呢?”謝行軍繼續問道。
“我們也勸過你三爺,但是你三爺性子軸,他說這坑在這里,能滿足村里人的需求,閑暇時間也能坐在河邊釣釣魚,如果真的捕魚拿去賣,也就一年時間,全村再有辦事的,就抓不到魚了。那張大網可不一般,一般的青壯小伙子別說撒魚了,甩都甩不開,也不知道你三爺現在還能不能整的動”。
說完,他的目光緩緩地轉向西方的河邊,那里正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河面上,一位身材健碩的老人正站在岸邊,熟練地揮舞著手中的漁網。
老人的動作十分嫻熟,漁網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后準確地落入河中。隨著他的手臂不斷揮動,漁網也在水中迅速展開,形成一個巨大的圓圈。
陽光灑在老人的身上,勾勒出他硬朗的輪廓。他的額頭微微出汗,汗水在陽光的照耀下,如珍珠般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