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偏殿的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
龍涎香的氣味被濃重的藥味和一股若有若無、源自楚汐背脊的硫磺焦灼氣息徹底壓制。
數名太醫跪伏在地,汗如雨下,面如死灰。
“陛……陛下!臣等無能!”太醫院院正聲音顫抖,頭重重磕在地上,“慕容才人體內那股邪火之力太過霸道,非尋常藥石可醫!強行壓制,反而……反而引得其反噬更烈!那烙印……更是如同活物,排斥一切外力靠近!臣等……實在束手無策!”
蕭珩站在龍榻前,身影在搖曳的燭光下顯得孤寂而壓抑。
他手臂的繃帶上滲出血跡,卻渾然不覺。
目光死死鎖在昏迷的楚汐身上。
僅僅一夜,她身上的灼傷在某種詭異力量的侵蝕下,竟已不再流血,焦黑的皮膚下透出病態的暗紅光澤,仿佛有巖漿在皮下流淌。
而背脊上那枚“燼火烙印”,顏色越發深邃妖異,如同心臟般微微搏動,每一次搏動,都讓殿內的溫度升高一分,讓楚汐無意識地發出痛苦痙攣。
“束手無策?”蕭珩的聲音嘶啞冰冷,如同金鐵摩擦,“那就給朕想辦法!用冰!用寒玉!用一切能降溫的東西!吊住她的命!她若死了,你們……就都去給她陪葬!”
太醫們如蒙大赦,又驚恐萬分地連滾爬爬退下準備。
蕭珩緩緩坐到榻邊,指尖拂過楚汐滾燙的額頭,觸手之處,是能將人焚化的高溫。
他手中緊握著那枚徹底碎裂、失去所有靈性的血簪殘片。
這曾是她與過去唯一的聯系,如今也化為齏粉。
現在的她,只是一具被“燼火”之力侵蝕、隨時可能爆發的危險容器。
“楚汐……”他低語,眼神復雜得如同深淵,“你說得對,朕是利用了你。可朕沒想到……代價會是把你變成這樣……”
他想起爆炸瞬間她被暗紅能量吞噬的身影,想起自己那一聲失控的嘶吼,心口傳來一陣陌生的、尖銳的刺痛。
是愧疚?是……不舍?還是僅僅因為失去了掌控一件重要“武器”的可能?
殿外傳來急促而輕微的腳步聲,是龍影衛統領無聲跪地:“陛下,靖國公府異動!慕容梟回府后,其麾下‘玄甲衛’精銳盡出,已秘密封鎖府邸周邊三條街巷!城防軍中有他舊部,亦有調動跡象!同時,西六宮廢井裂口處……有異常能量波動殘留,影衛無法靠近,似有……低吼之聲傳出!”
蕭珩眼中寒光爆射!
慕容梟果然不甘心!
他在集結力量,準備反撲!
而那井底的怪物……竟然沒死?!
“傳朕旨意!”蕭珩猛地起身,帝王威壓如同實質般擴散開來,瞬間驅散了殿內的灼熱與頹靡,“御林軍全城戒嚴!皇城九門落鎖!凡靖國公府所屬,無朕手諭,擅動一兵一卒者,以謀逆論處,格殺勿論!令兵部尚書、京畿大營統領即刻入宮見駕!”
“另,”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榻上的楚汐,閃過一絲決絕。
“調集宮中所有寒玉、玄冰,布陣于此殿!無論付出何等代價,護住她……穩住她體內的力量!在朕解決掉外面的麻煩之前,她……不能有事!”
黎明將至,天色卻比深夜更加陰沉壓抑。
厚重的烏云低垂,仿佛隨時要壓垮整個皇城。
空氣燥熱得反常,沒有一絲風。
靖國公府邸,如同一個巨大的戰爭堡壘,氣氛肅殺到了極點。
玄甲衛精銳披甲執銳,眼神冰冷,將府邸圍得水泄不通。
慕容梟一身玄黑重甲,立于高臺之上,望著紫禁城的方向,眼中燃燒著瘋狂與孤注一擲的火焰。
昨夜廢井爆炸的恐怖景象和楚汐背上那枚蘊含“燼火”之力的烙印,如同魔咒般縈繞在他心頭。
那力量!
那足以焚滅皇帝、甚至焚毀一切的力量!
必須得到!
哪怕……掀翻這大晟江山!
“報——!”斥候飛奔而來,聲音帶著驚恐,“陛下下旨,全城戒嚴!九門落鎖!京畿大營異動,正向皇城方向集結!兵部尚書已入宮!”
“好!好一個蕭珩!”慕容梟不怒反笑,笑聲中充滿了暴戾。
“這是要逼本公造反啊!既然如此,那就如他所愿!”他猛地抽出腰間那柄鑲嵌著不祥紅寶石的佩劍,劍鋒直指紫禁城!“玄甲衛!聽令!目標——紫宸殿!清君側,誅妖妃!奪回‘燼火’之力!殺——!”
“殺——!”震天的喊殺聲撕裂了黎明前的死寂!
玄甲衛如同黑色的洪流,悍然沖破府邸周圍的街巷封鎖,向著皇城發起了決死的沖鋒!
慕容梟親自沖鋒在前,如同一頭被逼入絕境的洪荒兇獸!
皇城城墻之上,御林軍箭如雨下!
滾木礌石轟鳴!
京畿大營的精銳在宮門處與玄甲衛展開了慘烈的廝殺!
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整個京城瞬間陷入一片腥風血雨!
而就在這人間地獄般的戰場上空,那沉甸甸的烏云中心,毫無征兆地……亮起了一點暗紅!
緊接著,那點暗紅如同滴入水中的濃墨,迅速暈染、擴大!
頃刻間,整個天空被一片不祥的、翻滾著的暗紅色火云覆蓋!
一股難以言喻的、帶著毀滅氣息的恐怖威壓,如同天傾般籠罩了整個京城!
紫宸殿內。
布下的寒玉玄冰大陣正發出不堪重負的“咔咔”聲,表面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霜,卻又迅速被殿內恐怖的高溫融化、蒸騰。
楚汐背上的“燼火烙印”此刻已不再是微微搏動,而是如同沸騰般劇烈地起伏、鼓脹!
刺目的暗紅光芒充斥著整個偏殿,將一切都染上血色!
她身體懸浮在龍榻上方數寸,長發無風狂舞,緊閉的雙眼皮下,眼球在瘋狂轉動!
“呃啊啊——!”
一聲完全不似人聲、充滿了極致痛苦與毀滅欲望的尖嘯,猛地從楚汐口中爆發!
強大的音波混合著灼熱的氣浪,瞬間將周圍的寒玉玄冰陣震得粉碎!
守護在殿內的幾名龍影衛被狠狠掀飛,撞在殿柱上,口噴鮮血!
“陛下小心!”僅存的太醫驚恐地撲向蕭珩,試圖將他拉開。
蕭珩卻一把推開太醫,迎著那足以將人焚化的熱浪和狂暴的精神沖擊,一步不退!
他死死盯著懸浮在空中、如同火焰魔女般的楚汐,眼中是前所未有的驚駭和……一絲絕望!
失控了!
她體內的“燼火”之力徹底失控了!
被外界的血腥殺戮和慕容梟瘋狂的執念所引動!
她正在被那股毀滅性的力量徹底吞噬!
楚汐猛地睜開雙眼!
那雙曾經清澈或冰冷的眸子,此刻只剩下兩團燃燒的、毫無理智可言的暗紅色火焰!
她緩緩抬起手,指向殿外,指向那喊殺震天的方向,口中發出如同金屬摩擦般的、非人的囈語:
“血……仇……”
“燒……燒盡……”
“都……死……”
隨著她的話語,她背上的烙印光芒暴漲!
一道粗大無比的暗紅色能量光柱,如同滅世之矛,轟然洞穿了紫宸殿堅固的穹頂!
直射入天際那翻滾的暗紅火云之中!
“轟隆隆——!!!”
天空中的暗紅火云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沸油,瞬間被徹底點燃!
無數道水桶粗細、散發著毀滅氣息的暗紅色天火,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
目標,赫然是正在激烈交戰中的皇城區域,以及……靖國公府叛軍聚集之地!
“不——!”
“天罰!是天罰啊!”
“快跑啊!”
戰場瞬間變成了煉獄!
無論是御林軍、京畿營士兵,還是慕容梟麾下悍不畏死的玄甲衛,在這滅世天火面前,都如同螻蟻般脆弱!
暗紅火柱落下之處,堅固的城墻如同紙糊般融化坍塌!
披甲的士兵瞬間氣化!
戰馬哀鳴著化為焦炭!
大地被灼燒出深不見底的熔巖巨坑!
刺鼻的焦糊味和血肉蒸騰的腥氣彌漫了整個京城!
慕容梟目眥欲裂地看著自己引以為傲的玄甲衛在天火中灰飛煙滅!
他瘋狂地揮舞著佩劍,試圖格擋,一道暗紅天火卻擦著他的臂膀落下!
那鑲嵌著紅寶石的佩劍瞬間融化!
他引以為豪的玄鐵重甲如同烙鐵般灼燒著他的皮肉!
他發出凄厲的慘嚎,半邊身體瞬間焦黑!
“燼火!我的燼火之力!”他狀若瘋魔,不顧劇痛,竟朝著紫宸殿的方向,踉蹌著沖去!“給我!把它給我!”
然而,更多的天火無情地落下,將他和他殘存的野心徹底吞沒、焚盡!
只留下一片焦土和刺鼻的青煙。
紫宸殿內。
楚汐懸浮在空中,周身環繞著毀滅性的暗紅能量,如同滅世的魔神。
她每一次無意識的抬手,都引動天外火云降下新的毀滅之矛!
整個皇城在她失控的力量下哀嚎、燃燒!
蕭珩在狂暴的能量沖擊和灼熱氣浪中苦苦支撐,嘴角溢出鮮血,龍袍破碎。
他看著眼前這毀天滅地的景象,看著那個被力量徹底吞噬、只剩下毀滅本能的楚汐,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無力與恐懼。
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掌控的力量,此刻正在焚毀他的江山,焚毀他的一切!
“楚汐!醒醒!”他嘶聲力竭地呼喊,聲音在能量風暴中顯得如此微弱,“控制它!朕命令你控制它!”
然而,回應他的,只有楚汐口中更加狂亂的毀滅囈語和又一道洞穿宮殿的暗紅光柱!
就在整個紫禁城即將徹底化為灰燼的絕望時刻——
一個身影,如同鬼魅般,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能量風暴肆虐的紫宸殿中央!
他就站在楚汐下方,離那毀滅之源最近的地方!
來人一身洗得發白的舊青衫,面容平凡,眼神卻深邃如同古井,帶著一種看透世事的滄桑與……難以言喻的悲憫。
正是“燼”組織首領——無明!
他無視周圍足以焚金融鐵的恐怖高溫和狂暴能量,抬頭看著空中如同火焰魔神的楚汐,輕輕嘆了口氣。
“汐兒……”無明的聲音不高,卻奇異地穿透了能量的轟鳴,清晰地傳入楚汐耳中,也傳入蕭珩耳中,“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你終于綻放出了屬于‘燼火’的光芒。只是這光……太烈了些。”
無明的出現,如同在沸騰的油鍋中滴入一滴冰水。
楚汐周身狂暴肆虐的暗紅能量,竟然出現了極其短暫的凝滯!
她燃燒著火焰的雙眸,似乎有了一絲極其微弱的迷茫,轉向了下方那個青衫身影。
“師……父?”一個破碎的、屬于楚汐本我的音節,艱難地從她喉嚨里擠出,隨即又被毀滅的囈語淹沒,“火……燒……”
無明抬起手,掌心向上,一枚古樸的、由不知名黑色獸骨雕成的令牌出現在他手中。
令牌上刻滿了與井底祭壇、火焰魔神雕像同源的古老符文。
他口中開始吟誦起晦澀難懂、如同來自遠古的咒言。
隨著他的吟誦,那枚骨牌散發出柔和的、卻帶著強大鎮壓之力的灰白色光芒。
光芒如同水波般擴散開來,溫柔地撫過楚汐身上狂暴的暗紅能量。
奇跡發生了!
楚汐背上那劇烈搏動、仿佛要破體而出的“燼火烙印”,在灰白光芒的籠罩下,光芒竟開始緩緩內斂、平息!
如同被安撫的兇獸!
她周身狂暴的能量風暴也隨之減弱、消散!
天空中翻滾的暗紅火云失去了源頭,開始緩緩消散、褪色。
“呃……”楚汐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眼中的火焰迅速褪去,露出原本的、卻充滿了無盡痛苦和迷茫的眼眸。
她身體一軟,如同斷了線的木偶,從空中墜落。
蕭珩眼疾手快,不顧一切地沖上前,在她落地前將其緊緊抱入懷中!
入手之處,依舊滾燙,但那股狂暴欲焚毀一切的毀滅氣息,已然消失。
背上的烙印雖然依舊存在,顏色卻黯淡了許多,如同陷入沉睡。
殿外,那滅世般的天火也戛然而止。
只剩下滿目瘡痍的皇城在燃燒,在哀鳴。
蕭珩抱著虛脫昏迷的楚汐,猛地抬頭,銳利如刀的目光死死鎖定無明:“是你!一切都是你在幕后操控!引爆源石,引動汐兒力量失控!你究竟是誰?!意欲何為?!”
無明緩緩收起骨牌,臉上的悲憫之色褪去,恢復了那種古井無波的平靜。
他看向蕭珩,又看向他懷中的楚汐,眼神復雜。
“我是誰?”無明的聲音帶著一絲蒼涼的嘲諷,“我曾是楚驚濤的副將,楚瑤的……未亡人。”
楚驚濤!
楚汐的父親!
楚瑤的未亡人!
蕭珩瞳孔驟縮!
這個答案,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慕容梟,不過是條欺主的惡犬。他背后的主子,是先帝!”
無明語出驚人,每一個字都如同驚雷,“先帝癡迷長生邪術,暗中命國師建造地下祭壇,以邪法炮制‘血傀’(井底怪物),供奉‘燼火源石’,妄圖竊取焚世之力以求長生!楚瑤……便是被選中的‘祭品’之一!楚將軍察覺端倪,欲上奏彈劾,卻被慕容梟構陷謀反,滿門抄斬!我僥幸逃脫,創立‘燼’,蟄伏十年,只為……打敗這骯臟的王朝,焚盡這吃人的黑暗,為楚家,為阿瑤……復仇!”
他目光轉向蕭珩懷中的楚汐,眼中流露出深切的痛苦:“汐兒……是阿瑤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至親。她的血脈,天生親近‘燼火’。我救她,培養她,讓她頂替慕容嫣入宮,就是為了讓她接近源石,成為點燃‘燼火’、焚盡一切的火種!昨夜引爆源石,本想將慕容梟和這蕭家皇帝一并焚滅……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源石之力竟選擇了她,與她共生……”
無明深深看了蕭珩一眼,那眼神仿佛穿透了他的靈魂:“蕭珩,你問我是誰?意欲何為?現在,你知道了。這龍椅之下,流淌著多少無辜者的鮮血?這深宮之中,埋葬著多少骯臟的秘密?你蕭家的江山,本就是建立在累累白骨與滔天罪惡之上!‘燼火’焚城,不過是……遲來的天罰!”
說完,無明的身影如同青煙般,在眾人眼前緩緩變淡、消散,只留下最后一句余音在殘破的宮殿中回蕩:
“汐兒體內的‘燼火’已與她共生,烙印不滅,力量永存。是成為焚世的災劫,還是……守護的力量,皆在她一念,亦在……你一念。好自為之……”
無明消失了,留下的是滿目瘡痍的皇城、死傷枕藉的軍民,以及……一個足以打敗王朝根基的驚天真相。
蕭珩抱著昏迷不醒、體溫依舊灼熱的楚汐,僵立在殘破的紫宸殿中。
他臉色蒼白,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無明的話語如同最鋒利的匕首,將他引以為傲的帝王尊嚴和蕭氏皇權的神圣外衣徹底剝開,露出底下腐爛腥臭的本質。
先帝的邪術、楚瑤的慘死、楚家的冤屈、慕容梟的背叛、還有……楚汐作為復仇火種被培養的殘酷真相……這一切,都如同沉重的枷鎖,壓得他幾乎窒息。
他低頭,看著懷中女子蒼白脆弱卻背負著焚世之力的臉龐。
她的眉頭緊蹙,即使在昏迷中,也仿佛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那枚黯淡卻依然存在的火焰烙印,如同一個永恒的詛咒,烙印在她身上,也烙印在他心頭。
焚世的災劫?
守護的力量?
在她一念?
亦在……他一念?
殿外,幸存的臣工、將領、內侍,在余燼與哀嚎中,正惶恐不安地等待著他們君王的裁決。
這座剛剛經歷了“天罰”的皇城,如同暴風雨后脆弱的紙船,隨時可能傾覆。
蕭珩緩緩抬起頭,望向殿外那片被煙塵和血色籠罩的天空。
那雙曾充滿野心與算計的帝王眼眸中,此刻只剩下無盡的疲憊、深沉的痛苦,以及……一絲破釜沉舟的決絕。
他抱緊了懷中的楚汐,仿佛抱住了這搖搖欲墜的江山最后的一線生機,也抱住了自己罪孽深重的救贖。
“傳旨……”他的聲音嘶啞而低沉,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穿透了死寂的宮殿:
“昭告天下!靖國公慕容梟,勾結妖人,豢養邪物,構陷忠良(楚家),陰謀弒君,罪證確鑿,業已伏誅!其黨羽,盡數緝拿,嚴懲不貸!”
“追封忠烈將軍楚驚濤為一等忠勇公,楚氏滿門平反昭雪!尋回流落民間的楚氏遺孤楚汐,冊封為……安寧郡主!”
“昨夜天降異火,焚毀宮室,乃上天警示!朕德行有虧,以至天罰!即日起,罪己詔告天下,減賦稅,撫傷亡,大赦天下(除十惡)!”
“另……”蕭珩頓了頓,目光落在楚汐沉睡的臉上,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艱澀,“安寧郡主楚汐,為護駕誅殺叛逆妖人(慕容梟),身負重傷,邪氣侵體。需……靜養于深宮,由朕……親自看護,任何人不得打擾!”
一道道旨意,如同巨石投入死水,將在余燼中掙扎的王朝徹底攪動。
真相被掩埋于更宏大的敘事之下,罪責被推給了死去的慕容梟和虛無的“妖人”,楚家得以昭雪,楚汐獲得了新的、尊貴的身份,卻也成了被“邪氣侵體”、需要帝王“親自看護”的囚徒。
是保護?
還是更深的禁錮?
是利用其力量守護這搖搖欲墜的江山?
還是……在等待一個更合適的時機,將這把雙刃劍徹底掌控或……毀滅?
蕭珩不知道。
他只知道,懷中的女子和她體內那足以焚世的力量,已成為他無法擺脫的業障與……最后的籌碼。
在這余燼未冷的皇城之上,新的棋局,已然開始。
而這一次,他不再是唯一的執棋者。
那沉睡的“燼火”,終有蘇醒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