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后座,把頭埋在膝蓋里,“我到底怎么了?”
“你剛剛抖得厲害,我才察覺出不對勁。”
我緊緊地閉起眼,“到底發生了什么?我一點都不記得了。”
據穆淮說,我生過一場大病,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但那段記憶像是抹布擦過的黑板,一片空白。
他坐在我旁邊,沉默了一會兒:“我聯系了小蘇醫生,讓她來家里給你看看。”
我不安地摩挲著褲腳:“這也太麻煩小蘇醫生了,她這么忙......我真沒事,忍兩天就好了。”
他紅著眼看著我:“手術傷口裂開了,這不是小事。”
我低著頭,不做聲了。
我們回到城南,穆淮的公寓。
小蘇醫生很快就到了,她是我的主治醫生,據說是她救了我的命。
“小魚。”她一邊戴手套,一遍沖著我笑了笑,“我看看你的傷口。”
我坐在床上,穆淮還站在旁邊守著我,我想起他還對我圖謀不軌,對他說:“先讓他出去。”
小蘇醫生看看他又看看我:“怎么了?你倆吵架了?”
我低著頭,含糊道:“嗯。”
穆淮也沒說話,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走了出去。
我這才松了口氣,掀開衣服。
小蘇醫生抽了一口氣,皺起眉:“怎么搞的?”
輕輕揭開紗布,一個垂直的刀痕橫穿腹部,還在滲著血。
“得重新縫合了,你把上衣脫了躺好。”
我依言把毛衣脫了,低頭一看,鎖骨乃至脖頸,到處都是吻痕。估計全被小蘇醫生看見了,我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還好小蘇醫生只是皺了皺眉,沒有說什么,用鉗子夾起一個沾滿液體的棉花,“小魚你躺好,千萬別亂動。”
我的思緒如同亂麻,小蘇醫生會怎么想?會嫌棄我嗎?會覺得我很惡心嗎?
冰涼的消毒液接觸皮膚,猛烈的疼痛襲來,截斷我紛亂的思緒。
我的冷汗把枕頭打濕一片。
小蘇醫生對我說:“疼就叫出來。”
我心想好像叫出來就能不疼似的,寧可把床單攥破,也不愿意放縱自己亂叫。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長得像是看不見盡頭的隧道。
“OK,好了。”小蘇醫生抬起頭,溫婉地對我笑,“小魚真堅強。”
我靦腆地笑了笑,摸了摸鼻子。
然后她站起身,風風火火地打開門,沖著外面吼道:“穆淮,你過來!”
我哆嗦了一下,嚇了一跳。
穆淮剛走進屋,小蘇醫生白了一眼他:“穆淮,我就一個問題,你是禽獸嗎?
我愣了一秒,耳根都紅透了,原來小蘇醫生都知道。
他人高馬大地站在一邊,低著頭,緩緩坐在墻角的小椅子上。
“我跟你說過什么來著?”
穆淮他抿抿嘴,雙手摩挲著膝蓋,小心翼翼地說:“不能運動……”
小蘇醫生冷笑一聲:“是啊,你聽哪去了?”
“對不起……”
“跟我對不起有用嗎?”
他抬起眼睛,目光落在我身上:“哥,對不起,是我禽獸了。”
我把往床上縮了縮,扭過頭沒搭理他。
我真后悔小時候那么慣著他,瞅瞅現在,簡直被我慣得無法無天了。
簡直對我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小蘇醫生叉著腰,一米六的把一米八的訓得服服帖帖:“我再給你說一遍,不能運動,不能吃辛辣油膩的,不能沾水,記住了嗎!”
穆淮低著頭,一副認錯的態度,深深點了點頭。
“餓不死你的……”她瞪了一眼他,繼續說:“趕緊去給我倒杯茶,渴死我了。”
穆淮低眉順目地去了。
他走后,屋里就剩我和小蘇醫生兩個人。
我臉頰還有沒散去的余溫:“那個,小蘇醫生.......”
“嗯?怎么了?”
“你能跟我說,我到底經歷了什么?我一點都不記得了。”
小蘇醫生撇起眉,眼神復雜地看著我:“不記得說明大腦在保護你,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好……”
我抿抿嘴,收起腿,雙手環繞著膝蓋。
“你說穆淮他是不是得病了?精神上的。”
“啊?”
“他之前不是這樣的……”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我:“人都是會變的……”
我嘆了口氣:“他變得很易怒,很敏感,還有那對我的感情,我敢確定,之前他對我沒有這份扭曲的愛……”
怎么會變成這樣?
“我不是精神科的,但是我知道一個人在分別之后會在腦海里美化對方。”
“他愛的根本不是我,而是記憶中的我,你說,這種心理,會隨著時間而淡去嗎?”
“我不知道。”
我滿心的哀涼,心中像刮起一場大雪。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我把頭深深地低下去:“我到底該怎么辦?”
“……”
“順其自然吧,十年,夠把一個正常人折磨成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