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觸手纏住腰的瞬間,風亦塵瞳孔驟然綻裂,化作青銅色旋渦。菌毯上甲骨文如蛇群般攀上洛陽鏟,鏟柄瞬間凝出青銅神樹浮雕。
“別碰!”郭馥渝甩出斷裂金簪,精準釘穿試圖游向他手腕的青銅代碼,“那是神經接入協議,會把你變成傀儡!”
話音未落,風亦塵已將手按在壁畫中妹妹的羽絨服紋路上。青銅霉斑瞬間沸騰,沿他血管蔓延成《歸藏易》卦象。耳中炸開七十九種頻率的嗡鳴,仿佛有無數編鐘在不同維度齊鳴。
“東南方三十里……不,是七十九個平行時空的東南方都有動靜……”風亦塵瞳孔中饕餮紋瘋狂旋轉,仿佛要吞噬一切,“建木根系在吞噬那些文明!”
郭馥渝的量子處理器尖銳報警。她一把撕開旗袍領口,鎖骨下,生物芯片閃爍著青銅光澤,搖搖欲墜:“你快松手!你的神經同步率已經超載了!”
壁畫中的青銅根須猛然刺破墻面。風亦塵抬手格擋,那些纏繞冰晶的根須卻徑直穿透血肉,與他手背青銅紋路嚴絲合縫。二十七個青銅紀元的記憶如決堤洪水般灌入大腦——
他看見妹妹站在青銅神樹頂端,腳下是燃燒的賽博長安城;看見父親將龜甲疫苗刺入自己后頸,窗外掠過仲裁庭三角蛇標志;最后定格在實驗室,郭馥渝將發簪插入培養艙中少女的后頸,而那少女,赫然是妹妹的臉!
“SXD-079……”風亦塵聲帶發出金屬摩擦的嘶啞,“是時空坐標!我妹妹才是第79號培養皿!”
郭馥渝瞳孔驟縮。她奪過洛陽鏟,鏟刃上甲骨文重組為加密波形圖:“你到底看到了什么?那些是量子幽靈記憶,是假的!”
地宮穹頂降下青銅雨。每滴雨都在菌毯蝕刻出仲裁庭標志,機械觸手從中螺旋升起。風亦塵反手握住鏟柄,饕餮紋順著虎口爬上小臂,他甚至能感覺到金屬在皮膚下的脈動:“東南巽位,七秒后有能量缺口!”
“你瘋了?這時候你還占卜?”郭馥渝有些氣急敗壞。
“不是占卜!”風亦塵拽著郭馥渝撲向左側石柱。兩人先前站立的位置轟然塌陷,青銅根須與機械觸手絞殺成一團量子火花,“建木根系在七十九個維度同時移動,我能聽到它們的……呼吸?”
郭馥渝猛地按住他劇烈震顫的右手。冷卻液順著合金指節流入青銅紋路,在皮膚表面凝成三星堆金箔紋樣:“這是跨維度神經共振,再同步下去,你會變成人肉信號塔!”
菌毯上的青銅霉斑開始匯聚成人形。風亦塵死死盯著那逐漸清晰的五官,那是十五歲的自己,正在給妹妹系羽絨服腰帶:“原來那天你往標簽上繡的不是名字……”
“給我閉嘴!”郭馥渝突然用發簪刺入自己太陽穴,金色數據流順著簪尖涌入風亦塵瞳孔,“看清楚,這才是現實!”
量子風暴席卷。風亦塵看到菌毯下鋪滿仿生人殘骸,每個殘骸后頸都烙著“SXD-079”;看到郭馥渝跪在青銅鼎前,將發簪刺入培養艙少女的頸椎;最后看到父親在實驗室日志上顫抖著寫下:“母體容器覺醒進度79%,申請即刻銷毀……”
青銅根須刺穿他的肩胛骨。劇痛卻讓意識瞬間清醒,風亦塵抓住穿透胸口的根須,上面冰晶紋路與妹妹失蹤那夜的雪粒如出一轍:“建木在模仿那場雪夜!這些根系是……”
“是記憶具象化。”郭馥渝斬斷根須,金屬骨骼在旗袍裂口處泛著冷光,“你的神經同步引發了時空遞歸,必須立刻中斷……”
整面墻壁轟然崩塌。風亦塵在紛落的青銅碎屑中看到無數個妹妹,她們穿著不同年代的服飾,頸后都延伸出建木圖騰。所有幻象同時轉頭微笑,羽絨服標簽在量子風暴中如蝴蝶般飛舞。
“哥,標簽上的不是編碼哦。”七十九個風亦雪齊聲說,聲音詭異地重疊在一起,“是我們回家的……路標。”
郭馥渝的量子處理器徹底過載。她猛地噴出帶著電路碎片的冷卻液,發簪在掌心熔化成金色密鑰:“走!去塵淵閣密室,那里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風亦塵卻死死盯著隨風暴旋轉的青銅碎屑。碎屑在菌毯上拼出三星堆地圖,每個祭祀坑都對應一個美美幻象的站立點:“我看見了,青銅神樹的量子態模型!”
他徒手插入菌毯,抓住成型中的青銅根系。甲骨文順著血管逆流而上,在視網膜投射出坍縮的卦象:“坎上巽下,井卦九三……井渫不食,為我心惻……”
“說人話!”郭馥渝一腳踹開撲來的機械觸手,青筋暴起。
“這些是哭泣的井!”風亦塵手背紋路迸射青光,照亮菌毯下縱橫交錯的青銅管道,“建木根系在抽取平行時空的能量,每個節點都是一個祭品!”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菌毯下的青銅管道突然透明,顯現出量子化的現代都市——陸家嘴的摩天大樓正褪去混凝土外殼,露出內部青銅骨架;南京路上的人群如沙雕般崩解,每個人消散時都掉落出甲骨文碎片。
郭馥渝猛地將發簪刺入他后頸:“抱歉了!”
劇痛讓幻象消散。風亦塵踉蹌扶墻,發現手印處正在滲血。青銅霉斑組成的妹妹畫像突然轉頭,用父親的口吻說:“塵兒,你母親才是第七十九號實驗體……”
“夠了!”郭馥渝一把扯斷頸后的建木紋路,金色血液噴濺在壁畫上。霉斑發出尖叫,匯聚成三角蛇標志鉆入地縫,“再糾纏下去,我們都會變成遞歸算法里的垃圾數據!”
風亦塵瞳孔恢復清明。他盯著掌心蠕動的青銅代碼,突然冷笑:“遞歸算法?那就給它來個無限循環!”
洛陽鏟重重砸向壁畫中妹妹的羽絨服標簽。菌毯下的青銅管道應聲爆裂,噴出的量子流體在空中凝成克萊因瓶。郭馥渝的處理器響起警報:
【檢測到時空莫比烏斯環】
【所有逃生路線已閉合】
青銅霉斑在壁畫上炸開腥甜霧氣,郭馥渝拽著他滾向祭壇右側。三枚甲骨碎片擦著耳垂掠過,釘入菌毯時發出琴弦崩斷般的嗡鳴。
“坎位!”風亦塵屈指彈飛沾血的青銅碎屑,甲骨文在半空重組,“是活體卦象,還會自己動!”
“別管那些了,快走!”郭馥渝旗袍下擺甩出七把手術刀,寒光精準切斷追擊的青銅菌絲。她耳垂上的三星堆金耳墜變形,化作微型羅盤指向祭壇中央,“戌時三刻,陰兵借道,快跟上!”
菌毯掀起青銅巨浪。甲骨碎片在量子火焰中熔結成持戈武士,眼窩里跳動的青芒刺得風亦塵左眼生疼。為首陰兵長戈橫掃,戈刃劈開空氣時竟浮現出甲骨文編碼。
“閃開!”郭馥渝旋身甩出纏金絲的羅盤,精密齒輪咬住長戈的瞬間卻突然卡住——那些陰兵鎧甲表面正蠕動著《歸藏易》卦象。
風亦塵按住狂跳的太陽穴,視網膜自動解析出卦象組合:“雷水解卦……不對,第三爻怎么還在變?”
長戈驟然停在喉嚨前,青銅刃的寒意激得郭馥渝一個激靈。她金屬骨骼與戈柄碰撞,火星四濺:“快用龜甲疫苗!你后腰發燙了!”
我碰到父親留下的龜甲,上面甲骨文燙的驚人。陰兵眼窩里量子火焰暴漲,恍惚間,我看到妹妹在火焰深處梳頭:“哥,標簽上繡的是歸藏卦……”
“低頭!”郭馥渝喊著,金簪擦著我頭皮飛過。陰兵面甲碎裂,露出密密麻麻的青銅神經束。那些神經束噴出甲骨文病毒,我右手不受控制地抓向疫苗。
菌毯下伸出青銅鎖鏈纏住我的腳,郭馥渝機械臂發出“咔咔”的聲響:“風亦塵!疫苗會催化……”
龜甲嵌入掌心時,地宮里響起編鐘聲。眼前炸開無數青銅代碼,陰兵的動作突然變慢——不,是我的神經反應加速了!
“離卦九四,突如其來如!”我念出卦辭,右手青銅紋路自動重組成饕餮紋臂鎧,一拳轟在陰兵胸口。甲骨文鎧甲像玻璃一樣碎開。
郭馥渝貼上來,她頸后的建木紋路與我手背圖騰共鳴:“坎上震下,屯卦!用洛陽鏟打巽位地磚!”
青銅鏟柄砸中菌毯時,陰兵陣列陷入時空亂流。我看見他們鎧甲下的身體——都是穿著現代考古服的我,后頸有“SXD-079”的烙印。
“別看!”郭馥渝用旗袍蒙住我眼睛,“那是遞歸鏡像……”
最后一個陰兵在火焰中崩解,我抓住一片甲骨殘片。上面是妹妹的字跡:【塵哥,羽絨服標簽是歸藏卦定位符,別讓郭小姐……】
菌毯猛地收縮,吞了甲骨殘片。郭馥渝擦拭金簪,簪尖一抹天青色線頭閃過,那是羽絨服特有的。
青銅戈刃劃破我頸側皮膚,甲骨碎片在視網膜上炸開代碼。郭馥渝機械手指掐進我肩胛骨:“想活命就按住坎位鎖紋!”
我反手扣住陰兵腕甲,饕餮紋臂鎧與青銅甲片摩擦,火花發藍發紫。那些甲骨文突然清晰——是妹妹寒假作業本上的演算公式。
“兌上艮下,澤山咸卦!”我喊著,把龜甲疫苗拍在陰兵面甲上。青銅代碼扭來扭去,郭馥渝的金簪刺穿我手掌,帶著血珠釘進卦象中心爻。
陰兵眼眶中的火焰變了顏色。它們整齊地調轉長戈,青銅刃上出現無人機的全息投影。菌毯隆起成八卦陣圖,七十二架無人機亮起三角蛇標志。
“你瘋了?”郭馥渝拽我滾到青銅燈后,五把手術刀在她指間拼成星圖,“疫苗會加速青銅神經同化!”
我盯著掌心蠕動的甲骨文,它們吞噬著金簪上的鎏金:“你早知道羽絨服標簽是卦象定位器?”三架無人機炸成青銅雨,陰兵的長戈刺穿了它們的量子核心。
郭馥渝耳墜射出全息圖標,是1986年考古隊合影。她抬腿絞碎突襲的青銅菌絲,旗袍開衩處露出機械骨骼:“現在討論這個?不如想想怎么……”
菌毯突然豎起來,露出下面沸騰的量子溶液。二十個穿現代防護服的“我”在溶液里掙扎,后頸都有“SXD-079”烙印。郭馥渝甩出纏滿青銅代碼的合金絲纏住我手腕:“別看,那是鏡像陷阱!”
陰兵陣列同時轉身,長戈劈開空氣,出現妹妹的殘影。我左眼饕餮紋開始倒轉,甲骨文重組成兩行血字:
【青銅神經編譯權限激活】
【允許改寫深度:79%】
“照我說的做!”我抓住郭馥渝合金脊柱,指尖甲骨文滲入她的芯片,“震位三步,扔金杖發簪!”
她頸后建木紋路猛地變長,金簪化作流光射入溶液。液面浮現出青銅神樹圖騰,無人機像飛蛾撲火一樣撞向枝椏。陰兵們割開手腕,青銅溶液在菌毯上畫出三星堆地宮全息圖。
“你啥時候破解了我的神經協議?”郭馥渝貼著我耳朵問,機械心跳快得嚇人。三個青銅陰兵擋在我們身前,鎧甲拼成甲骨文盾牌。
我擦掉鼻血,看著疫苗在掌心蒸發成青銅霧:“從你假裝不認得我爸筆跡開始。”盾牌擋住第十次沖擊,菌毯深處傳來妹妹的聲音。
陰兵們突然跪下,甲片像雪花般剝落,在空中組成旋轉的歸藏卦。郭馥渝瞳孔里閃過數據流:“是遞歸陷阱!快切斷……”
晚了。
所有甲骨文坍縮成克萊因瓶,把我們吸進溶液。三十七個“我”同時伸出手,抓著郭馥渝的合金骨骼下墜。意識消失前,我瞥見某個“我”的防護服內側——妹妹用唇膏寫著:小心金簪第三道螺紋。
青銅霉斑順著視網膜蔓延,我聽到郭馥渝在虛空中笑:“風老師,這次輪回你比上次快了7.9秒,有進步。”