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短暫而又匆忙，露花過得很滋潤，不是看書就是帶著大黃狗溜達，
從不去想那些工作中的煩惱和壓力。大家都覺得她清醒脫俗，而奶奶覺得她不懂世事，
幾次都提醒露花寒假過年前拜訪一下領導，露花都微笑聽著，不反駁不盲從。
露花覺得生活中的每一個瞬間不一定都要抓住，但抓住的就要過得充實而又滿足，
就像桌子上幾種甘甜的果汁，端一杯就好，讓它透過喉嚨，滋潤著自己的心靈，
這樣才顯得有意義。至于拜訪領導，拜訪誰，除了黎校長，自己一個都不熟，
也不知他們家在哪里，而黎校長又不希望自己過年去看他，要自己在家好好休息。假日里，
黎校長打過一次電話給露花，說自己的外孫進了實驗班，放假上來可能就不在露花那班上課，
外孫說還是會有點想念露花，覺得露花上課就像綿綿細雨，淋上了就不愿意離開。
露花很是感激，露花已經知道她班上前幾名學生以后都不會再來，這樣也好，
畢竟人往高處走，誰都希望有一個好的前程，自己班再好，也沒有新的實驗班好，
就隨他們去吧。以前自己讀高中時，不也是遇到這樣的情況嗎，
記得自己高一語文老師對自己非常好，但后來高一語文老師嫁到外地隨軍走了。
露花不知道一個寒假重華的一切原有的秩序基本上都已經改變，太多的學生想進實驗班。
一個寒假湯校長基本上天天有人找，而學校又只有兩個新班，
所以林校長與湯校長臨時決定再增加兩個希望班，每個班增加到八十人，
當然除了最初的八十人是按成績來，后面的基本上都是自己愿意申請的，
加上文理選科的原因，這樣下來，等于一切都重新開始，
自然很多成績普通的也都進了實驗班和希望班。露花的那個班號改為希望班，
但露花不再是班主任，改為方小萍接替。方小萍在舅舅的指引下似乎看到了未來的美好生活，
她要靠自己勤勞的雙手走上富裕之路。周校長當時在馬書記說把露花換下來的時候，
想為露花說句話，但想了想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周校長想的東西其實就那回事，
他想讓露花自己來找他，如果幫露花說一句話即使不安排新的希望班，
但安排其他普通班還是肯定可以的，等開學的時候再找露花談談吧。新的學期如期而至，
露花來到重華的辦公樓前看到新的學期班主任名單上沒有自己，感覺有點意外，
她覺得過去的一期自己是很努力的，成績也不錯，怎么就換下來了呢。
雖然不當班主任自己也落得耳根清靜，但跟學生那一份情緣好像也非常有意義，
加之自己班成績的確可以。于是露花來到教務處，教務處全是想進重點班的學生與家長，
轉身又到三樓想找林校長，但考慮到自己就一個普通老師，領導壓根就還認不準自己，
就想下樓不找算了，就在下樓的時候正好碰到周校長上樓，露花問了一聲好就要走。
周校長知道是班主任的事，一把抓住露花的手要露花來自己的辦公室談談，
露花就只好跟進來，周校長先是說了一下學校的安排，
并提到換下來的主要原因是馬書記覺得露花不適合，
后又幾次提醒露花是不是需要自己的幫忙，說自己絕對可以安排到位，
幾次都把手放在露花的肩上，并輕輕捏了一下，眼里充滿饑渴。露花知道周校長的意思，
甩了甩膀子就走了出來，走到樓梯處，周校長跟上來說：“露花老師，要不你找馬書記談談。
”露花頭沒回，但也聽了周校長的，來到二樓找馬書記，馬書記見露花來找他，
明知故問：“露花老師，你是不是想說班主任的事，這么跟你說吧，學校研究了很久，
覺得你教書不錯，但在管理學生上還有很多東西要學，所以就暫沒再安排，這樣吧，
如果你真想當，我去跟林校長說一下，看是否有機會。”馬書記一邊說，一邊倒茶給露花喝，
同時直勾勾看著露花的眼睛和誘人的胸脯，雙手有意無意觸碰著露花的腰。
馬書記的愛人前兩年退下來在京城照顧自己的兒子讀書，兒子還在讀博士后，租了一個套間。
露花沒說什么，也不敢再有奢望，匆匆離開，她似乎知道，
在這棟辦公樓里更多的是看不到摸不著的規則。露花一個人來到重華的湖邊，
任微風吹打自己的臉，耳邊也不時回響奶奶的話。不當班主任雖算不上什么，
但憋屈感還是很強烈，暫坐一會，緩過神來，她想打電話給黎校長，
但黎校長又是否能幫到自己。或許黎校長幫自己說過這事，算了吧，
露花坐了一會就回公寓樓去了。露花預想的沒有錯，黎校長的確跟周校長說過幾次，
但周校長這人就是那樣的人，非得要露花自己跟自己說，黎校長怕又害了露花，
所以就沒有硬說。露花一個人在公寓樓睡了一個下午，沒有看書，也沒有睡著，
時不時起來推開窗戶讓清新的空氣透進來。“鐺鐺鐺”，門響了，露花起來打開門一看，
方小萍來了，“露花，聽說你沒安排當班主任，不要怪我，我只是提出想當班主任，
并沒有提出要當你那個班，除了你，學校還撤掉了王老師的班主任，說王老師年齡大了，
早自習總不來。”方小萍考慮很多，既想努力奮進，又怕讓同事朋友變得生疏。
“小萍不要多想，我怎么可能怪你，或許我真的不適合，不要多想”露花反復說了一下，
方小萍拿起自己剛帶來的橘子，剝開一個給了露花，并輕輕擁抱了一下，露花滿眼熱淚，
一邊吃著橘子，一邊跟小萍聊起了寒假趣事。
隨同露花一起換掉班主任的除了王老師還有羅老師，羅老師也是剛大學畢業分到重華沒幾年，
一來就安排當班主任，工作還算盡職盡責，說話輕言細語的，學生也比較歡迎他，
就是有一點不受領導待見，遇見同事領導不喜歡喊人，不善于溝通交流。
這次換下來也是馬書記的意思，馬書記覺得以后的班主任至少要有一個領導班子成員舉薦，
這樣確保不會出大問題，很多的收費也好順利開展，
還有最重要一點就是要讓老師們知道付出才有回報這個道理。
除了領導班子能預見未來的回報，哪個老師知道未來會這么不一樣，更多的還不是好好教書，
當班主任只是習慣了跟學生在一起，突然撤掉肯定難受。
羅老師也去過馬書記辦公室問過為什么換掉自己，馬書記沒有說什么，
直接拿出幾封家長信給羅老師看，羅老師看了什么也沒說就走了。他知道再說也沒有用，
那封信反映的問題壓根就是胡說八道，說什么羅老師總喜歡關起門來跟女學生談話，
還說什么總是買一些糖果給學生吃，每次月假都要求學生帶一些雞蛋花生什么的給他，
都是一些雜七雜八的瑣碎小事。羅老師猜想的的確沒有錯，
這些信也是馬書記叫幾個老師仿照學生家長口吻寫的，目的就是一個，
將來的班主任肯定會油水足，你不付出不跟領導親近，絕對不會給你發財的機會。
羅老師撤換以后很長時間都沒有調整過來，不像露花。
不當班主任的日子對露花來說未必不是好事，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整與適應，
露花感覺更有時間讀自己的書，露花一天除了上課，基本上都在圖書館閱覽室里呆著，
一邊翻看一邊還不時地摘抄一點文字，偶爾露花也會去電影院看電影，好好享受生活，
還有就是自己上課也好有話說，有材料可提供。周末周日看電影一般人多，
露花基本上看電影選擇在周三晚上，人少，偶爾就三四個人，
最關鍵一點就是票價還能打五折。又到禮拜三，
露花看電影票價又五折就早早吃完飯來到電影院。虹城電影院不大，也就五個廳，
周末周日大小廳一般不打折，禮拜三除了2號廳其他也不打折，露花早早進了2號放映小廳，
還買了一包爆米花。就在放映前兩分鐘的時候，露花看見有兩個人一男一女走了進來，
男的好像周校長，女的好像自己所教班級的班主任蘭老師，蘭老師除了上實驗班的課以外，
還兼任了一個普通班班主任。光線有點暗，雖看不清臉，但還是能斷定就是周校長跟蘭老師，
露花沒打招呼，覺得也不好打招呼，他們手拉手怎么好打招呼，就低著頭坐在位置上，
電影放映的時候，露花偷偷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
看到周校長與蘭老師手拉手緊挨著坐在電影院的最后排，露花趕緊轉過身看自己的電影。
這場電影，露花看得很忐忑不安，壓根就沒有好好看，腦海一片模糊，
她不知道周校長與蘭老師是否認出自己。應該沒有，她給自己自信，
因為自己頭上戴了一頂下午剛買的帽子，但也不能絕對就肯定，
自己跟周校長蘭老師也就幾排的距離，有時電影過程中明亮的鏡頭下還是能看得清前排的人，
算了呢，隨他去，還是好好看電影，等會電影散場的時候自己提前幾分鐘偷偷走就是，
露花這樣想。好不容易電影就要放完，露花低著頭偷偷先離開。周校長的確沒有看到露花，
周校長畢竟年齡大了點，視力不是很好，蘭老師也不敢確定，
也只是感覺有點像自己班上的語文老師露花，過了幾天這事也就這么模模糊糊過去了。
這天露花正在蘭老師班上作文課，教材內容是要寫電影觀后感。露花講得很起勁，
加上自己前不久看過這場電影，就更是精彩。蘭老師則正好從馬書記辦公室出來回班上來，
馬書記剛才意味深長地跟自己講了很多人生的道理，還要自己以后注意點影響。
馬書記雖沒有明說，但明顯就是指與周校長看電影的事，
蘭老師聽到露花老師講的電影就是自己那天看過的，就肯定那天是露花了，
也肯定露花在馬書記面前說了此事，不然誰知道呢。
蘭老師壓根就不知道其實是周校長在跟馬書記喝酒時不小心說漏嘴的，
或許也是故意顯擺顯擺一下，男人就是這個心理，喜歡顯擺。蘭老師記在心里，
也沒急于表現出來，
但私下里讓幾個跟自己好的學生家長在教務處領導面前說任課老師的不是，
比如遲到啦、早退啦、調課啦等。露花一般不遲到早退，調課有時有，
但一般都是別人有事找她調的。半個學期下來，期中一考試，
露花兩個普通班的成績相差有點大，蘭老師班語文成績低很多，蘭老師非常生氣，
主動找馬書記要求把露花換下來。馬書記也覺得成績相差是有點大，
但就一次考試的事就換不太好吧，露花這個學期已經把班主任撤了，
況且說不定期末差班又超過那好班了呢，就沒有答應。蘭老師還是堅持要換下來，
就找周校長，周校長知道蘭老師的心思，也知道電影的事蘭老師冤枉了露花老師，
其實就是自己在馬書記面前說漏了嘴，但自己不能說不能承認是自己說的啊。熬不過蘭老師，
就答應想辦法讓馬書記同意換下露花。周校長比較圓滑，
他一方面要蘭老師在馬書記面前說學生家長想換露花，說露花常在學生面前看小說，
對學生影響不好，另外一方面又跟露花說說蘭老師不好相處，干脆不上她班的課，
這樣也好有更多的時間來搞創作。露花知道其中原委，就同意了，
就只上了另外一個班的語文，蘭老師班的語文課讓了出來。羅老師換下來后，剛開始還好，
思想波動不大。后來跟一個大學畢業到沿海小鎮學校上課的同學一聯系，感覺差距太大了，
得知那邊還大量需要老師，就慢慢產生了想離開的念頭。一個禮拜六的早晨，羅老師沒有課，
走進教室跟班長簡單說了幾句讓班長感到莫名其妙的話就朝學校大門走去，
明媚的陽光照在“”重華中學”的幾個大字上，羅老師走出校門回頭看了看美麗的校園，
帶著不甘也帶著幾分不舍沒跟任何人打招呼就走了，他知道一打招呼就走不了的，
自己心軟不經勸，當初如果不是老校長來大學招聘，描繪重華的美好藍圖，
以及在家鄉工作的好處，自己估計早就去了沿海。老校長的確沒有食言，
對羅老師還是蠻好的，這幾年工作也是蠻順心順意的，
沒成想換了校長不太擅長跟領導溝通交流的自己一下被冷落了，走吧，
或許自己更適合在沿海發展，想到這，羅老師又加快了步伐。來到虹城火車北站，
羅老師坐上了去沿海的動車，動車開動的那一瞬間，羅老師終于忍不住趴在座位上哭了起來，
或許人就是這樣，真要離開故鄉出去打拼的時候總是那么不舍。
周圍的乘客看羅老師趴在座位上哭得那么傷心，就輕輕拍了拍羅老師肩膀推了推他一下，
也沒有說什么安慰之類的話，或許這樣更能理解與安慰一個人。禮拜六禮拜天沒課，
等禮拜一輪到羅老師上課的時候，十分鐘還沒見羅老師人影，班長就打電話給羅老師，
羅老師這才告訴班長，自己去了沿海，班長沒辦法就告訴了班主任，
班主任就打電話給了林校長：“林校長，我們班羅老師去了沿海，不來上課了，你看怎么辦。
”林校長沒說什么，就讓學校辦公室打電話給羅老師確認，如果真不來了，換人就是，
也沒必要規勸。在得知羅老師真離開后，林校長就讓教務重新安排了人選。
沒到一天羅老師離開的消息在重華傳遍了，有說這有說那的，
更多的是說如果不撤羅老師班主任職務，羅老師是不會走的，羅老師喜歡跟學生打交道，
不太擅長跟領導交流，一下子撤了他適應不了就走了。加入WTO后的強勁動力，
各地經濟發展如此迅猛，特別是沿海各大城市，到處欣欣向榮，高速公路越來越多，
城軌列車也逐漸開通，碼頭港口，輪渡絡繹不絕，人們逐漸富足，
全國各地都在想辦法改善居住環境。
以前靠單位集資建房單一制辦法已經不能滿足廣大人民的生活需求，很多沿海打工的群體，
富起來了也急于想在城里安個家，方便孩子上學，急需大量商品房，
全國開始掀起房地產熱潮。虹城也引進一個又一個房地產公司來開發樓盤，
他們一個個開疆拓土，建造未來的商業區、住宅區。新建的自然環境舒適，房子寬敞，
比以前單位的集資房好幾個檔次。“請所有拿到房號的上臺領取公司的獎品，
獎品是一套家電既有電視機又有電冰箱還有洗衣機。
房地產公司在水一方樓盤售樓小姐在臺上一個又一個在點已經簽約套房的客戶名單上臺領獎，
楊鳴和龔俊聽到自己的名字快速跑上臺，別提有多高興了。
他們兩個內心也特別感謝新來的林校長短短一年就讓自己發家致富有錢買樓，
說實話光這獎品就夠普通老師一年不吃不喝，兩人在臺上還相互嘀咕，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
低調做人，如果真有人問起就說是借錢買的。虹城不大，加上廣告隨處可見，
喜歡熱鬧的謝老師早就知道在水一方樓盤開業，一個人來看熱鬧，
隨便領取一點免費的禮品什么的。謝老師也不是完全沒有買房的意思，
跟自己那個分開后一個人租房單住，她看房價有點貴，比原來集資房貴很多，不敢出手，
估計錢也不夠。這次房產公司發大獎都是要全款購房的才有，自然她就只領了一份禮品，
她看見自己的同事剛上臺領了大獎，
回到重華就像高音喇叭既說了樓盤的熱鬧場景又說了兩個同事買的新房，
聽得結婚不久還在公寓房住的方小萍鄒文熱血沸騰，發誓明年也要拿下新房。
也有很多老師半信半疑，覺得不太可能，就當一年班主任就全款買了？
他們搞不清這錢究竟怎么來的，就補點課就有那么多嗎？
他們哪知道多少學生家長拿著信封偷偷找班主任希望多多關心自家孩子，
他們又哪里知道學生成堆成堆的資料需要多少錢才能拿下，
他們更不知道家長在班主任鼓吹自家孩子能上重點大學面前有多興奮和舍得，
還有很多家長為了讓老師多照顧一下自己的孩子，特意讓孩子在班主任老師家里吃住，
他們更不知道后來除了幾個家長陪讀的其余基本上都在老師家吃住。除此之外，
還有很多普通班學生花大價錢來重點班寄讀，這樣算下來，
一年賺的錢是不是比平時十年賺的還多。一年一套房是不是就不那么遙遠。重華開始熱鬧了，
大家都開始覺醒，紛紛找林校長等班子成員要求在接下來的學年里當班主任，
紛紛要求挑重擔。大家看見學生一有空，就跑教室里輔導他們作業。
見這等景象林校長自然笑了起來，但說實話林校長現在也不是就沒有一點煩惱，
這么多人找他想擠進來，可自己又不能個個滿足，當然就只能再想辦法。想到這，
林校長立馬安排嚴副主任通知召開班子緊急會議。“大家看到沒，
實驗班的兩個班主任買房了，他們讓重華老師打了雞血，現在大家紛紛要求當班主任，
這怎么辦呢，湯校長你先說。”林校長開門見山：“感覺這事是好事，
這樣大家也會紛紛圍著我們轉，至于好的方法，感覺還是林校長有見識。
”湯校長知道林校長的意思，接過話題又推給林校長，其他幾個也讓林校長決定。
林校長想起培訓時，省城同學支的招，就說了起來：“我建議總的來說一當三年，
等畢業了重新再調配，但平時每年考評一次，排名最后的班級就一年撤換，一次撤換三個，
也就是說從高一到高三中途換下來六個。”大家紛紛鼓掌，示意舉措不錯，
并安排嚴副主任把會議精神立馬通知到各個班主任。眼看一年快到了，期末考試要開始，
班主任個個拼命一搏，都不想換下來，都想早點在虹城買上不錯的新房。
但任課老師特別是普通班的任課老師不會像班主任那樣拼命，他們覺得不管怎樣，
自己撈不到，加上班有重點，你怎么可能拼得過他們重點的，自然還像往常一樣。
露花也是屬于后者，不急不燥，但露花平時教學有一套自己的方法，
所以她似乎有把握會贏那些重點的班級語文考試，露花班上的學生很喜歡露花這種教學方法，
曾經幾個實驗班的學生請求學校安排露花教他們的語文。果不其然，
露花教學成績排在普通班的最前面，比幾個希望班還要好，
她教的那個班因為語文成績特別高，自然遙遙領先其他普通班，要知道期中還是最差的班。
露花因此被組里推薦為優秀教師到學校，優秀教師最后由學校研究決定。因為有評比，
有幾個平時成績明顯落后的普通班班主任知道自己搞不過重點班和其他普通班，
又不想落后被換下來，那樣損失慘重，就偷偷安排部分學生作弊，
也要求監考自己班的老師放點水，睜一眼閉一眼，這樣自然成績就上來很多。
而那些在老師鼓勵下作弊的學生也逐漸肆無忌憚，什么考試都想作弊。
教務科把各班成績排名表送給了林校長他們幾個領導，林校長看到最后三個名字，
有個是自己的學生，有兩個平時對自己也很尊重，感覺不相信，他們平時很努力啊，
但成績擺在面前，為什么呢，湯校長說：“明顯有作弊的可能，但又沒抓住啊。
”“讓我想想，你們回去也好好想想怎么辦好點，今天就說到這里，我現在要去局里開會。
”林校長留下一句話，匆匆離開了會議室。究竟如何是好，讓誰下，林校長也沒什么好辦法，
湯校長就按先前說的把最后三個下了，結果有兩個也沒說什么，最后一名是個中年教師，
姓張，剛調進重華不久，沒想到張老師直接打給虹城市委宣傳部袁部長。
虹城隨著經濟發展由縣已改為市，袁部長本來覺得這事太小也不好出面，
但張老師也算自己發小，自己讀高中時還曾經中午天天在張老師家吃飯，也算有恩于自己，
就答應問問情況，隨手給林校長打了一個電話，林校長本來想說是按成績下的，還沒說出口，
袁部長就又說了一句，：“這個事就這樣看行不，林校長，
再給他一個努力工作挑重擔的機會，我們還是要多鼓勵一下同志挑重擔蠻，
再者班主任工作又不是很舒服的工作，愿意干還要表揚才是。
”袁部長哪知道重華現在當個班主任有多大油水。“嗯嗯”林校長除了嗯哪還好說其他的。
這事就這樣辦，林校長要湯校長繼續安排張老師當班主任，而其他兩個下了就下了，
盡管成績還好點。就輪換班主任一事，管政工的寧校長曾經也跟林校長說了一下，
說以后只要利益巨大，誰都下不了，即使你今天把他們換下，
明天你就要想辦法繼續讓他們干。果不其然，這兩個下了不到一天，
林校長就要湯校長趕快把他們喊到辦公室來，“你們兩個既然還想挑重擔，就讓你們挑，
本來我打算明年才讓你們繼續挑。”林校長為什么對他們說這些話呢，
原來其中一個覺得自己下來不是因為成績，而是因為家里沒關系，
加上一些老老師問他究竟當班主任好在哪里，這么辛苦還不愿意下來，
說自己那時年輕的時候壓根就不愿意當，學校要做工作才行。
于是他就一五一十全部說出來了，比如換座位啦，評優評先啦，評貧困生補助啦，
資料校服寄讀等等，太多機會有錢，這樣收錢那樣收錢，有些又重復收錢，
總之一句話收的錢都是跟領導怎么怎么了，自然話就傳到湯校長那里了。
湯校長聽了感覺問題有點嚴重，立馬就告訴林校長。林校長也有點害怕，
自然就又收回撤換令。還有一個男老師下來，他覺得這樣不公平，
自己普通班肯定考不過重點班，就沖進教務處，本來想跟主任說，看湯校長在辦公室，
就跟湯校長理論起來，越說越激動，結果一拳把教務處辦公桌打爛了，湯校長看到也有點怕，
就當場答應了。第一年下來，林校長關于輪換班主任策略就完全落空。
“林校長你看這些老師評為優秀教師，你審批一下，行不行。
”林校長接過寧校長的表冊一看，正好露花名字在第一個，自己因為班主任的事還沒舒坦，
就把氣撒露花身上，“林校長，這個露花教學成績普通班里排第一呢，
甚至還超過幾個希望班，你確定要劃掉嗎？”寧校長輕聲說了一下，“換了，
很多老師說她班的語文成績是作弊來的，我覺得也有可能，哪有重點班的還差點，
你看其他科目都差，難道語文就不差，還有把這個數學老師的優秀也劃掉，
上次在路上碰到連招呼都不打，直接跑廁所去了。
”林校長哪知道人家肚子不舒服急的不行那天都上了幾次廁所。
寧校長聽林校長這么說就劃掉了露花的優秀和那個上廁所沒喊他的男老師的優秀。劃掉后，
林校長又補充說了一下：“你看能不能把優秀給龔俊和嚴子晴，
上次龔俊父親這個退了的老領導特意找到我要我多照顧一下，還有嚴子晴這老師蠻不錯，
看見我總笑嘻嘻的。”寧校長自然言聽計從，聽從林校長安排。
周校長后來也聽說了林校長換班主任沒換下來，就跑來跟林校長交流了一下：“林校長，
這么多人想當班主任，而班主任又換不下，如何是好呢，
要不這樣……”周校長在林校長耳邊嘀咕了一下，林校長連連點頭，周校長的意思很簡單，
一句話以后把老實的沒關系換下來，其他人不要動。周校長是個聰明人，
說到底老實人換下來不會亂說，沒關系的也不怕他亂說。
林校長覺得周校長這個做法還不高明，沒有關系的是要換，但有點小關系又不聽話的也要換，
只是得想辦法讓他們心服口服。林校長現場把電話打給了在省城學習時認識的幾個校長，
咨詢一下他們的做法，打完電話后林校長說：“剛才我打電話問了一下省城的校長，
他們想法跟我差不多，就是我們平時對那些跟我們特別好的班主任偷偷告訴他們，
我們的隨機檢查考核時間，比如教案作業的檢查，公開課聽課的檢查，
以及平時一些志愿者活動要他們一定參加，對那些不怎么聽話的班主任放任一段時間，
也不批評他們，讓他們自由自在一些日子。一旦他們中招，一有必要就無情地拋棄他們，
這樣他們也就無話可說。”林校長說完露出詭異的笑臉。
緊接著林校長又說了一句：“不管有多難對付的班主任與任課老師，
我們還有最后一個殺手锏，我們隨時可以跟紀委聯系，如果我們想換誰又換不下，
我們私底下就寫匿名信要求紀委查他，處理他，這樣就不怕他有多難對付。
”這也導致后來重華處理人數成了史上最多的一所學校。幾個副職聽了后連連點頭稱贊附和，
都說還是林校長厲害。周校長心里在想這個林子涵，比蛇還惡毒，重華肯定越來越差的，
隨他去吧，或許差了自己才有機會。“以后對任課老師的評優評先評職稱晉級也一樣，
采用這個做法，我們把教學理念跟我們不同的，平時不聽我們話的，一律放任自流，
不管不顧他們，每次檢查也不提前告訴他們，每次活動也不喊他們，
每次他們沒有做好也不批評他們，但每次都紀錄下來，
一旦他們提出要求我們就拿這個搪塞過去，他們自然無話可說，
慢慢地我們以后想怎么樣就可以怎么樣。”林校長接著又補充了一下，
其他幾個副職都說好主意，周校長一邊說好主意，
一邊在心里又偷偷自言自語：林校長不是一般壞啊，殺人不用刀。露花的班主任撤換了以后，
就有部分老師在議論，后來又換下來她的一個班語文課，這不又把露花的優秀拿掉，
自然說這說那的就更多了。有說露花是因為沒有答應領導的那個方面需求，
也有說是露花水平不行，自命清高，總之盡是一些不好的言論，
還有說以前當班主任完全是黎校長的原因，她跟黎校長還去過醫院什么的。露花自然想不通，
非常煩惱，晚上也睡不著，幾個晚上去醫務室拿了點促進睡眠的藥才睡著。
此后露花越發變得沉默寡言，除了看書、教書，一般都不出公寓樓，也不再去湖邊坐坐，
最多就是在閱覽室。后來黎校長知道了特意來看過一次露花，
還問露花愿不愿意到自己學校去，露花沒怎么明說，再者因自己的病好沒多久，
老婆又查出來重病進醫院住院，黎校長忙得也就顧不上露花了。
或許是露花看《白鹿原》看入了迷，有次忘了去教室上課，打電話又沒人接，
害得她班主任到處找她，直到在閱覽室里才找到她。大家紛紛懷疑露花是不是抑郁了，
特別是蘭老師，直接說人家精神出問題，不過蘭老師也不是完全胡說，
她幾次看到露花把粉筆頭裝進自己口袋里。
前不久還有一次蘭老師聽校外有人說看到露花從老家提著一袋花生走路回學校來，
走到半路快天黑了走不動了就蹲在路邊一棵樹下，別人問她為什么不坐車，
她支支吾吾說不清。后來被好心人看到免費把她帶回到重華學校，
她一句感謝話沒說頭也不回就走了。露花是有點輕度抑郁，的確沒有以前那么陽光。
“林校長，你們怎么了，
把我露花孫女害成這樣”露花奶奶不知聽誰說露花在重華受到欺負特意跑來找到林校長，
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說著，林校長也不知道說什么，又怕露花奶奶罵，就離開了辦公室，
讓露花奶奶一個人在辦公室，露花奶奶一個人坐了十分鐘就走出了辦公室。
后來聽說露花奶奶從重華出來還去了虹城市教育局，還聽說又去了一個親戚家，
最后回到老家不久就上吊自盡人走了。露花匆匆回到老家，本來就很虛弱，
等辦好家里的事傷心過度就病倒在院子里。露花父母都在外地打工，
這次回來辦事也傷心的狠，自然身體也吃不消，
就讓院子里跟露花一起長大的二狗子背上班車，然后又一路背到醫院的。在醫院的大門口，
二狗子背著露花問人住院部怎么走，黎校長恰好正在給老婆拿藥，黎校長見露花如此虛弱，
趕緊送到住院部幫助露花辦好住院治療手續。二狗子得知黎校長認識露花，
自己沒錢就把露花交給黎校長照顧，自己又走路回家。
黎校長沒辦法就負起既照顧露花又照顧自己老婆的重任。
經過七天的精心治療與黎校長的精心呵護，露花慢慢恢復了正常，
露花看著黎校長這些天佝僂的身軀，幾次熱淚盈眶。有一次還趴在黎校長肩膀上哭了十分鐘，
黎校長在確信露花沒問題后，就幫露花辦了出院手續。露花回到重華學校繼續上課，
大家都很同情她，也非常照顧她，特別是方小萍與鄒文，
露花住院的時候還好幾次燉了雞湯送過去。露花病好后一回到重華就一心撲在教學上，
雖然學校拿掉了她班主任以及成績最好的一個班，但露花還是很努力，
她要把這個差班語文成績提上去。她發現這個差班很多學生語文并不差，
有些學生作文還不錯。她也知道自己當初選中文系，也是跟高中語文老師的大力鼓勵有關，
是高中語文老師激發了自己學語文的興趣，慢慢就越來越出色。
露花按照高中語文老師如何提高自己學語文的興趣的辦法去做，
把自己的讀書心得以及一些藏書都分享給她的學生。
一有時間就同學生一起討論如何提高寫作水平，分享寫作技巧，分析人物描寫的切入點，
如何把文言文閱讀理解好。露花始終覺得讓孩子自己教育自己，讓孩子學會自主學習，
讓孩子在閱讀、游戲中感悟生活，這才是真正的教育，
而自己只要不斷地鼓勵、欣賞和協助他們，他們的成績自然會提高很多、很快。
露花簡潔又透徹的授課，學生自然就喜歡上這個美女老師的課，班上成績也噌噌噌就上去了。
短短兩年，經歷這么多，露花蒼老了很多，也慢慢變得堅韌起來。
露花覺得時間改變不了她對生活的熱愛，對孩子們的熱愛，
自己的生命就應該自己想辦法讓生活和孩子們閃閃發光。
林校長把更換班主任的事處理好又處理好露花等其他事情，
林校長就把工作重心用在處理重華校服的問題上，
重華的校服在馬書記的時候就陸續有班主任在訂，每到高一開學，
學校高一年級班主任便統一起來為學生征訂一套衣服，
適當賺點錢補貼一下平時的早晚自習的值班。有些班主任為了賺多點，以需要替洗換為由，
自己又要求學生訂兩套，一些學生本身一套的錢都沒有，現在訂兩套就更加沒有。
每期因為衣服都要鬧出很多事情來，衣服發下去，有些強硬的班主任，衣服錢好收點，
不交錢的天天罵一會，抵觸情緒大的一律站外面，不讓進教室。而有些弱一點的班主任，
半天收不上來，錢沒賺到還倒貼，慢慢就引發各種矛盾。
時不時發生學生跟班主任吵架打架的事。有一年，一個班主任因為學生到期末都沒交服裝費，
班主任就生氣把學生校服扯爛了，馬書記每年都要協調一些這樣的事情。不過，
到最后學生基本上都是交了的。林校長在虹城中學就管過這些事情，知道服裝利益蠻大，
來重華之后，一心想統一征訂，但又考慮到一些因素，總不能一來就讓班主任感到自己可惡，
第一年沒怎么管，等第一年快要結束的時候，
就安排體衛主任等人寫了幾封信給紀委反映校服太貴又質量差增加學生負擔等問題，
甚至還有回扣問題，這樣紀委一查，以后誰還敢站出來反對學校統一征訂。
第二年新生開學的時候，自然而然學校校服統一由林校長自己征訂，林校長也怕別人反映，
就在一個紀委干部的親戚公司幫學生每人訂了兩套，錢比以前還貴一點，說質量好。
考慮到有些工作還得要班主任去做，就允許班主任再訂一套短的校服，
等于學生現在訂了三套，學生沒想到自己負擔更重。為了不讓學生有想法，
林校長要求高一年級一來學校就必須統一服裝參加軍訓，統一服裝進行一些體操、唱歌比賽，
學生就是這樣，學校一統一，意見有也成了沒有。林校長統一校服，自己征訂了幾年，
后來由于跟北清中學合作賺大錢，自己也就慢慢下放了這些權限，自己躺著收益就可以了。
林校長后來雖然沒主管校服的征訂，但也沒有把征訂權給別人，他讓周校長負責這個事情，
周校長后來也圖安逸，把權力給了他的開服裝店的相好的，由于層層加碼，學生怨聲載道，
這個事情被紀委調查處理了好幾次，雖也沒有查出來什么，但也讓重華的班子以后更加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