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學東的臉色沉了下來，眼神中閃過一絲厲芒。周培安教授也停止了關于“宇宙奧秘”的暢想，皺起了眉頭。李哲和孫琳則大氣都不敢出。
張璇的記者本能讓她立刻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尋常，她悄悄按下了錄音筆的暫停鍵，又迅速開啟，生怕錯過任何關鍵信息。
“先驅科技……匿名舉報……非法調查……”錢學東緩緩重復著這幾個詞，聲音冰冷，“這個王建國，鼻子倒是挺靈。趙副主任那邊，最近確實和‘先驅科技’走得比較近，也是他力主讓我們來對林默的‘空中花園’進行評估的。”
他沉默了幾秒，突然冷笑一聲：“有意思。看來，有人不想讓我們舒舒服服地把這個‘寶藏’拿到手啊。”
周培安教授擔憂地問道：“錢組長，這……這會不會影響到我們對林默花園的研究？”
“影響？哼，他們想多了！”錢學東眼中閃過一絲狠戾，“這個王建國，不過是個小小的刑警隊長，憑一封匿名舉報信就像扳倒趙副主任，進而影響到‘先驅科技’的項目？癡人說夢！不過，這也提醒了我們，必須加快進度。夜長夢多。”
他轉向小王：“你回復王建國，就說市建委一切項目都合法合規，我們與‘先驅科技’的合作，也是正常的商業行為，經得起任何調查。讓他不要聽信謠言，捕風捉影。”
“是，錢組長。”小王連忙應道。
錢學東又沉吟片刻，對周培安說：“周老，看來我們原計劃的‘臨時觀測站’方案，可能要調整一下了。不能再拖延，必須盡快將林默和他的花園，置于我們的直接控制之下！我擔心，除了這個王建國，還會有其他勢力聞風而動。”
周培安教授有些猶豫：“可是……林默那邊，如果強行介入，會不會……”
“顧不了那么多了！”錢學東斷然道，“大不了，給他一筆足夠讓他閉嘴的補償，或者，給他一個無法拒絕的‘名譽’和‘地位’。總之，這個花園，以及林默本人，我們‘先驅科技’要定了！這關系到公司未來的核心戰略！”
林默聽到這里，眼神微微一瞇。
“先驅科技”……果然是沖著息壤來的。而且，這個錢學東，似乎不僅僅是市建委請來的“專家”，他本身就是“先驅科技”的人，或者至少是核心利益相關者。
王警官的調查，雖然沒能直接阻止他們，但也確實給他們帶來了一絲壓力，讓他們急于采取更激進的手段。
“直接控制……嗎？”林默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看來，我得給你們準備一份更大的‘驚喜’了。”
他中斷了“傳音絲”的竊聽，心中已經有了新的盤算。既然對方想“直接控制”，那他就將計就計，讓他們“請君入甕”。
他首先要做的，是進一步強化“空中花園”的“防御”和“迷惑”能力。那三塊奇石的能量場雖然獨特，但如果對方真的不惜代價，動用更高級的探測設備或者請來更“專業”的人士，未必不能發現端倪。
“龍血石……地脈靈核殘片……”林默將意識沉入息壤空間。那塊暗紅色的“龍血石”正靜靜地懸浮在息壤中央，與整個空間形成了一種完美的共鳴。絲絲縷縷精純的土黃色能量從息壤中涌出，滋養著它，而它也散發出更加古老蒼茫的氣息，反哺著息壤。
“玉佩曾說，此物能‘穩固空間，聚攏游離元氣’，更能‘鎮壓百邪，溝通地脈’……”林默心中一動，“如果，我能將它的部分力量，引導到現實中的‘空中花園’呢？”
這無疑是一個大膽的想法。將息壤空間內的核心物品力量投射到現實，風險未知。
但林默知道，面對“先驅科技”這種龐然大物，他必須兵行險著。
他嘗試著調動自己的靈力，小心翼翼地與“龍血石”建立更深層次的聯系，然后觀想，將“龍血石”那種“鎮壓”和“混淆”的能量特性，如同一個無形的護罩，緩緩覆蓋在整個“空中花園”之上。
這個過程比之前操控“蜃景琉璃”要困難百倍。那股來自“地脈靈核”的力量，沉重如山，浩瀚如海，以他目前的靈力水平，想要引導和控制，無異于蚍蜉撼樹。
就在他感覺快要支撐不住，靈力即將反噬的時候，胸口的玉佩突然散發出一股溫潤清涼的氣流，涌入他的四肢百骸，同時，他眉心的“靜心琉璃子”也光芒大盛，一股空明澄澈的意境籠罩了他的心神。
“宿主，凝神，合一。以息壤為橋，以汝身為引，借地脈之韻，成守護之陣。”玉佩那空靈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林默福至心靈，不再強行控制，而是將自己的意念融入息壤，融入“龍血石”，感受著那股古老而磅礴的力量，順勢引導。
漸漸地，他感覺到，一股無形無質，但又真實存在的奇特“場域”，開始以“空中花園”為中心，緩緩向外彌漫。這個“場域”與之前“聽風石”營造的“背景能量場”不同，它更加內斂，更加深沉，帶著一種不容侵犯的“威嚴”，同時又有一種能將一切外來探查之力“化于無形”的奇妙特性。
“成了！”林默長長舒了一口氣，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但眼中卻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有了這層“龍血石”加持的“守護場域”，再加上之前布置的種種“能量迷彩”和“互動幻象”，他有信心，即使“先驅科技”動用更高級的手段，也休想輕易看透“空中花園”的真相。
“接下來，就是等他們上門，然后……給他們一個永生難忘的‘入住體驗’了。”林默的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
他知道，一場更激烈、更直接的交鋒，即將來臨。而他，已經準備好了所有的“道具”和“劇本”。
接下來的兩天，風平浪靜，仿佛暴風雨前的死寂。林默沒有放松警惕，他一邊繼續熟悉“龍血石”與息壤融合后帶來的微妙變化，一邊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對“蜃景琉璃”的精細操控上。他發現，在“龍血石”那股“地脈靈核”氣息的滋養下，“蜃景琉璃”制造幻象的穩定性和復雜度都有了顯著提升，甚至能夠承載更細微的“規則”和“信息”。
他知道錢學東和“先驅科技”絕不會善罷甘休。上一次的“專家拜訪”更像是一次試探和威懾，而這一次，他們必然會帶著更強的決心和更充分的準備。
果然，在第三天下午，林默通過 subtly 編織在公寓樓入口及電梯附近的“傳音絲”網絡，感知到了幾輛熟悉型號的黑色轎車悄無聲息地駛入了小區，停在了不顯眼的角落。
“好戲開場了。”林默低聲自語，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笑意。他走到客廳，窗簾留著一絲縫隙，讓他可以觀察到樓下的動靜。他并不意外，甚至可以說，他已經等候多時。
門鈴聲響起
門鈴聲在安靜的午后顯得格外突兀。林默深吸一口氣，臉上那副運籌帷幄的冷笑瞬間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略帶疲憊和被打擾的無奈。他走到門口，通過貓眼向外望去。
樓道里站著的人，讓他眼神微微一凝。
為首的依舊是錢學東，金絲眼鏡后的目光比上次更加銳利，臉上的笑容也少了許多客套，多了幾分不容置疑的威嚴。他身邊，不再是周培安教授和那兩位年輕專家，而是兩名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穿著合體黑色西裝的陌生男子。他們雙臂自然下垂，但林默能從他們站立的姿勢和眼神中，察覺到一種職業性的警惕和隨時可以發力的狀態。這兩人，絕非普通的科研助理。
市建委的那個聯絡員小王也站在一旁，臉色有些蒼白，額頭上滲著細汗，眼神躲閃，不敢與貓眼對視。
張璇，這次沒有出現。
“看來，是準備直接攤牌了。”林默心中冷哼一聲，整理了一下衣領，打開了房門，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驚愕”和一絲“戒備”。
“錢……錢組長？”林默的語氣帶著幾分“意外”，“您這是……又有什么事嗎？這幾位是……”
錢學東的目光在林默身上停留了片刻，仿佛要將他看穿。他推了推眼鏡，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壓力：“林先生，打擾了。有些重要的事情，需要和您當面商議。這幾位是我的同事，負責安保工作的。”
“安保？”林默的眉頭“皺”了起來，身體下意識地向后退了半步，做出一個保護性的姿態，“我這里……很安全啊，不需要什么安保吧？”
“林先生，請不要誤會。”錢學東的語氣依舊平穩，但那兩名黑衣男子卻不著痕跡地向前逼近了一小步，無形中封鎖了林默可能的退路，“我們上次對您的‘空中花園’進行初步評估后，其特殊性和潛在價值，已經引起了相關部門的高度重視。為了更好地保護這一‘國之瑰寶’，也為了確保林先生您的人身安全，經過上級研究決定，需要對您的住所及‘空中花園’進行為期一段時間的……嗯，‘特別保護性監管’。”
“特別保護性監管？”林默的“聲調”提高了幾分，帶著“難以置信”和“強烈不滿”，“錢組長，您這是什么意思？要把我的家變成……實驗室嗎？還要派人看著我？”
錢學東似乎預料到了林默的反應，他耐著性子解釋道：“林先生，請您理解，這不是監視，而是保護。您那個花園的現象太過奇特，已經超出了常規科學的認知范疇。我們擔心，一旦消息泄露，可能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甚至……對您個人造成威脅。由我們專業團隊進駐，進行全天候的科學觀測和安全防護，是最穩妥的辦法。”
他頓了頓，拋出了早已準備好的“橄欖枝”：“當然，在此期間，我們會為您提供最優厚的生活保障和科研津貼。如果您愿意，我們甚至可以為您在‘先驅科技’生物研究院安排一個榮譽研究員的職位，并提供一套位于市中心的高檔公寓作為您的臨時居所。您只需要配合我們的研究，提供必要的協助即可。這對您個人而言，也是一步登天的好機會，不是嗎？”
威逼利誘，雙管齊下。
林默心中冷笑，臉上卻是一副“被這突如其來的‘餡餅’和‘大棒’砸懵了”的表情。他“慌亂”地擺著手：“不不不……我不需要什么津貼，也不想當什么研究員！我就是個普通人，只想安安靜靜地過自己的小日子，種種花草。你們……你們不能這樣！”
“林先生，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錢學東的臉色沉了下來，語氣也變得強硬，“我們是帶著市里相關部門的聯合批文來的。如果您不配合，我們只能采取強制措施。那樣的話，對大家都不好看。”
他說著，給聯絡員小王使了個眼色。小王哆哆嗦嗦地從公文包里掏出一份蓋著鮮紅印章的文件，遞向林默。
林默沒有去接那份文件，他的目光掃過那兩名面無表情的黑衣男子，心中清楚，對方這次是鐵了心要“請”他“配合”了。
他“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極度為難”和“掙扎”的神色，過了好幾秒，才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頹然說道：“我……我明白了。胳膊擰不過大腿。但是……我有個條件。”
錢學東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但語氣依舊保持著克制：“林先生請講。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我們都可以考慮。”他知道，一旦對方開始提條件，就意味著防線已經松動了。
“第一，你們可以進駐，但不能隨意破壞我的花園，更不能傷害我的……我的貓。”林默說著，指了指趴在沙發上，正懶洋洋地用金色眼眸打量著門口眾人的橘座。橘座適時地“喵嗚”了一聲，仿佛在宣示主權。
錢學東看了一眼那只肥碩的橘貓，眼中閃過一絲不以為然，但還是點頭道：“當然，我們會盡量保持原狀。至于您的寵物，只要不妨礙我們的工作，自然不會有人傷害它。”
“第二，”林默繼續說道，語氣帶著一絲“固執”，“我必須留在這里。這是我的家，那些花草都是我一手養大的，它們離不開我。你們可以在這里裝儀器，派人守著，但不能把我趕走。如果你們非要我搬，那……那這些花草，我寧愿一把火燒了，也絕不留給你們！”
他這番話說得“聲色俱厲”，帶著一種“魚死網破”的決絕。
錢學東眉頭微蹙。林默這個條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們原本的計劃，是將林默和花園分開，或者將林默置于一個完全可控的環境中。但林默的強硬態度，以及之前周培安教授關于“花園與林默可能存在特殊共生關系”的猜測，讓他不得不重新權衡。
如果強行將林默帶離，導致花園“失靈”，那他們所有的投入都將付諸東流。
他與那兩名黑衣男子交換了一個眼神，似乎在進行無聲的交流。片刻之后，錢學東緩緩點頭：“好，林先生，我們可以答應你留在這里。但你必須嚴格遵守我們的管理規定，不得擅自離開警戒區域，不得干擾我們的科研活動。”
“可以。”林默“咬了咬牙”，像是做出了巨大的讓步，“最后一個條件。你們的人，可以住在客廳或者空余的房間，但我的臥室和書房，是我的私人空間，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擅入。否則，一切免談！”
這個條件，對于錢學東而言，已經不算什么了。只要能把人和花園控制住，一些細枝末節的“隱私”，他并不在乎。
“成交。”錢學東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林先生，相信我，您會為今天的選擇感到慶幸的。‘先驅科技’，絕不會虧待任何一位有價值的合作者。”
林默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側過身，讓開了門口的位置，臉上帶著一種“屈辱”而又“無可奈何”的表情。
錢學東滿意地點點頭，率先走了進來。那兩名黑衣男子緊隨其后，目光銳利地掃視著房間內的每一個角落，其中一人甚至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小型手持設備，似乎在檢測著什么。聯絡員小王則如釋重負般地跟在最后。
林默看著他們魚貫而入，心中冷笑更甚：“慶幸？錢組長，我保證，接下來你們在我這里的‘入住體驗’，一定會讓你們……永生難忘。”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精心布置的“能量迷宮”和“信息陷阱”，將正式對這些不速之客全面開放。而“龍血石”加持的“守護場域”，也將在無形中，開始對他們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
一場貓鼠之間的終極博弈，在他的家中，正式拉開了序幕。只是這一次，誰是貓，誰是鼠，恐怕還言之過早。
錢學東一行人進駐后，林默的家迅速被改造成了一個臨時的“前線指揮部”兼“高科技實驗室”。客廳成了監控中心，各種閃爍著指示燈的儀器被迅速架設起來，連接著探入“空中花園”的傳感器。那兩名黑衣男子，一個叫雷斌，一個叫陳默（這名字讓林默每次聽到都覺得有些微妙），則如同兩尊門神，一個負責公寓內部的“安全”，一個則在樓道和公寓外圍巡視，并通過加密通訊設備與錢學東保持聯系。
聯絡員小王則成了錢學東的勤雜兵，負責協調物資、記錄數據，以及……在錢學東不耐煩時，充當林默的“溝通橋梁”。
林默則被“允許”在自己的臥室和書房活動，但房門外時刻有雷斌或陳默其中一人“站崗”。他的三餐由外面統一配送，據說是“營養均衡的特供餐”，但林默只是聞了聞，便以“腸胃不好，習慣了自己做的清淡食物”為由，堅持自己下廚——當然，是在雷斌的“監視”下。
他樂得如此。在廚房里，他可以更方便地從息壤空間取用一些“特殊食材”，比如沾染了息壤氣息的普通蔬菜，或是用靈氣催生、外觀與普通食材無異但蘊含微弱靈能的“調味品”。這些東西，短期內不會對普通人造成什么顯著影響，但長期食用，配合“龍血石”那無形無質的“守護場域”，足以在潛移默化中，對這些不速之客的身心狀態產生微妙的“調整”。
“錢組長，花園區域的A3傳感器信號再次出現異常波動，數據溢出，已自動重啟三次。”客廳里，一名從外面調來的技術人員，正對著一臺筆記本電腦，眉頭緊鎖地向錢學東匯報。這是他們進駐的第二天上午。
錢學東端著一杯熱茶，走到儀器前，看著屏幕上那些雜亂無章的曲線和報錯代碼，臉色有些難看：“還是無法穩定捕捉到周教授之前描述的那種‘信息流’？”
“是的，組長。”技術人員擦了擦額頭的汗，“這里的能量場太復雜了，而且極不穩定。我們的設備在其他特殊能量環境測試中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就像……就像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故意干擾我們的探測。”
“無形的手？”錢學東冷哼一聲，目光不自覺地瞥了一眼正在廚房里慢條斯理洗菜的林默的背影。他當然不相信林默有能力干擾他們如此精密的儀器，但那種莫名的煩躁感，卻讓他心中無端升起一絲疑慮。
“繼續嘗試，更換備用傳感器，調整探測頻率。我不相信，憑我們‘先驅科技’的技術，還搞不定一個小小的空中花園！”錢學東沉聲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