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打開銅壺底兒,幫我如廁后,叮囑我只喝牛乳和水。
喝也得少喝。
因為我娘一天只能早晚來兩次替我清理。
做完這些,夫人給了我娘幾顆碎銀。
我娘得了賞,轉頭便撞上剛進門的大少爺。
奇怪的是,我娘一見大少爺,竟滿面緋紅。
大少爺瞥一眼我娘,然后他便瞧見了美人壺。
他上手摸了摸我的臉頰。
「聽說最近富豪官紳家都興玩這個,母親倒是會趕時髦?!?/p>
夫人此時穿得頗為端莊,腕上纏著佛珠。
絲毫看不出,這樣一位與世無爭的賢婦,昨晚竟會低三下四地向男人求歡。
夫人溫和地告訴大少爺。
「宏兒,你別動阿嫵,她是你父親的美人壺?!?/p>
大少爺突然面露鄙夷之色。
「老不死的還真是會玩……」
我很是駭然。
老爺還未及不惑之年,怎么就是老不死的了?
夫人咳了一聲。
大少爺似有些掃興,偏頭看看我娘。
對夫人說,「母親,我想吃鈴鐺面?!?/p>
夫人面色不霽,「你都成親了,吃什么鈴鐺面!」
大少爺往藤椅上一坐。
「母親,你不知道她多無趣!都怪你,非給我挑這樣一個不解風情的人!你要是不讓我吃鈴鐺面,今晚我就不回去?。 ?/p>
夫人嘆了口氣。
臉上有些哀傷。
「怎么跟你父親一樣不愛回房……罷了,吃吧!」
說完,夫人便起身去了佛堂。
我娘也去準備食材和面板搟面杖了。
屋里只剩下我和大少爺,他又過來戲弄我。
「你叫阿嫵?那你就是瑾娘的閨女了?常聽她提起你,沒想到還有幾分姿色。」
瑾娘是我娘的名字。
我不知該如何作答,只好說,「大少爺謬贊?!?/p>
他搖搖頭,「可惜了,被做成美人壺伺候我家那老不死的,否則我抬你做個通房也是可以的。」
我知大少爺只是隨口說說。
之前夫人送他房里的丫頭,凈是風情萬種的。
可他哪一個都沒碰過。
又怎么會看上我這燒火丫頭。
我今天細瞧了大少爺。
覺得他雖說長得好看,可風姿比不上老爺萬分之一。
我娘這時回來了。
放好案板,她看著我有些遲疑。
大少爺虎著臉。
「磨蹭什么?」
我娘嚇得打了個哆嗦。
慢慢脫去衣裳,在胸前拴上兩個鈴鐺,開始搟面。
我目瞪口呆。
我聽娘說過。
她從前是暖腳婢,因為會做鈴鐺面,前幾年被大少爺升到廚房去做了廚娘。
但我娘只會做鈴鐺面。
而且只給大少爺做。
為了這,后廚那些使喚婆子沒少給我娘使絆子。
可我竟不知道,這鈴鐺面是這樣做的。
難怪,我爹原來只不過是個下等馬夫,卻突然被大少爺給提了家仆。
難怪,每次我娘做完鈴鐺面得了賞,我爹拿過錢去,還會脫下鞋板扔到我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