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無盡的深淵
學校后面，破舊的廢置工廠內，時棠被好幾個女生圍著，有她班里的，也有外班的，總之她都不認識。
“你不是挺能跑的嗎？怎么，跑不動了？”時棠像只小雞一樣被人拎起，然后被摔在了鐵絲網上，鐵絲劃破她的衣服，在肌膚留下條條血絲。
時棠一聲不吭，她們也沒有底線，手上的動作也越來越瘋狂。
她們撕扯著時棠的頭發和衣服，將她的臉貼在墻上，露出那丑陋的一面，然后一起辱罵，放聲大笑，各種污言穢語從她們的嘴里吐出，難聽至極。
她們朝她臉上吐唾沫，以及事先準備好的各種臟東西，潑在了時棠身上，林嬌在一旁看著，捧腹大笑，她們對此樂此不疲。
時棠想要反抗，可她的四肢都不能動彈，她無助害怕，開口求饒，但沒有用，換來的是更加沒有底線的傷害。
路過的學生看到這一幕后都紛紛離去，林嬌是二中有名的社會女，家里有錢，經常和社會上的小混混交往，她仗著這一點在學校里橫行霸道，混的順風順水，沒有人敢招惹她。
前不久，班里的一個女生退學了，是時棠來之前的全班第一，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林嬌搞的鬼，但從來沒同學敢說出來。
因為稍不小心，下一個被欺負的對象可能就是自己。
都是十七八歲的孩子，心智和思想按理講應該都是在成熟和理智的邊緣，但總有一些學生，喜歡用暴力獲得快樂和周圍人的關注。
而學校，就是這群所謂孩子的樂園，這是他們獲得滿足感的最佳場所，人多，還都膽小。
就連那些老師和校長們，也只是出于形式的管一下，只要不出人命，受害者的家長不來學校鬧，那就相安無事，被發現了，頂多就是給個處分或者寫個檢討，稍微再嚴重一點把人打傷的話，也是幾張鈔票就能解決的事情。
她們從來都玩不膩，可以在欺辱中獲得無限滿足感。
除非時棠被她們欺負的不成樣子，最后和之前那個女生一樣選擇退學，她們可能才肯罷休，去尋找下一個獵物。
時棠淪為她們的玩具，已經一個月了，從時棠轉來二中的第一天，她的噩夢就開始了。
玩累了，她們就走了，走時諷笑陣陣，她們還不忘拿出手機拍照，然后轉發到校園群里，接下來就是同學們的點贊。最后大家都四處轉發，是跟風，更是間接性欺辱，使學校的這種風氣一直盛行下去，大家樂此不疲。
反正殺人的不是他們，他們只是負責放火，越燒越大，才是他們的最終目的，不管誰提起這件事，大家首先提到的主犯就是林嬌，而與他們，則是沒有半點關系。
正所謂看熱鬧不嫌事大，最適合這些人不過了，熱鬧這玩意兒，他們百看不厭。
時棠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一個人走在路上，孤零零的像是暴風雨中搖曳的小草，沒有依靠，任憑風雨摧殘。
等時棠回到家時，已經十一點半了，屋子里的燈還在亮著，那個少年還沒睡，正在客廳里，對著窗子抽煙，看見時棠進來，一句話也沒說。
時棠麻木的走進衛生間，她想要沖掉這一身的污穢，可是她們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太臟，不只是身體上的，還有心靈上的，恐怕這輩子都很難洗掉了。
今晚的空氣很是燥熱，江煦的煙癮也在此刻犯了，一根一根的煙被他抽盡，轉眼就只剩下了半盒。
浴室里響起嘩啦啦的水聲，這使江煦不由更加的煩躁，心中仿佛有股旺火，燎著他的全身，他脫掉上衣，對著頭澆了兩大桶冰水，這才感覺有點舒服，風透過窗子刮在他身上，有些涼爽，消了他些許煩躁。
江煦上了樓，一人站在二樓陽臺，抬頭看，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低頭望下看，是無盡的黑暗，似無盡深淵，不見底。
風停了，蟬鳴也消失，此時非常的安靜，江煦感受著前所未有的孤獨，他摸口袋，煙盒空了，他對著空氣冷笑，碎發扎進他的眼里，身上散著一股陰郁。
江煦低頭看著下面，好像失了神，本是清澈的眼睛卻變得渾濁，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靠近陽臺，最后站在了上面，腳下的盆栽被他踢到，掉了下去，發出清脆的聲響，然而他還是沒有一點反應。
江煦的病，又犯了。
天很黑，他什么都不看到，腳下就是深淵，跳下去，是死亡還是重生，他迫切知道。
時棠剛洗完澡，在底下聽到動靜后，她便喊江煦的名字，沒有人應，她上樓，看到眼前的江煦，她錯愕在原地，嘴巴長的老大，卻發不出聲，她不敢，因為她怕那個人會跳下去。
她甚至不敢往前走一步，只能僵在原地，眼睛死死地看著江煦。
時棠也想過死，但此刻看著陽臺上的少年，卻害怕了，因為天太黑，到處都是污濁一片，沒有一點光明，那顆純白色的耳釘，也暗淡無光。
江煦站在那里，腦子里一片空白，眼睛乏了，他將眼睛閉上，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傾。
看到這一幕，時棠想都沒想，用最快的速度沖了上去，她的手機械似的從后面抱住江煦，將身體往后傾，兩人一同摔在地上。
江煦反應過來后，抽身壓住時棠的身子，眼睛帶著狠光，直視她，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樣，江煦手上的動作粗魯，在她手背上磨破了皮。
兩人的臉貼的很近，鼻息交錯在一起，周圍一切都仿佛靜止，時間恍惚了半分鐘，兩人的視線同時離開，彼此泛起漣漪，蕩漾無聲。
時棠一開始以為江煦和那些欺負她的人一樣，是一類人，但剛才那片刻的眼神交匯中，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抱歉。”江煦站起身子，將時棠拉了起來，剛才發生的事情他都清楚記得，江煦沒想到她會救他，所以時棠沖上來的那一刻，江煦也沒有任何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