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煙塵彌漫，血腥味與垃圾的腐臭混合成令人作嘔的粘稠氣息?！八楣恰备耵斈侨缤F塔般的身影踏著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仿佛讓腳下的垃圾堆微微震顫。他手中那柄沾滿干涸血跡和碎肉殘渣的猙獰狼牙棒，被他隨意地拖在地上，金屬棒身摩擦著碎石和銹鐵，發(fā)出刺耳的“滋啦”聲，如同死神拖拽著鐮刀。

那雙透過簡陋金屬面罩縫隙露出的眼睛，如同淬火的鋼珠，死死鎖定在迦羅身上?？癖埲?、以及一種貓戲老鼠般的戲謔，毫不掩飾。

迦羅背靠著冰冷的廢棄齒輪箱，右臂如同被撕裂般劇痛，新生的臂骨在剛才硬撼砍刀時顯然受到了嚴(yán)重?fù)p傷，此刻軟軟地垂著，幾乎失去了知覺。肩胛的舊傷也在隱隱作痛，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肋部的悶痛。燃血境后期的力量在體內(nèi)奔涌，但面對格魯那如同實(shí)質(zhì)般的、帶著尸山血海氣息的壓迫感，依舊感到一陣窒息般的壓力。

燃血境巔峰！而且絕對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殺人如麻的那種！迦羅前世身為阿修羅戰(zhàn)尊的經(jīng)驗(yàn)告訴他，這種對手，絕非剛才那三個雜兵可比！

更糟糕的是，小葉子還蜷縮在他身后，昏迷不醒，氣息微弱。帶著她，別說戰(zhàn)勝，連逃跑都成了奢望。

“小崽子，骨頭挺硬啊。”格魯?shù)穆曇羧缤笆阼F罐里摩擦，帶著殘忍的笑意，“可惜，老子最喜歡敲碎硬骨頭！”他猛地停下腳步，距離迦羅不過十步之遙！沉重的狼牙棒被他單手提起，巨大的尖刺在昏暗的晨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寒芒。

“放下那個小雜種，跪過來舔老子的靴子，老子可以考慮讓你死得痛快點(diǎn)?！备耵敧熜χ?，目光掃過迦羅身后的小葉子，尤其是在她那只緊握著橡果掛墜的手上停留了一瞬，一絲貪婪混合著暴虐閃過，“或者，老子先把你的手腳一根根敲碎，再當(dāng)著你的面，把那小丫頭的腦袋砸進(jìn)垃圾堆里！”

冰冷的殺意如同潮水般涌來！迦羅赤紅的瞳孔中，戰(zhàn)意如同被點(diǎn)燃的火山巖漿，轟然沸騰！阿修羅的驕傲，絕不容許向這種雜碎低頭！更何況，小葉子的橡果……是他力量體系中不可多得的調(diào)和劑，絕不能落入對方手中！

“吼——！”

回應(yīng)格魯?shù)?，是一聲如同受傷兇獸般的咆哮！迦羅完好的左手猛地抓起地上那把從魁梧傭兵尸體旁撿來的沉重砍刀！他不再猶豫，也不再有任何保留！體內(nèi)業(yè)火紅蓮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旋轉(zhuǎn)，心口那朵邊緣帶著暗黃紋路的火焰虛影瞬間透體而出！狂暴的業(yè)火之力混合著深淵蠕蟲帶來的厚重氣息，如同滾燙的熔巖，瘋狂注入左臂！

“找死！”格魯眼中兇光爆閃！他沒想到這個斷臂的小奴隸竟敢主動攻擊！

迦羅動了！他沒有選擇后退或閃避，而是如同撲火的飛蛾，悍然前沖！速度在業(yè)火之力的催動下提升到極致，身影在灰暗的晨光中拉出一道模糊的殘影！沉重的砍刀被他拖在身后，刀鋒劃過垃圾，帶起一路火星！

“蠢貨！”格魯獰笑，巨大的狼牙棒帶著撕裂空氣的恐怖尖嘯，如同崩塌的山岳，朝著迦羅沖刺的路線狠狠砸下！這一擊覆蓋范圍極廣，力量更是沛然莫御！他根本不在乎迦羅從哪個方向攻來，一力降十會！

就在狼牙棒即將砸落的瞬間，迦羅沖刺的身影猛地一個急停變向！如同違背了物理法則，身體以毫厘之差貼著呼嘯而下的狼牙棒邊緣滑過！狂暴的氣流刮得他臉頰生疼，但他眼中只有一片冰冷的瘋狂！

“鐺——！！！”

沉重的砍刀在迦羅變向的同時，如同毒龍出洞，帶著全身的力量和業(yè)火紅蓮的咆哮，狠狠斬在狼牙棒粗壯的金屬棒身上！并非硬撼，而是以極其刁鉆的角度，試圖利用杠桿原理撬動這龐然大物！

刺耳的金鐵交鳴如同驚雷炸響！火星如同煙花般四濺！

格魯只覺一股極其刁鉆、蘊(yùn)含著灼熱與厚重雙重勁力的巨力從刀身傳來，震得他手腕微微一麻！狼牙棒的下砸之勢竟被硬生生阻滯了一絲！

“嗯？！”格魯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這小子的力量，遠(yuǎn)超他的預(yù)估！而且那刀身上傳來的灼熱氣息，帶著一種侵蝕經(jīng)脈的詭異感！

就在格魯這瞬間的遲滯中，迦羅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貼近！他放棄了砍刀，刀身已經(jīng)崩開一個巨大的缺口，完好的左手五指并攏如刀，指尖纏繞著凝練的暗紅氣流，如同燒紅的烙鐵，帶著一股撕裂一切的慘烈殺意，狠狠戳向格魯毫無防備的腋下軟肋！

阿修羅戰(zhàn)技——【血戮指】！以點(diǎn)破面，專攻要害！

格魯瞳孔驟縮！他沒想到對方如此狠辣刁鉆！倉促間，他只能猛地吸一口氣，渾身虬結(jié)的肌肉瞬間繃緊如鐵！同時巨大的狼牙棒強(qiáng)行回收，試圖用棒尾格擋！

“噗！”

迦羅的指尖如同燒紅的鋼錐，狠狠刺在格魯腋下那緊繃如鐵的肌肉上！暗紅的業(yè)火之力瞬間爆發(fā)！一股帶著毀滅氣息的灼熱勁力瘋狂鉆入！

“呃??！”格魯發(fā)出一聲痛哼！他引以為傲的防御竟被洞穿！一股灼痛和麻痹感瞬間從腋下蔓延！雖然未能造成致命傷，但這股詭異的力量卻讓他氣血一滯，動作瞬間慢了半拍！

“小雜種！”格魯徹底暴怒！他放棄了防御，巨大的狼牙棒如同瘋魔般橫掃而出！帶起恐怖的罡風(fēng)，籠罩了迦羅所有閃避的空間！他要將這個傷到自己的螻蟻徹底砸成肉醬！

迦羅剛剛施展【血戮指】，舊力已去，面對這勢不可擋的橫掃，避無可避！他眼中厲色一閃，竟再次抬起那幾乎廢掉的右臂！新生的臂骨上暗紅光澤瘋狂流轉(zhuǎn)，試圖硬擋！

“砰——咔嚓?。?！”

如同重錘砸中朽木！令人牙酸的骨裂聲清晰響起！

迦羅的身體如同斷線的風(fēng)箏般被狠狠掃飛出去！口中鮮血狂噴！右臂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著，臂骨徹底粉碎性骨折！劇痛如同海嘯般瞬間淹沒了他！身體重重砸在十幾米外一座由廢棄魔導(dǎo)核心堆成的垃圾山上，“轟隆”一聲，帶起無數(shù)破碎的零件和煙塵！

“咳咳……”迦羅掙扎著想要爬起，但全身的骨頭仿佛都散了架，右臂更是傳來撕心裂肺的劇痛，完全失去了知覺。臟腑如同火燒般疼痛，眼前陣陣發(fā)黑。燃血境后期的力量在格魯那恐怖的蠻力面前，依舊顯得如此孱弱！

“哈哈哈！廢物！你的骨頭，老子收下了！”格魯狂笑著，拖著狼牙棒，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逼近。腋下的刺痛更加激起了他的兇性，他要慢慢折磨死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迦羅背靠著冰冷的魔導(dǎo)核心殘骸，看著那如同魔神般逼近的身影，赤紅的瞳孔中充滿了不甘和暴戾！力量！他還需要更強(qiáng)的力量！

就在這絕望之際，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不遠(yuǎn)處——小葉子依舊蜷縮在齒輪箱的陰影里，似乎被剛才的巨響和震動驚擾，發(fā)出了一聲微弱痛苦的呻吟。而她那只緊握橡果掛墜的手，此刻正微微顫抖著，那枚古樸的木雕橡果，翠綠的光暈前所未有地明亮起來！如同黑暗中點(diǎn)燃的翡翠燈火！

一股純凈、清涼、充滿勃勃生機(jī)的能量波動，如同無形的漣漪，以橡果為中心，猛地擴(kuò)散開來！

這股能量……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清晰！都要強(qiáng)大！

迦羅體內(nèi)的業(yè)火紅蓮，在這股純凈生機(jī)的刺激下，如同被投入了一顆冰種，瘋狂旋轉(zhuǎn)的蓮瓣猛地一滯，那股因重傷和暴怒而激蕩的戾氣與混亂，竟然被這股清涼的氣息強(qiáng)行撫平了一絲！一股新的、微弱卻頑強(qiáng)的力量，從幾乎枯竭的經(jīng)脈深處滋生！

與此同時！

正獰笑著逼近迦羅的格魯，腳步猛地一頓！他那雙嗜血的眼睛瞬間瞪圓，難以置信地看向小葉子的方向！

“那…那是什么？！”他失聲叫道，聲音中充滿了震驚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貪婪！那股純凈的生命氣息，如同黑夜中的燈塔，對他這種滿身血腥和戾氣的人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他能感覺到，那東西蘊(yùn)含的力量，絕對價值連城！遠(yuǎn)超他此行的所有預(yù)期！

格魯?shù)哪抗馑查g從重傷的迦羅身上移開，如同餓狼般死死盯住了蜷縮在陰影里的小葉子！什么為手下報仇，什么虐殺奴隸，在這股純凈力量的誘惑面前，都變得不值一提！

“小丫頭片子…身上居然有這種寶貝？！哈哈哈！天助我也！”格魯狂喜大笑，巨大的狼牙棒指向小葉子，“老子改變主意了！先抓了你，再慢慢炮制那小子！”

他放棄了迦羅，大步流星地朝著小葉子的藏身之處沖去！沉重的腳步震得垃圾堆簌簌作響！

“不——！”迦羅目眥欲裂！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但粉碎的右臂和臟腑的傷勢讓他根本無法發(fā)力！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如同山岳般的恐怖身影撲向毫無反抗之力的小葉子！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淹沒！

然而，就在格魯距離小葉子不過三五步之遙，巨大的手掌帶著腥風(fēng)抓向她瘦小的身體時——

嗡——！??！

那枚被小葉子緊握的橡果掛墜，翠綠的光芒驟然爆發(fā)！如同在垃圾場上點(diǎn)燃了一顆小小的綠色太陽！純凈、磅礴、充滿無盡生機(jī)的能量波動如同海嘯般轟然席卷！

“什么？！”格魯?shù)膭幼魉查g僵??！他感覺自己的手掌仿佛撞在了一堵無形的、充滿生命彈性的墻壁上！非但無法前進(jìn)分毫，一股強(qiáng)大的反震力反而震得他手臂發(fā)麻！

更讓他驚駭?shù)氖?，這股純凈的生命能量與他體內(nèi)的血腥煞氣如同水火不容！接觸的瞬間，一股強(qiáng)烈的灼痛感和虛弱感從他觸碰“墻壁”的手掌迅速蔓延開來！仿佛他滿身的戾氣和殺戮罪孽，正在被這股純凈的力量強(qiáng)行凈化、焚燒！

“?。?！”格魯發(fā)出一聲又驚又怒的痛吼，猛地收回手掌，如同被烙鐵燙到！他那只手掌的皮膚，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焦黑、枯萎！仿佛生命力被瞬間抽離！

而蜷縮在地的小葉子，在橡果光芒爆發(fā)的瞬間，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她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不再是之前的痛苦和迷茫，而是如同初春森林中剛剛解凍的深潭！清澈、純凈、帶著一種不諳世事的懵懂，卻又蘊(yùn)含著難以言喻的深邃！瞳孔深處，仿佛有無數(shù)細(xì)小的翠綠光點(diǎn)在流轉(zhuǎn)、匯聚！

她茫然地看著眼前兇神惡煞、手掌焦黑的巨漢，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枚光芒萬丈的橡果掛墜。小臉上沒有任何恐懼，只有一絲初醒的茫然和無措。她似乎完全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更加用力地握緊了那枚仿佛與她生命相連的橡果。

“怪…怪物！”格魯看著自己焦黑枯萎的手掌，又看著沐浴在翠綠光芒中、眼神純凈得如同精靈般的小葉子，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瞬間壓倒了貪婪！這力量太詭異了！根本不是他能理解的范疇！

就在格魯驚疑不定、進(jìn)退失據(jù)的瞬間——

“吼——！??！”

一聲如同受傷孤狼般的咆哮在格魯身后炸響！帶著無盡的暴戾和決絕！

是迦羅！

就在橡果光芒爆發(fā)、格魯被震退、心神失守的這千鈞一發(fā)之際！迦羅強(qiáng)行壓榨出體內(nèi)最后一絲力量，甚至不顧粉碎的右臂和臟腑的傷勢，燃燒起業(yè)火紅蓮的本源之力！他完好的左手抓起地上半截斷裂的、足有手臂粗細(xì)的魔導(dǎo)金屬管頂端斷裂處鋒利如矛，身體如同離弦之箭，帶著一股同歸于盡的慘烈氣勢，從格魯?shù)谋澈笏澜?，悍然撲殺而至?/p>

目標(biāo)——格魯毫無防備的后心！

格魯?shù)淖⒁饬ν耆恍∪~子那詭異的橡果力量所吸引，加上手掌被灼傷的劇痛和驚駭，對背后的殺機(jī)反應(yīng)慢了半拍！

當(dāng)他感受到背后那如同實(shí)質(zhì)的殺意和破空聲時，已經(jīng)來不及完全轉(zhuǎn)身！

“噗嗤——?。。　?/p>

灌注了迦羅全部力量、燃燒著暗紅業(yè)火之力的鋒利金屬管，如同燒紅的鐵釬，毫無阻礙地從格魯粗壯的后背狠狠刺入，穿透堅韌的肌肉和骨骼的縫隙，精準(zhǔn)無比地貫穿了他的心臟！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格魯前沖的動作猛地僵?。【薮蟮睦茄腊簟斑旬?dāng)”一聲脫手砸落在地。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著從自己胸前透出的、沾滿鮮血和內(nèi)臟碎片的半截金屬管。金屬管上纏繞的暗紅業(yè)火，如同跗骨之蛆，瘋狂地灼燒著他的血肉和生機(jī)！

“你…呃…”格魯艱難地轉(zhuǎn)過頭，那只獨(dú)眼中充滿了驚愕、不甘和滔天的怨毒，死死盯著如同附骨之疽般掛在他背后的迦羅。

迦羅赤紅的瞳孔中一片冰冷和瘋狂，他雙手左手死死握住金屬管末端，廢掉的右臂也本能地抵在管身上，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狠狠一擰！

“咔嚓！”心臟徹底碎裂！

“嗬……”格魯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漏氣般的嘶鳴，龐大的身軀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氣，轟然向前撲倒！沉重的尸體砸在垃圾堆上，濺起一片污穢。

迦羅也被格魯?shù)瓜碌牧α繋У孟蚯皳涞?，重重摔在尸體旁邊。他大口大口地咳著血，眼前陣陣發(fā)黑，全身的骨頭仿佛都碎了，業(yè)火紅蓮因過度透支而變得無比黯淡，幾乎熄滅。右臂的劇痛和臟腑的傷勢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他掙扎著抬起頭，模糊的視線中，看到小葉子依舊蜷縮在原地，手中的橡果光芒已經(jīng)收斂，恢復(fù)了那種微弱的翠綠光暈。她那雙純凈的眼睛，正帶著一絲茫然和好奇，靜靜地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奇怪的生物。

安全了…暫時…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無邊的黑暗和劇痛便徹底吞噬了迦羅的意識。他眼前一黑，徹底昏死過去。

垃圾場上，再次恢復(fù)了死寂。只剩下寒風(fēng)嗚咽，以及彌漫的血腥味和橡果那微弱卻純凈的生機(jī)氣息。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一個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一個蜷縮在陰影里茫然無措，如同被世界遺忘的殘骸。然而，命運(yùn)的齒輪，已在這片污穢之地，悄然轉(zhuǎn)向了更加莫測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