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崇瀾過去就伸手按在十二的劍上,他是體會過慕遠征的出招有多快,不先按下,怕是等不及他說完第一個字。
趙崇瀾這一按,這手掌也是無意識地連著慕遠征的手一起按下了。
慕遠征轉頭看向趙崇瀾,沉著聲道,“對付此人,不過一招,事后我自會向父王請罪。”
趙崇瀾臉色一沉,“這宮里都說你無技無能,難道不是你刻意布下的迷陣?此番出手豈不毀了先前的良苦用心?”
慕遠征一愣。
那頭汪鐸與林威說著些什么,又示意了圣駕所在方向,雖聽不見,大抵也能猜出一些。
慕遠征松了手里的勁道,看著趙崇瀾,“將軍不是一直疑心于我,若我這一身絕學暴露,朝中必然有人追究,于將軍而言,若非好事?“
趙崇瀾一時語塞,將慕遠征的手一推,索性拋了話出去,“那你去,十二爺的一招快得很,去啊!”
慕遠征心里一急,下意識地一把抓住趙崇瀾抽開的手,沉默片刻,才道,“我不去便是。”
趙崇瀾松了口氣,“你,你與這世家公子置氣作甚?”
慕遠征長睫輕輕一顫,他這心里確實是因著那世家公子窩了一團無名的火。“他話多。”
趙崇瀾噗嗤一笑,“十二爺順道也怪末將話多吧。”
“我,我與他不熟。”
好好幾個字,面前少年又是說得一個結巴。
趙崇瀾心頭一軟,先前因為慕遠征那句不熟惹來的不快煙消云散。
趙崇瀾道,“不熟就不熟,應付著便是了,犯得著生氣么…”
慕遠征抓著趙崇瀾的手忽而一緊,“我……”
“十二皇子。”一直在外圍候著的郭懷跑了過來。
慕遠征慌忙將手松開,“何事。”
郭懷走近后,卻是先朝趙崇瀾略行了禮,“見過將軍。”
趙崇瀾見著,便回以微笑,“指揮使大人。”
慕遠征略側了眼眸看向趙崇瀾,雖說這宮里皆知郭懷是玄龍衛都指揮使,但畢竟玄龍衛非正統機構,上不得臺面。
于是宮里都慣以郭懷辰陽宮親衛統領的身份,稱其郭統領,或郭大人。
郭懷此來,顯然是尋著辰陽宮的十二皇子來的,明明匆行而來,到了跟前卻又是不急不緩地先向他行了禮。
趙崇瀾便道,“看來郭校尉有要事與十二皇子相商,那末將先行告退。”
慕遠征看著趙崇瀾背手離去,微微瞇了眼。
郭懷則是壓低了聲音道,“十二爺,看來趙將軍并未想過放棄對您的查探。”
慕遠征頷首,“他那樣一個人,怎么會輕易放棄。”
暗殺朝臣,本就與他虎鋒將軍護國使命背道而馳。
“可那些……”
“確也不是身不由己,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慕遠征長睫落下,眼下陰影仿是藏了無數難言,轉眼那一抹陰影消弭,長睫掀起眼底又是一片霜寒,“查到了?”
“薛侯爺。”郭懷又添一句,“太后宗親。”
慕遠征勾唇似笑又非,睨一眼郭懷才道,“該死的都得死。但這個人,不用我動手。”
郭懷自然懂得慕遠征所指,只是他心里那份擔心自始未變,“趙將軍那邊,可需要派人盯著。”
慕遠征搖頭,“隨他去吧。”即便是趙趙崇瀾有所舉動,他也不能將其如何。
也不會。
“我也想看看,他究竟會如何。”
郭懷一愣,旋即便是了然地阻止道,“趙將軍并不知您身份,如今看來將軍并不會偏幫您。屆時,若將軍有所舉動,豈不是正合了他人意?!”
慕遠征笑道,“賭一把吧。”
賭只認得十二皇子的趙崇瀾,若真察覺這些事,是不是只有大義凜然。
慕遠征看著趙崇瀾方向,那人正與汪鐸林威一行坐在原來席位,若無其事般地飲茶敘聊,卻是有偶爾的回望恰好落進慕遠征眼中。
這避暑的日子過的悠閑,幾乎叫人連今夕何夕此時幾時都快辯不清了。
原本還是嫌棄這行宮日子難打發,眼下即將回程,趙崇瀾倒是莫明生出幾分不舍得。
晨起后,趙崇瀾于檐下長廊站著,沒多會便瞧見一小太監急匆匆地,抱著長弓羽箭往這邊跑。
長弓一把,羽箭多得不似一個人來習用的量。
等這小太監跑近了些,趙崇瀾便認出是十二皇子身邊的小夏子。
“夏公公。”
“見過將軍。”
小夏子喘著粗氣,“奴才失禮,奴才還趕著給十二皇子把東西送過去,耽誤不得。”
趙崇瀾笑道,“如何,送晚了,這十二皇子還得罰下來不成?”
“那倒不是,這送晚送早的,小主子都無所謂。就是…”
小夏子有些難為情地笑笑,“就是奴才自己覺著凡事都做好些,能讓主子高興點兒。”
趙崇瀾看著小夏子,約摸跟那十二皇子差不多的年紀。他打趣道,“你主子平日總是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