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閑來無事,拿出曾經在學校時候寫的電話本,編輯了一條祝福語,群發(fā)的短信:祝 端午節(jié)安康!瞬間,我接了一通電話,“喂,你是楊晶?”對方試探性的問,我說“是啊,你是哪位?”,“我,我是包雷,收到信息,一看落款寫著你的名字,我特別激動,我以為這輩子就和你失去聯(lián)系了呢,我給你們寢室打過幾次電話,找不到你了”,“哦,我工作了,剛開始沒有手機”,“好,好,啊,哈哈”他高興的在那邊一直笑。
包雷這個人吧,只能說我不是很討厭,他進入社會早,比我年齡大,有時候說的一些話,讓我覺得還是有一點道理,所以就又繼續(xù)聯(lián)系上了。
得知他一直在跑業(yè)務,受他影響,我也想出去試試,但我對外面的世界是未知的,怎么辦?我想“能不能通過他試試看我能不能有其他的出路”畢竟從學校出來,除了在這個廠子以外,我什么都沒見識過。于是我倆約了見面,他很不自信,說自己長的難看,條件也不好,所以第一次沒約成功,隔了幾個月,他從杭州回長春,我去接站,算是見上面了。見到他第一眼,感覺這咋娘們唧唧的,沖我擺手打招呼的時候,膝蓋還彎曲一下,哎呀我操,我真特媽想一轉身就走,但聲音還是通話里熟悉的聲音,我強迫自己,算了,接觸一下看看啥樣吧。
他給我講了不少外面的世界,和他經歷的一些事,讓我耳目一新,借著他的說法,我也有了自己的判斷…07年那時候,長春黑水路,遠東批發(fā),是相當火爆。我就想:我也要做生意,我也搞服裝去。但我沒有經驗怎么辦?我得先找個地方學學,于是,回到廠子我毫不猶豫的辭職,然后通過包雷當時跑業(yè)務的人際關系引薦,我順利的進入了長春市國商百貨,現(xiàn)在那個商場都黃了,以前可是長春商場里的佼佼者,能在國商上班的小姑娘,也挺牛逼了。
第一家工作,在三樓賣女裝,品牌叫珊爾麗雪,剛開始我替顧客窩褲腳都不好意思,滿臉通紅扭扭捏捏,后來也就習慣了,在這個品牌干了半年,我想,我得往上走,正好趕上對面一個賣褲子家店長辭職回家生孩子去了,于是我榮幸的當上了那家單品店店長,剛開始當?shù)觊L真是啥也不懂,我特別努力一點點摸索著,怎么做賬,怎么出庫入庫,怎么選貨,怎么陳列,還有比如丟貨了怎么做假賬哈哈,大家不用質疑,畢竟每個行業(yè)都有他的貓膩兒。
這期間,我和包雷已經同居,住在長春火車站附近的一個平房里,房子是他二姐的一個女朋友租的,我們去的時候沒有多余房間,只有一個四平方的廁所,里面擺一張一米五乘一米八的床,然后就連走路的地方都沒有,開門就上床,我對這樣的環(huán)境一點怨言沒有,因為我的思維沉浸在我的目標里。
和包雷在一起之前,他和我說了他家情況,他說他家里窮,父母認知差而且身體都不好,家里種了點樹,靠種地和養(yǎng)十幾頭鹿生活。他很少和父母聯(lián)系也極少回家,自己工作這些年也沒攢下什么錢。
我說“你家里什么樣我不在意,只要咱倆以后一起努力,咱們會越來越好的”可能都是因為原生家庭不是很好,所以我一直對他惺惺相惜。但他自卑的狀態(tài)愈演愈烈,走路的時候,我不和他并排走,他會覺得我瞧不起他,我和哥們聯(lián)系,他會氣的半死…。我對他的自卑有很強的無力感。
在一起兩個多月的時候,我意外懷孕了,因為歲數(shù)小啥都不懂,才20歲,想著那就做手術流掉吧,畢竟?jié)M大街的無痛人流廣告,這算什么事,休養(yǎng)幾天就好了。
他后來也沒賺到什么錢,甚至房租都得是我付,但看他也沒閑著,貌似挺努力,干電建,考證,掛證,全國各地東奔西跑,覺得日子嘛,慢慢過,肯定會好的。我倆就這樣聚少離多,但不知道為啥總三天兩頭咯咯唧唧。我想:兩個人在一起需要磨合,可能久了就好了。
一次,他說“帶你回家吧,見父母”,“哦,好啊”,我倆就坐上了長春市雙陽區(qū)的大客車,我心里忐忑著,見了他父母我得有禮貌,該熱情的叫大爺大娘吧,心里做著各種建設。另外我們家那邊習俗是,第一次見家長,對方家長會給紅包,標準是:一千塊錢,給了是對人家孩子的認可,也說明父母同意這倆孩子處對象了。我想一會我也能收到吧,畢竟我各方面配他兒子,都綽綽有余了。
他家在村子里的最邊上,下了大客車到雙陽,我倆又打的出租車到他們村,但因為往他家去的那條小路實在太破了,出租車根本進不去,索性我倆下車大包小裹的走路前進,數(shù)九寒冬,但一想到見他父母,我這心里熱乎乎的。
一棟不太大的老式磚瓦房和一扇大鐵門映入眼簾,包雷說“前面就是我家了”,聞聲,我端詳著前面,說“你和他倆說好了咱們今天回來是嗎?”我沒話找話,“嗯呢,說完了,老兩口在家等著呢”他回答。
我倆踉踉蹌蹌的終于到家了。
包雷的大姐和他媽先迎出來打開大門,他爸在后面慢慢的往外挪。我出生在規(guī)矩那么多的家庭里,這時候怎么能掉鏈子,一開口,清脆的叫著“大爺,大娘”然后面帶微笑的看著所有人。
突然間,他爸一轉身,艾瑪,人家進屋了,咦,我心里疑惑,這是啥意思?
那就進屋吧,是東西屋,我們進了東屋,他爸進了西屋,咋進西屋了呢?我再次疑惑不解。坐到炕延兒邊上,他家人,沒有問我比如說:你父母挺好的啊,或者你倆現(xiàn)在住的地方離上班的地方方便嗎,起碼說點什么增進一下相互的好感啊。我覺得這樣才是正常的交流。
結果人家娘仨聊完了東家長西家短,又說起了他二姐,說他二姐剛生完孩子要滿月了,他媽說“既然你回來了,那咱們就去看看你二姐吧”。
她二姐住公主嶺,又打了個車,去雙陽街里接上包雷的奶奶,我,包雷,他奶,他媽,幾個人就去了她二姐家,一路上,人家嘮的熱火朝天,我好像多余的,真的多少有點尷尬。
到他二姐家,吃完了午飯。包雷提議說“咱倆走啊,回長春”,我說“行,走吧”,這邊張羅走,也坐上了出租車,那邊他媽站人家房門口往我們大門口這邊的出租車里,一邊摸著兜,一邊喊,“哎呀,這出來的著急,忘給拿錢了你說這事兒”,包雷一聽連忙說“媽,不用,我給”,我驚詫的看著包雷的側臉,心想“你那兩吊半錢我還不知道,你給?再說我更在意的是去你家,你們家人對我的尊重和認可,結果都這么應付我,真可笑,我是歲數(shù)小,又不是傻”。
隨后我們就回了長春,一路上,我一句話沒說,想起來就憋屈,看見他就鬧心,論家庭,我家比他家外在闊綽多了,我父母對外可干不出這種令人咋舌的事兒,論賺錢,我比他兒子賺的多,論身高長相,我也拿得出手,怎么到你家,我一點存在感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