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是男人，或者說還是個十五歲的少年，靈都皇子。他亦是男人，更是年長六歲的，靈都將軍。方才的心跳卻是震得他不知所措。
“你……”慕遠征小心地開口。
趙崇瀾卻是受了驚嚇般地往后跳開，打斷了他，“你什么你，沒事站這么個地方干嘛。”
慕遠征下意識的又伸手去護他，卻又在趙崇瀾落定穩了身形時，匆忙停了手。
五指凌空捕風，慕遠征握了拳，將手臂背在身后，“那——帶你去另一個地方。”
趙崇瀾看著天色，“午時不是有賞花宴？眼下快到時辰了。”
慕遠征挑眉，莫名有了些不悅，“那將軍請便。”
“唉？”趙崇瀾跟上一步，“我說你這人……”
慕遠征便又回頭，“我這人如何？”
趙崇瀾倒是沒想到這印象里皆說是冷冰冰的十二皇子會這般反問，他有些得意地抱臂胸前，揚著下頜道，“說生氣就生氣，說翻臉就翻臉。”
“有嗎？”慕遠征仿是難以置信，還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臉。
趙崇瀾噗地就笑了，桃目一彎便是攬盡芳華，“有啊。我看見了。”
少年被這話噎著，只是那桃花滿陌的笑落在眼中，心下又是高興的，于是他佯裝生氣，徹底冷了臉色，“去不去？”
趙崇瀾自是瞧得出這少年的頑皮，便是假意討饒道，“去去去，我于你有關的一切皆有好奇，怎能不去。”
打趣的話說來幾分真幾分假，最初懵懂時，連自己都不曾深究，更不消說旁人了。
少年先是一愣，旋即才是笑開了去，“我有些后悔了。”
“什么？”
“往后還請將軍，對我多幾分好奇才好。”
少年唇邊笑意更甚，眸中是日光清澈，碧流靈動。趙崇瀾于這蒼茫萬頃之下，地闊無邊之間，片刻地失神。
他曾踏盡遠山滄波，看遍芙蓉青荺，此刻卻知，人間萬景皆不及此間，臨風少年一笑傾城。
--
長風遠歌，旌旗招展儀隊浩蕩，除圣駕龍輦，嬪妃車駕，余下皆是跨馬而行。趙崇瀾與汪鐸，繁星與郭懷緊跟三位皇子之后。只是這小皇子，越走越偏了隊列，且漸漸落至眾人之后。
趙崇瀾回頭去看，邊上與其并驅的繁星便但，“將軍習慣就好，十二爺素來不愛與眾人同行，陛下也是默許了的。”
趙崇瀾一怔，是被看穿了心思，索性試探地問道，“這般掉隊獨行，不怕皇子出意外？”
“陛下歷來都是指派玄龍衛看顧十二皇子。麒麟軍應以圣上安危為先。”
繁星看著溫文爾雅一臉單純的，說的話倒是滴水不漏。
趙崇瀾挑眉，“我倒是看那十二爺罰起你麒麟軍統領來，比圣上還順手啊。”
趙崇瀾本想激一激這溫雅將軍，卻不想繁星仍是一副恭順有理的樣子，好意提醒道，“將軍慎言。”
趙崇瀾訕訕一笑，當真是討了個沒趣。回頭瞧那十二爺倒是沒離隊多遠，只是漸漸落在了隊尾，離護衛們皆隔了一些距離。
趙崇瀾剛拉起韁繩想要調轉馬頭，忽而聽到前驅驚叫聲四起，林間簌簌喧囂不止。
“有刺客！”
如同天降般的數十黑衣刺客執劍竄入儀隊，侍衛執槍戟上前，馬匹踏蹄而起，塵土飛揚。趙崇瀾心下一驚，他是該徑直朝向龍攆，可他手中韁繩仍是調了馬頭，那瞬間卻聽繁星道，“將軍，請護駕！”
話罷，繁星踏馬而起，躍過前人肩膀直奔龍輦。
趙崇瀾眺目，確實瞧見十二被一眾與侍衛裝束不同的護衛圍在當中。
趙崇瀾一咬牙，轉了馬頭直奔龍攆。
趙崇瀾旋身而起，與側翼切入外圍，天凝銀光之下刺客非死即傷。
趙崇瀾踏一刺客肩背，周圍長劍襲來，他半蹲借力，先以天凝直入腳下刺客背心，借力離開時拔出天凝，順勢一掃前方，劍鋒迎刺客正中掃過，縱劈其咽喉至天靈，再斬一人。
伏羲索出腕，扼兩人頸項，趙崇瀾奮力一拉，二人貼背而立瞬間，天凝劍鋒已切斷二人脖子。
廝殺不止，龍攆處也是一片混亂，雖有麒麟軍圍護，但隨行人數不過數十，而刺客人數眾多，身法不差，麒麟軍并無法全然阻擋，不斷有刺客接近龍攆，趙崇瀾抬眸看向龍攆，繁星與郭懷正護在龍攆最近端，倒是保了龍攆安然。
郭懷？！
趙崇瀾這才發覺，方才他所見的玄龍衛十名暗衛皆在儀隊附近，或護妃嬪，或護皇子宗親，那十二皇子……
趙崇瀾氣急，慕遠征既然要隱藏身手，必然不會在此況之下全力迎敵，偏他還支走了玄龍衛，這小子，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