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職吧。"周子涵的聲音在車廂里顯得格外清晰,"這工作不值得你搭上性命。"
程錦盯著車窗外逐漸亮起的路燈,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想起那杯暗紅色的液體,想起脖子上已經消失不見的咬痕,想起穆城那雙能看透一切的眼睛,肌肉不免有些緊張。
"好。"他終于點頭,"明天就去辭職。"
當晚,程錦輾轉難眠。
凌晨三點,他爬起來檢查自己還剩的錢——這半個月的工資加上之前的積蓄,勉強夠維持下學期。
他長舒一口氣,至少不會因為辭職而失學。
次日清晨,程錦特意提前半小時到達公司。
電梯上升時,他的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胸腔。
推開辦公室門的瞬間,一股寒意順著脊背爬上來——穆城已經坐在辦公桌前,仿佛早就知道他會提前到來。
"穆總..."程錦的聲音有些發抖,"我想辭職。"
空氣凝固了幾秒。
穆城緩緩抬頭,暗紅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理由?"
"我...我覺得自己不適合這份工作。"程錦攥緊拳頭,"我是醫學生,對這些商業..."
"合同。"穆城打斷他,從抽屜里取出一份文件,"第37條。"
程錦接過文件,手指顫抖著翻到指定位置。條
款用極小字體寫著:
「乙方單方面解除合同,需賠償甲方培訓費、誤工費等共計人民幣壹佰萬元整。」
"這..."程錦的眼前一陣發黑,"我簽的時候沒有這條!"
穆城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現在有了。”
他推過來一份修訂版合同,"你昨天違反公司規定,按新條款,我有權修改合同內容。"
程錦死死盯著那份合同,紙張在他手中簌簌作響。
一百萬?把他賣了都不值這個數!
"當然,"穆城的聲音突然柔和下來,"你也可以選擇留下。"
他站起身,緩步繞到程錦身后,冰冷的手指搭上他顫抖的肩膀,"我會給你更好的...待遇。"
最后兩個字像毒蛇般鉆進程錦的耳朵。他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我...我會努力工作。"程錦的聲音干澀得不像自己的,"不辭職了。"
穆城滿意地點頭,回到座位上:"很好。今天你要完成這些。"
他推過來一摞幾乎有半米高的文件,"下班前交。"
接下來的日子如同地獄。
穆城變本加厲地提高他的工作強度。
程錦每天要處理上百份合同,參加三四個會議,還要在穆城的監視下完成各種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這份并購案分析,一小時內給我。"穆城扔下一疊文件。
"翻譯這篇科技論文,午飯前完成。"電腦屏幕上彈出新任務。
"下午的談判你主講,準備PPT。"會議通知接踵而至。
程錦像陀螺般旋轉,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午餐時間被壓縮到十分鐘,他只能狼吞虎咽地塞幾口三明治,然后繼續工作。
周五下午,程錦在整理文件時突然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地。
朦朧中,他感覺有人將他抱起,冰冷的觸感透過襯衫傳來。
"小朋友,你太弱了。"穆城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程錦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辦公室的休息室里。
窗外已是深夜,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灑在地板上,勾勒出一道銀色的線。
他試圖坐起來,卻發現四肢軟得像棉花。
"別動。"穆城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你需要休息。"
一杯暗紅色液體遞到唇邊,這次的量是平時的兩倍。
程錦本能地張口,液體滑入喉嚨的瞬間,他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這味道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鮮美。
"好孩子。"穆城的手指拂過他的額頭,冰冷而輕柔,"睡吧。"
程錦再次陷入黑暗前,隱約看到穆城手腕上有一道新鮮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第二天是周六,程錦破天荒地得到了半天休息。
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出租屋,發現周子涵三人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
"臥槽!"周子涵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程錦,"你怎么成這樣了?"
林嘉豪立刻掏出手機:"我現在就叫救護車!"
"不...不用..."程錦虛弱地搖頭,"只是太累了。"
趙明遠盯著他蒼白的臉色和泛著不正常紅暈的眼角:"你不對勁。"他猛地拉開程錦的衣領,"他又對你做什么了?"
程錦下意識摸向脖子,那里光滑如初,沒有任何痕跡。
但三個朋友的表情卻更加凝重。
"你的眼睛..."林嘉豪的聲音發抖,"瞳孔...變紅了..."
程錦踉蹌著沖到浴室鏡子前,驚恐地發現自己的瞳孔邊緣確實泛著一圈詭異的暗紅,就像...就像穆城那樣。
"我們必須想辦法救你出來。"趙明遠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嚴肅,"那合同明顯違法,可以起訴。"
"沒用的..."程錦苦笑,"穆氏的法務團隊能讓黑的變成白的。"
周子涵一拳砸在墻上。
程錦搖搖頭:"我查過了,違約金會變成債務,跟著我一輩子。"他頓了頓,"而且...我好像已經..."
"已經什么?"三人異口同聲。
程錦沒有回答。
他不敢告訴朋友們,自己開始期待那杯暗紅色液體,開始能在黑暗中看清東西,開始對陽光感到不適...
最可怕的是,昨晚昏迷中,他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站在穆城身邊,兩人一起俯視著沉睡的城市,獠牙在月光下閃著寒光。
"算了。"程錦搖搖頭,強撐著擠出一個笑容,"合同就到8月31號,還剩不到兩個月,我已經熬過半個月了。"
周子涵瞪大眼睛:"你瘋了嗎?那變態明顯在把你往死里整!"
"我知道。"程錦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但只要他不再...對我做什么出格的事,兩個月很快就過去了。"
林嘉豪和趙明遠交換了一個擔憂的眼神。
"你確定只是工作強度大?"趙明遠推了推眼鏡,"你的身體狀況很不對勁。"
程錦避開他們的視線,低頭盯著地板:"就是太累了。"
"行吧。"周子涵突然說,"但你必須答應我們幾個條件。"
程錦抬頭:"什么條件?"
"第一,每天給我們發一次定位。"
"第二,每周至少和我們吃兩次飯。"周子涵補充,"我們要確認你還好好地活著。”
程錦看著三個朋友他操心的樣子,喉嚨有些哽咽。
"謝謝。"他小聲說,"我會小心的。"
周子涵突然一把抱住他:"媽的,你要是出事,老子非把那個穆變態的辦公室砸了不可!"
程錦被勒得喘不過氣,卻感到一陣久違的溫暖。
送走朋友們后,程錦洗了個熱水澡。
溫熱的水流沖過身體時,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的皮膚比以往更加蒼白,幾乎能看到下面青色的血管。
晚上,程錦早早躺下,卻怎么也睡不著。
穆氏集團,穆城站在落地窗前,手中搖晃著一杯暗紅色的液體。
月光透過玻璃灑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勾勒出一道銀色的輪廓。
他想起今天程錦在辦公室里的樣子——那個年輕人蒼白的臉色,微微發抖的手指,還有那雙逐漸泛起暗紅色的眼睛。
"快了..."穆城輕聲自語,嘴角勾起一個饜足的弧度,"我的小朋友應該已經感受到變化了吧?"
他仰頭飲盡杯中的液體,感受著那股熟悉的暖流在體內擴散。
與此同時,程錦在床上翻來覆去,渾身燥熱難耐。他踢開被子,卻發現自己的皮膚在黑暗中泛著詭異的微光。
更可怕的是,血管里仿佛有無數螞蟻在爬行,帶來一種難以形容的躁動。
"怎么回事..."程錦掙扎著爬起來,跌跌撞撞地沖向浴室。
冷水沖在臉上,卻無法平息體內那股莫名的渴望。
他抬起頭,鏡中的自己讓他幾乎認不出來——瞳孔已經完全變成了暗紅色,嘴角不知何時長出了兩顆尖銳的犬齒。
最恐怖的是,他聞到了血的味道。
真實的、新鮮的血液氣息。
程錦驚恐地發現,這股香氣來自樓上——住在三樓的李阿姨剛做完手術在家休養,傷口滲出的血氣透過層層樓板,清晰地鉆入他的鼻腔。
"不..."程錦捂住鼻子,踉蹌著后退。他的胃部痙攣著,既惡心又渴望。理智告訴他這不對,但身體卻本能地分泌出大量唾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